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都是冰霜雪雨,而且很顯然,對於顧泯這樣的千秋劍仙來說,影響也是頗大,他此刻的經脈之中,劍氣流轉停滯,已經不如之前那般通常自如,不過顧泯不露聲色,只是默默調動劍氣流動經脈,一次緩慢,那便趁著寒意沒有能徹底侵入經脈,多流轉幾次,就能保證經脈通暢。

再轉頭來看老人這邊,其實作為一位雲端強者的老人,如今也不太好過,只是高出一個大境界,自然而然便要比顧泯好上不少。

“對了,前輩,晚輩有一事想問。”

不知道還要走多遠,在這四下無人的冰天雪地裡,顧泯乾脆也就問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疑惑。

“千秋之上,便只說雲端強者,這類強者,沒有個具體境界可說嗎?”

老人當即便答道:“當然有了,這本來不是什麼秘密,那些仙山之中,自然有人知曉,不過你是外來之人,不知道也是尋常,我如今便講給你聽就是了。”

老人沒有賣關子,顧泯一問,他便笑呵呵開口說起雲端之上的境界之分。

“千秋一過,踏入的便是一個新的階段,這個境界,我們稱之為雲海境,因為這邊的雲海境強者,大多數都在雲端那座大殿之中,主宰著世間萬事,所以其餘修行者,便以雲端強者來稱呼他們罷了,雲海一境之中,分為初中上三個小境界,雲海上境若是能走到盡頭,踏出新的一步,這邊便稱為超脫者,那個境界其實口口相傳,便是歸一。”

老人自顧自說道:“歸一之後,自然還有境界,異域的真正強者,至少要比歸一高出一個境界才是,不過到底叫做什麼境界,我也不清楚,只是之前在戰場上得到的訊息,那幫人被人稱作天君。”

“長生一說,想來從你們家鄉那邊便開始流傳,但真正想要走到這個境界,卻不知曉要走多久,據現在我們知道的訊息來看,那些異域天君,能夠動輒便活十數萬載,但也是有朝一日會身死道消,歲月的力量無比強大,一般的修行者如何能夠匹敵?那長生的傳說雖在,但縱觀歷史,到底有幾個人走到了那麼一步,都不知曉。”

老人喟然一嘆,他修道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如今走到了雲海初境,看似無比強大,旁人無比羨慕,但他自己卻是知曉,自己天賦不高,走到此處,已經是盡頭,別說是越過雲海境,即便是去到中境,也幾乎不可能了。

“雲海,歸一?”

顧泯喃喃自語,如今他已經是千秋劍仙,是雲端之下的最強者之一,但他很年輕,知道這並不是終點,朝著下面走去,他終有一天會跨過千秋境,來到雲海境中,但再往下,是否還能再繼續前行,他其實自己,也沒有底。

“異域的那些天君,既然境界要高過如此多,為何不親自出手,只怕不說他們,就是派幾個歸一境的強大存在,我們這方世界也應該早就被滅了。”

這樁事情他一直在想,因為從最開始他便感覺得到,異域雖然常常和他們發生大戰,但是每一次,都沒有全力施展,而是一直都在留力,似乎他們也不著急徹底征服這邊。

“顧泯,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老人忽然開口,眼神穿過風雪,落到了顧泯身上。

“什麼感覺?”

“沒有修行之前,看著那些修行者,心生嚮往,因為他們能夠飛天遁地,踏入修行之後,變得強大,便會覺

得普通人渺小。”

顧泯點頭道:“踏入修行,不同於凡人,體內生機生生不息,自然要覺得這普通百姓渺小。”

“可繼續修行呢?”

老人說道:“越來越強大,越來越了不起,即便有一天做到舉世無敵,又能如何?”

顧泯思索道:“仍在天地間?”

老人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高的悟性,笑眯眯道:“的確如此,就說現在,你已經是一位千秋劍仙,我已經是一個雲海初境的修行者,想要毀去這世間容易,可想要破碎天地,則是想都不能想。”

世間的那些草木建築,要是沒有人阻擋,依著顧泯和老人的境界,自然而然可以全部都毀去,可是這方天地呢?

他們即便是出上一萬劍,也都沒辦法毀去這座天地。

“這方天地,甚至最初還是由那些強者創造的,但經過這麼多年,別說是當年那批強者,就是再多幾十個那樣的強者,也都無法對這天地造成什麼損害了。”

老人說出自己的結論。

“冥冥之中,自有些東西,將這片天地納入其中,讓它不為我們所能主宰存亡了,就是這種東西,會讓再強大的修行者,都會有一種無力感。”

有些東西,似乎一直都在修行之外。

最開始修行,自覺自己越發強大,可到了後面,其實內心中也會生出一番對於天地的敬畏。

“或許天地之間,真有那麼一道無形之中的屏障,在阻攔那些更加強大的人物來到這邊。”

老人感慨道:“不然如何去解釋那些異域的強者,不親自出手滅了我們?”

