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李扶搖還沒有離開人間的時候,整個人間和天外有過一場決戰,當初那一戰,最後的至強者,便是韓天君。

當然了,那個時候的韓天君,不過是一道分身。

又跨越了許多距離來到人間,並無多麼強大,但仍舊給人間的修士造成了極大的壓力,若不是有朝青秋李扶搖等人聯手,只怕當初的人間,便會就此落敗,至於是世界毀滅還是淪為韓天君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附庸,都不好說。

那一戰之後,李扶搖等人深知留在人間不是好辦法,無非是坐以待斃,因此紛紛離開人間,尋找出路,後來他們的境界變得越發的強大,甚至切斷了那世界和人間好不容易才打通的通道,因此這些年,他們一直都被視作眼中釘和肉中刺。

只是這麼些年來,就連李扶搖都沒有再見過韓天君。

直到今日,他又一次見到了這位老朋友。

不過這個局面下,李扶搖覺得有些被動。

韓天君看著這個青衫劍仙,有些感慨,“想不到才這麼幾年,你就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依著天君的壽命來說,過去那麼多年,在他看來,差不多也就是幾年了。

李扶搖咧嘴笑道:“還是要多謝你們,沒有你們,我走不到這麼快。”

這些年,他不知道經歷多少戰事,不知道有多少次差點死去,才有了這一身的境界。

說感謝,也沒問題。

“只是你們走得太快,讓我們也有些擔憂。”

韓天君在天幕上走過,每走一步,這邊整個世間便顫抖一次,好似一個世界,在這位面前,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將其崩碎。

李扶搖全然不在意,只是問道:“特意走這麼遠的路,就是為了殺我?不至於吧。”

像是韓天君這樣的人,身處在一個世界的最頂端,牽一髮而動全身,天君是輕易不會離開修行之地的。

韓天君說道:“這樁事情,太麻煩了,總要解決。”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沒有搭話。

如果這老家夥,當真這麼不要臉的話,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韓天君說道:“只是事情真這麼容易解決的話,我哪裡還用親自走一趟。”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看向天幕,說道:“還不來嗎?你若是不來,我便將這個世界都滅了。”

他說的很淡然,好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於在場的眾人來說,這句話,彷彿便是一柄最為鋒利的劍,因為一但成真的話,這個世界便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這樣的人物,光是走幾步,便能讓這方天地顫慄,若是動手,這天地又能撐得住嗎?

只是此刻,天地靜謐無聲,沒有人答話。

李扶搖倒是不擔憂,他很清楚,那個傢伙,越是在最危險的時候,越是要姍姍來遲。

韓天君微微一笑,“既然真的不出來,那便不能怪我了。”

說著話,他的青色道袍忽然無風而動。

一大片恐怖的氣息忽然生出,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巨大無比,無法形容的壓力,那種壓力就好似,這片天地,要在片刻之後,崩塌碎裂。

這是滅世之感。

所有人都惶恐起來。

即便是之前那麼個處境之下,他們也都沒有如今這般害怕。

他們覺得,自己肯定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而和他們一起毀去的,應該還有這個世界。

弱小便覺得無助。

無助便覺得恐懼。

就連顧泯,身軀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他不是害怕,無非是因為那些落下的威壓太過強大,想讓他趴下,他卻不願意罷了。

韓天君感知得到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想法,卻也不會特意多看顧泯一眼。

李扶搖則是很隨意,歷來這種要毀滅世界的故事,都會有一個很不錯的劍仙來拯救這個世界。

如果他沒有受傷,他不介意成為這個故事裡的那個拯救者,不過這會兒他有心無力。

所以他在等一個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男人。

一個喜歡吃鴨蛋的男人。

身為劍仙,大多數人都喜歡喝酒,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們在青天城的城頭坐著,說的那些話一樣。

只有一個白袍劍仙,喜歡吃鴨蛋。

而且還是醃的野鴨蛋。

很多年前有個人曾經問他,為什麼朝劍仙喜歡吃鴨蛋?

