那努哈族男子蹩腳的口音,惹得沈十方不禁有些好笑。

“你笑什麼?”那努哈族男子用手中的鐮刀指著沈十方。

孔斯年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道:“別,我這兄弟並不是取笑你,是因為初來乍到,不識各位的規矩而在嘲笑自己呢。”

男子鷹鉤鼻、深邃的眼睛,配上那捲卷的頭髮,這樣的形象,根本沒能讓沈十方恐懼,反而覺得滑稽。

故而,沈十方一直微笑著,打量著這些異族人。

那男子見恐嚇無果,氣的他一鐮刀割向沈十方咽喉。

孔斯年連忙想要推沈十方走,還一邊去攔住努哈族的男子。

可是,孔斯年沒注意到,沈十方非常詭異地後退了一小步,剛好躲開了鐮刀。

孔斯年沒注意,可那努哈族男子就不一樣,明明看見鐮刀就快割破喉嚨,怎麼莫名其妙就落空了呢?

“這位大哥。”孔斯年抓住努哈族男子的手,不讓後者繼續攻擊,“我們就是路過,絕不打擾你們生活。”

努哈族男子本想依依不饒,可這沈十方眼神突然冒出一股寒光,讓前者情不自禁地打個冷顫,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恐懼。

他退後幾步,伸手攔住族人,讓他們也往後退,直到感覺安全了,才各自散去。

孔斯年摸著頭,奇怪地看著散去的努哈族族人,費解地說道:“這……這就走了?”

沈十方淡淡說道:“走吧!天色快變了,我可不想在這裡過夜。”

孔斯年幾個箭步過去,想一巴掌甩過去,結果沈十方像是看見一樣,突然彎腰下去,撿起一根木棍,充當柺杖。

孔斯年一擊落空,以為只是沈十方運氣好,於是又踹了一腳過去。

而沈十方也依舊不經意間轉過去,從駿馬身上掛著的行囊取出清水,往自己臉上澆。

孔斯年接二連三打不中,只能氣呼呼地說道:“我說離秋羽,你要是再不聽我的話去惹事生非,我可不管你了。”

沈十方擦了擦臉,看著孔斯年擺著一副認真的臉,說道:“是你們的先人來人家地方惹事生非,現在他們對我們有敵意,也全拜你們先人所賜。”

說罷,沈十方扭頭坐上馬就走。

孔斯年想著想著,覺得沈十方說的有道理,於是不再計較。回過神,發現沈十方騎著馬已經走遠了,他連忙追過去。

“站住,我是老大,這馬該是給我騎的。”

沈十方扭頭看向氣喘如牛的孔斯年,說道:“馬是我的馬,口糧也是我的,憑什麼給你?”

孔斯年說道:“你既然認我當老大,就應該如此有福同享。”

沈十方淡淡說道:“其一,我沒認你為老大,我只是跟你一塊去萬龍城而已。其二,想擁有任何東西,都不能不勞而獲。你若是想路上還有吃喝,最好替我牽馬。”

孔斯年沒想到沈十方轉個身就換臉了,說道:“你這叫卸磨殺驢。”

沈十方頭也不回地說道:“非也非也,各取所需罷了。”

孔斯年憤憤不平,可又不想再躲在這裡捱餓,只好憋屈地跑去了。

三天後的響午。

二人一馬如約來到了萬龍城。

萬龍城前,沈十方打量著這座沒有城牆的城,只有不少高高的樓宇,以及那樓上各式各樣的旗幟。

“嘿,萬龍城,我又回來了。”孔斯年大喊一聲。

二人走進去,立馬感覺到此地的熱鬧,或者說是魚龍混雜。

雖然這城與祁汀大洲的沒多大兩樣,一樣有商戶小販,可多的是那些幫派。

一個個衣裳分明,十步一群,五十步一派。

甚至沈十方還看見兩個人在那做生死搏鬥,外邊圍了個水洩不通的人群,在那擊掌叫喊。

沈十方拉了拉頭上的斗笠,緊了緊斗篷,跟著孔斯年往城中走去。

他感覺到此地有非常重的殺氣,許多目光都盯住著自己,彷彿自己就是他們的獵物一樣。

很快,孔斯年帶著他找到一家客棧,前者說讓他在這呆著,自己沒能歇腳,便馬不停蹄地去找關係去了。

沈十方來到房間,先是四處檢視,看看是否有異常,發現沒什麼,便坐下思考。

“此處危機四伏,到處都是十惡不赦的人,此番歷練,正好可以修煉自身的殺氣,以及將二十四字劍法、千擊戰技以及踏雪尋梅這種功法磨合,在實戰中能靈活應用。”沈十方暗道。

他明白那黑袍人為什麼讓自己來利加斯大洲了,正是因為這裡沒人認識他,是最好的修煉之地。

不僅可以修煉殺氣,還可以將身上的武學盡數練到極致。

只要武學達到極致,便能使自身戰鬥力增加不少。

要知道,他身上的三種武學,無一不是祁汀大洲頂尖的存在。

其他宗門的,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缺月宗的白墨劍法、離火陵的雙槍槍法、月影居的紫月劍法,這些相比二十四字劍法,就如同嬰兒遇到老人,還嫩的很。

沈十方想通之後,決定在萬龍城做唯一一個正派的俠客,專門懲惡揚善。

當然,這些都得需要暗地裡去做。

明面上,還得找個說得過去的身份,用來掩人耳目。

所以,孔斯年是最好不過的人選。有他帶自己去投靠一些小幫派,那是最好不過了。

想了一會,沈十方便覺得無聊,決定上街上溜達一圈,查探這裡的訊息。

走出客棧,沈十方看見萬龍城正中心的一座高高樓宇,索性走去看看。

萬龍城果然什麼都有,沈十方路過一家青樓前,一些濃妝豔抹的娘子在吆喝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客官,進來小娘子陪您喝幾杯水酒。”

“客官,這兒的姑娘個頂個的好看,還有努哈族風情的,進來看看。”

“客官別走啊!”