顧泯搖搖頭,“我總覺得不是這般。”

“在我們家鄉那邊,踏入金闕之外,便可離去,在這邊,踏入歸一境,也可離去,既然歸一便可離去,比歸一更高的境界自然也可來到這邊,就好似我如今返回家鄉,也無問題。”

顧泯說道:“那些更強大的存在沒有來到這邊,定然有著別的緣由,但絕不是他們無法過來。”

老人搖搖頭,不願意相信顧泯的說法,不過倒也沒有出言反駁,畢竟這都是兩人的猜測,都不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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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走停停,閒話說了一樁又一樁,最後總算是看到了一座巍峨雪山。

高聳入雲,看著無比高大,彷彿連線天地。

老人看到這座雪山,平靜道:“足以說得上是鬼斧神工了吧?”

顧泯沒說話。

老人也不在意,只是領著顧泯朝著前面走去,沒過多久,兩人便到了雪山腳下,一座巨大冰門。

就在兩人眼前。

老人默唸幾句,然後伸手拂過那座巨大冰門,片刻之後,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一座不知道多久沒有被人開啟過的冰門,此刻便緩慢開啟,露出裡面景象。

如今是冰天雪地。

那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通向雪山裡面。

老人率先走了進去,顧泯跟在身後,到了此刻,老人的神情變得格外肅穆,一句話都不說。

那條甬道很長,讓顧泯想起了在帝陵裡自己走過的那段甬道,那上面曾

有整個大寧發跡的歷史。

這邊的甬道裡,卻什麼都沒有,空白一片。

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是越來越冷。

顧泯和老人總算停下。

眼前,是一方冰室。

顧泯眯起眼,冰室之中,東西不多,除去一盞燈火微弱的油燈之外,便是一方冰棺,而冰棺之前,則是一個男人,盤坐在此。

那個男人的容貌,和顧泯,有幾分相像。

顧泯感受到了血脈相近的那種熟悉感,明白了,那個男人便是他的先祖,那位南楚歷史上,第一個破開金闕的南楚皇帝,顧野。

他此刻生機尚存,並未死去,只是好似一座冰雕,全身心都陷入了某種境況。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顧泯感覺到有些不同,問道:“那冰棺裡的人,是誰?”

老人說道:“之前那個故事沒說完,他踏入祀山,獲得了朱天峰的傳承,很快便成為了一個千秋境的強者,而後一路前行,幾乎入雲。”

“他的修行速度,一點都不比你的另外兩位先祖差。”

“不過後來……”

老人感慨道:“不過後來,他自願來到了此處。”

“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其實也沒做什麼,我們只是在做一樁事。”

老人的神情忽然變得虔誠而又神秘,更是莊重,他一字一句說道:“我們一直在做一樁事情,那就是復活開派祖師。”

這句話如同雷霆落下,瞬間震撼顧泯的心靈。

復活祀山的開派祖師?

那位祀山開派祖師死去多少年了?那位祀山開派祖師當年是個什麼境界?

為什麼要復活他?

很多疑問,在顧泯的腦海裡生出,衝擊著他整個人。

祀山開派祖師毫無疑問,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強大的人物之一,這樣的存在,如果死去,自然而然會讓人生出無限惋惜,可既然死都死了,又能如何呢?

難道真能復活不成?

修行者故去,從來沒有來世一說。

即便屍體長存,有一抹殘念仍在,有機會復甦,也只是會再看這人間一眼罷了,絕不可能一直長存。

可祀山這麼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難道就只是可笑的奢望嗎?

顧泯看著老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過程自然極為困難,但我們幾乎成功了,開派祖師的狀態,比起來當年,好了很多……”

為了復活那位祀山開派祖師,他們不僅用了無數的真正珍寶,更是讓千秋境的修行強者日夜以精血渡入開派祖師體內,而這樣的消耗,讓每個千秋強者,最多只能堅持百年。

換句話說,為了復甦祀山的開派祖師,祀山每隔百年便將一位千秋境送入此地,讓他們為祀山而死。

從那位開派祖師死去之時到現在,少說也有了數萬年,這期間,已經有數百位千秋境死去了。

那真是漫長的時間,那真是龐大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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