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在場所有二代弟子的想法。

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所有人都以為梁照已經從高處掉落到塵埃裡了,但是他偏偏又在這裡告訴所有人,他梁照,依然是那個梁照,從來不曾摔落下來。

他不敵顧泯,那是因為顧泯足夠強大,但不意味著,每個人都能夠俯視他?

他本就是在雲端的天才。

空氣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留覓道感慨道:“怪不得師兄還是會選你,你的確太過優秀,但是你對劍庭造成的傷害,讓我不能接受,因此只有戰一場了。”

他招手,一柄劍便落到了自己手上。

梁照也是握住佩劍,輕聲道:“說這麼多沒用,打一場便好。”

留覓道沒說話,而是衝向天幕,那才是戰場。

梁照看了看手中劍,輕聲道:“我說過,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

然後他化作劍光,湧向天幕,只在這裡留下大一片愕然的弟子。

無數弟子齊齊抬頭,雖然註定看不到那場大戰,但所有人都不想錯過自己想要看到的每一幕。

抬頭之時,其實很多弟子的想法在這裡便已經悄然轉變,很多之前憤怒的弟子,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應該憤怒。

掌教真人那般高遠,想來都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難道他不知道梁照已經給劍庭抹黑了嗎?

可即便如此,掌教真人做了什麼?他沒有將梁照斬殺或是別的,而是還將掌教之位傳給了他。

這是什麼意思?

這說明掌教真人,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梁照的境界?

天賦心性?

沒有太多人能想明白,但他們就是相信掌教藍臨真人。

藍臨真人傳位梁照,不是意味著原諒了他?

既然掌教都原諒了?那他們呢?

他們真的不能原諒嗎?

聽著雲海裡傳來了劍鳴聲,所有人的心間都好似有雷在炸開。

不管他們這會兒在想什麼,但實際上,他們都需要等到最後的答案。

那答案就是,梁照和留覓道之間,到底誰能勝過對方。

……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有半日那麼久。

天色有些黯淡。

天邊的晚霞似乎沒有往日的那麼紅。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沒有那麼好。

有一道身影從天上落了下來。

那是一道黑色的身影,是一張年輕的面孔,在那張面孔上,只有平靜,除此之外,別無所有。

那人是梁照。

他提著還在滴血的劍,站在了觀劍臺上。

沒有什麼好說的,答案已經很明確。

二代弟子們都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梁照轉頭看向那幾個長老,問道:“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沉默。

又是沉默。

那幾個長老沒敢說話。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是的,之前的一切,都其實很荒誕,但現在卻是很真實,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梁照贏了。

陰謀詭計再好,都比不過一個拳頭。

一個可以打破一切的拳頭。

現在的梁照,在眾人面前,就是那個拳頭。

梁照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了那個位子上。

天地之間,是死一般的安靜。

……

……

在更高的地方,那些雲彩流動的地方,留覓道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雲彩上,這位曾經的劍庭掌律提著一柄斷劍,沉默的看著天際。

他的眼睛裡,有著很是複雜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有些疲倦說道:“那就這樣吧。”

說完這句話,這位劍仙,身體開始出現道道劍痕,沒有要多久,便徹底散開,化作了一抹光華。

他死了。

這麼一生也就結束了。

……

……

先有明月樓被移平,後有劍庭的事情。

前後兩件事,成為了如今修行界最大的事情。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很快便傳了出去,傳到了顧泯的耳朵裡。

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顧泯正在一座叫做東都城的地方一家涮羊肉館子裡吃羊肉。

羊肉很羶,店家的水平很低,全靠那濃重的調味料來掩蓋味道。

這家館子開在小巷裡,之所以能夠一直開下去,是因為足夠便宜。

顧泯吃了一筷子,便不想再動筷子,看著銅鍋裡的羊肉,他有些出神。

直到周州開口。

“小師叔,之前不是說梁照已經被廢了嗎?”

這件事在柢山,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周州知道。

顧泯點頭道:“後來我去見藍臨真人最後一面的時候,他告訴我,梁照還沒有廢。”

其實是藍臨真人出手的緣故,但是這一句話,他沒說。

因為他想要這些後輩們的記憶裡,藍臨真人是一個很不錯的劍道長輩。

“那要不要再殺他一次?”