沈十方被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攔下。

這女子看上去確實是美人胚子,只可惜身上的風塵味太重,讓沈十方沒產生一點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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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沈十方低著頭淡淡說道。

“客官,就進來喝杯水酒,能怎樣嘛?”那青樓女子不單單是動口,還伸手了。

她剛想撫摸沈十方的胸膛,被後者一手拉住了。

“我說……讓開!”沈十方抬起頭,目光幽冷地盯住青樓女子。

青樓女子被這眼神嚇到了,用力抽出了手,連忙後退幾步。

這時,為青樓女子打抱不平的人來了。

無他,正是另外幾名青樓女子。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不識趣呢?不喝就不喝,怎麼還動手了?看你把婉箐嚇成什麼樣了。”

那名喚作婉箐的青樓女子捲縮在她的姐妹懷中,眉間透著惶恐,小心翼翼地觀望著沈十方。

沈十方可沒想和他們打交道,或者說……產生一些短暫的感情。

他正了正斗笠,根本沒理會青樓女子,正要離去,一個人擋住了他。

“怎麼?欺負我們得姑娘,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兒的主是誰?”

看著來人,沈十方絲毫不在意,還是一如既往地淡淡說道:“我沒欺負她。”

“哼,你說了不算。”老鴇扯著嗓子說道:“要麼給我磕頭認錯,要麼我讓人打到你磕頭認錯。”

話音落下,幾個看家護院的手持胳膊粗的棍子圍住沈十方。

沈十方緊握拳頭,但心想自己既然在這隱藏實力,不招搖過市,便暗自壓制住他的怒氣。

漸漸的,他鬆開了手。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沈十方心平氣和地說道:“說吧!除此之外,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老鴇被婢女扶著,圍著沈十方走了兩圈,說道:“就你這身打扮,要麼就是乞丐,要麼就是村夫,你能給我什麼?賠禮道歉?你得有禮才行啊!”

周圍一陣嘲笑聲。

沈十方從容地從腰間取出一個錢袋,裡邊至少有三四粒金石,還有不少的銀石銅石。

“這些,你看夠嗎?”沈十方遞給老鴇。

若不是為了長久,換作以前,沈十方別說賠禮道歉了,揍他一頓都算輕了。

可是,人在江湖,這時候不是鬥氣的時候。

這也是黑袍人讓他來祁汀大洲的原因。

讓沈十方收斂銳氣。

光芒太盛,終究不是好事。

老鴇接過錢袋,在手中掂量掂量,嘴裡怪叫一聲:“呦!沒想到,人不可貌相啊!”

沈十方不理會,錢財身外物,更何況,這些錢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凝露玉中可是有鉅款呢。

轉身就要離去,但似乎不如意。

“慢著,不知閣下高姓大名?”老鴇見過的人多了,從來沒見過如此鎮定自若的人。

沈十方默不作聲,推開人群,準備離去。

“離秋羽!”

這一聲呼喊,喊的沈十方發懵。

只見孔斯年帶著幾個人從人群另一邊出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我說你小子,說了不要亂跑,沒想到你偷偷來喝花酒。喝花酒也就算了,居然不帶上我。”孔斯年調戲著說道。

說罷,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額……這些人都是幹嘛的?看著我幹嘛?”孔斯年低聲問道。

沈十方搖搖頭。

“你叫離秋羽?”老鴇問道。

這時,孔斯年帶來的人中出來其一,行禮說道:“見過顧二姐。”

這老鴇在萬龍城裡人稱“顧二姐”,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物。

顧二姐說道:“你是天門的喬武通,怎麼?這年輕人你認識?”

喬武通陪笑道:“這該是我兄弟口中的離秋羽,他是否得罪您了?”

顧二姐面容端莊,不像一個老鴇,反而像一個名門貴婦,她緩緩說道:“得罪算不上,有點衝突,不過已經了結。”

孔斯年這時說道:“多謝顧二姐寬宏大量,我這兄弟沒有武藝在身,絕不敢冒犯您的,一定是無心之失。”

“行了吧!”顧二姐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丟下一句話,“年輕人,沒點修為,就不要太過於自信了。”

丟完這句話,便走進了青樓。

沈十方思考著她這句話。

一旁的青樓女子也都紛紛散去,只有那名喚作婉箐的女子,還一直注視著沈十方。

她從一開始,就感覺沈十方不是一般人,故而才去接觸的。

一個隨隨便便就能將一袋金銀給人,且沒有絲毫不捨與心疼的意思,這樣的人,是普通人嗎?

婉箐不禁猜不透沈十方了。

孔斯年沒好氣地看著沈十方,說道:“這位是天門的喬武通大哥,今後就得仰仗他了。”

沈十方回過神,對著喬武通說道:“見過喬大哥。”

值得一說的是……沈十方他沒有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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