李扶搖想了想,然後認真給出了答案。

“因為閒。”

其實當時那個答案是他瞎蒙的,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吃鴨蛋。

但他知道,這會兒那位劍仙該來了。

所以他便看到了天幕之上有一道劍光出現了。

一片天幕,最開始被李扶搖斬開了一個缺口,而後又有幾個準君斬開了另外的缺口,如今那位劍仙,更是斬開了一條長長的缺口。

這樣一來,這片天幕看起來便相當的怪異了。

破碎不堪。

劍光斬開那片天幕之後,彷彿所有的壓迫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久違的輕鬆,韓天君看了看天上,然後靜靜等著那位劍仙的出現。

有一道身影,緩慢從天幕裡出現。

一身白袍的男人出現在這裡,他神情淡然,手裡果真拿著一個鴨蛋,正在剝殼。

李扶搖轉過頭去,沒眼看,這位劍仙,最近好幾次相見,他都發現對方越來越不像是個劍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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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白袍男人,那兩個活下來的準君,臉色難看無比,和圍殺這位青衫劍仙相比較,他們最不願意對上那位白袍劍仙,據說有好些前輩,只是負責在外圍負責堵截這個白袍劍仙離開,就平白無故的喪了命。

青衫劍仙的劍,的確沒有那個白袍劍仙的劍更為鋒利。

那個白袍男人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韓天君,開口道:“你想死在這裡嗎?”

還是熟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那個人。

韓天君有些感慨,當初第一次見面,他便對那個白袍劍仙有些興趣,想要將其收入門下,但也沒想過,只是過了這些年,對方便已經可以和他並肩而立了,這邊的天君甚至有共識,不管是誰,若是一對一遇上這位白袍劍仙,最好不要存著搏命的想法。

“好久不見。”

韓天君

開口道:“到了現在,我還是想要問一次,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身邊。”

朝青秋平靜道:“有朝一日或許能,不過到時候你是躺著的。”

韓天君說道:“我真想不明白,像是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捨不得那樣一個世界,會拒絕更好的地方。”

朝青秋沒說話,因為他有些失神,很多年前,他便一直在說倦了人間,一直想要離開那個地方,但後來卻發現,自己其實並非倦了那個人間,而是肩上擔子太重,讓他才倦了。

“你們也差不多,為何不能換一個地方?”

韓天君搖頭道:“你知道那是不一樣的。”

朝青秋說道:“在我看來,都一樣。”

韓天君不說話了,這些道理,其實他很清楚,對面的白袍男人也清楚,不過兩人都不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這些事情。

立場不同,註定無法達成一致。

“說說你的想法。”

朝青秋看著眼前的韓天君,他只來了一個人,說什麼毀滅世界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誇張了。

而且既然他知道朝青秋要來,又怎麼可能做成這樣的事情?

韓天君看著朝青秋,想了想,然後說道:“倒是想和你賭一賭。”

“賭什麼?”

韓天君看著朝青秋,認真道:“賭你們的命。”

朝青秋說道:“大概我不用走上賭桌,我就能帶走你的命。”

韓天君想了想,說道:“那我們換個方式,賭一賭這個世界的命運。”

“你知道,若是我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的話,用不著太麻煩,你不可能永遠都在這裡,即便你永遠都在這裡,也阻止不了什麼。”

韓天君看向朝青秋,大概有些勝券在握的感覺。

朝青秋問道:“這個世界與我有什麼關係?”

韓天君說道:“我以為你會熱愛你到過的所有地方。”

“在意太多,弱點便太多,想要活得長久,便不該做這麼多事情。”

朝青秋看著韓天君,搖了搖頭。

“即便你不在意這些事情,那麼他呢?”

韓天君指了指李扶搖。

李扶搖原本和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聯絡,可是如今青槐在這裡,便有了聯絡。

“那你應該找他。”

韓天君搖頭道:“他如今這個樣子,沒有資格走上賭桌。”

朝青秋挑了挑眉,然後來到了李扶搖身後,抬手便灌入了一道劍氣在他身體裡,一剎那間,這位青衫劍仙的傷勢,瞬間消散。

李扶搖伸了個懶腰,吐出一口濁氣。

朝青秋微笑道:“你又欠我一條命。”

李扶搖說道:“那次要不是我去救你,你不早就死了?”

“但是我已經救你很多次了。”

李扶搖想了想,點了點頭,而後又說道:“但要不是我那次救你,你都死了,那之後這些次救我,不就沒了?”

朝青秋有些無語。

李扶搖嘿嘿笑道:“不過這次還是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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