周州問出的問題足夠大膽,好在這桌上並沒有太多人,鬱朝和簡暮都不是普通人,而且早就習慣了周州說話。

顧泯想了想,“我離開之後,他要是還在,的確是一個隱患,但是他如果會在我走後做些什麼,其實也就沒什麼值得對付的了,他的眼光只有不在我身上的時候,才是一個值得的對手。”

這話說得不深切,所以周州也能聽懂。

甚至鬱朝和簡暮都明白。

簡暮笑著說道:“小師叔誰都不怕,誰都怕小師叔。”

顧泯笑了笑,看了看這個小姑娘,感慨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一個像你這般可愛的閨女。”

簡暮臉有些紅,鬱朝則是笑的很燦爛。

小師叔夸人了,而且不是他,是簡暮。

那更高興了。

周州覺得他們的對話沒有意思,又覺得這羊肉難吃,便覺得更沒有意思了,於是便有些無趣。

恰巧這個時候,外面嘈雜起來。

這家羊肉館子在小巷深處,最是僻靜,能讓這裡都聽見聲音,由此可見,那個地方的嘈雜聲肯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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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大,便意味著事情很大。

周州正是無趣,於是便去看了看。

可過了半刻鐘,他還沒有回來。

於是顧泯便起身了。

周州這樣的飛光境劍修都沒能把事情擺平,那事情當然會棘手。

鬱朝和簡暮兩人跟著顧泯走向街道。

這會兒嘈雜聲已經沒了。

周州臉色鐵青的站在一側,手中的劍,已經被擊飛。

而在長街那頭,站著幾個人。

還有一對母女,跪坐在長街中央。

周圍有許多圍觀的百姓。

在長街那頭站著的幾個人身邊,還有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人,正在笑著和那幾個人說些什麼。

顧泯隱約聽到要把那母女直接讓他們帶走的話。

顧泯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些人是萬劍山的劍修。

看起來,也是要去歸劍閣的。

其中有一個結髮境,和兩個繁星境。

這樣的境界,怪不得周州打不過。

顧泯不覺得意外。

他從人群裡走出來,問道:“是什麼事情?”

周州指了指那對母女,對顧泯說了些什麼。

那對母女不是普通人,都是修行者,但尤其不同的是她們已經死去的丈夫和父親,那人曾得罪過萬劍山,後來被萬劍山的劍修所殺,今日機緣巧合又碰到了這對母女,自然還要大開殺戒。

那對母女有些修為,抵擋一陣,自然便有了些聲音。

而後周州出劍幫忙,卻沒能勝過對方,最後本地的官吏趕來,也不曾聽他說話,就只是站在那邊萬劍山的劍修身側,陪笑說著話。

顧泯點了點頭。

萬劍山還沒去走過,但不意味著顧泯對這個地方便沒有任何想做的。

只是時間不允許,他現在要去參加蘇宿的即位大典。

“我勸各位不要多管閒事,這是我萬劍山的事情,不甘諸位的事情!”

看到顧泯走了出來,那邊萬劍山的劍修皺了皺眉頭,然後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這還是因為周州這般年輕便有飛光境,他們覺得對方肯定出自什麼大的劍宗,如今萬劍山的處境沒有那麼好過,才不想節外生枝。

要是放在以前,只怕是早就動手了。

即便周州出自劍庭又如何?

把這人一殺,知道內幕的人也殺了,那麼不就是誰都不知道了?

反正那一直是萬劍山的行事風格。

顧泯沒有理會那幾個劍修,只是看向他們身側,那個穿著官袍的男子,平靜道:“跪下。”

那個官員一怔,隨即臉色不善道:“你說什麼?!”

對方雖然是修行者,他卻不覺得害怕。

因為他的皇帝陛下,是天底下最不能招惹的修行者。

“朕讓你跪下。”

顧泯又開口了。

不過這次,加了個朕。

那官員張了張口,“你……”

還沒等他說完,便發現站在遠處的那個年輕人,不知道怎麼的,已經和剛才的容貌不一樣,如今的他,十分好看,就和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位皇帝陛下一般……

萬劍山的幾個劍修已經臉色大變。

有人想走,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有劍氣環繞在他們身側,讓他們不敢動,一但動了,便很可能是死。

畢竟眼前的那人,可不是一般人物。

一位貨真價實的劍仙。

更可能是天下第一人!

看到這一幕,那官員再也不猶豫,立馬便跪下,高呼,“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他跪下,周圍的民眾,隨即也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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