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汗國加上朱藥師的人馬,與梁軍在大河對峙半年多,卻只淹死十多人。雙方都嚴陣以待,不敢輕易進攻。

河北的人要南方的綾羅綢緞和鹽麻藥材,南方也需要北邊的粟米牛羊馬匹,還有各種其他物件,於是就有人鋌而走險,在沒有駐軍的河段划著羊皮筏子竹筏來往走私。

大軍壓境之下,各種物資都漲了價,走私的人自然是賺的盆滿缽滿。但好景不長,各地的守將也加入進來,一面派兵剿殺走私的人,一面用樓船拉著貨物巡河。各地報功的奏章紛紛報到金陵,蕭山他們不樂意了,於是以充實國庫和整肅朝綱為名,要皇帝下旨派出稅監前往各地嚴查各地守將官員參與走私實情,皇帝劉宣習慣了這些大臣們鬥來鬥去,於是樂的送個順水人情讓蕭山蕭鼎去辦。

但在派稅監的範圍上,幾大世家卻起了爭執,蕭山蕭鼎堅持在全國的各州郡縣派出稅監,而謝睿卻只同意在大河自長安至新黎一線派稅監反對在內地派出稅監,陳宏達只同意在北方派稅監,嶺南卻是不能派稅監,袁康也反對在內地派稅監。幾家爭了一陣,最終議定全國派出稅監,只是嶺南和內地由陳謝袁三家派人,大河沿線則由蕭家派人。

謝睿恨恨而去,畢竟最有錢賺的地方由蕭家把控了,而謝家派去蜀中的稅監,能不被王憲手下殺了都是萬幸,哪裡能去收上錢來。謝睿越想越氣,便交代手下人到了蜀地之後先保住性命與當地官員守將結好,再等待自己的指示,又給王憲陳宏義寫了書信差心腹人送去。

王憲得到書信後,大笑:“這金陵城裡那幫蠢貨,也想來分一杯羹,這蕭家好事想獨吞,謝家捎來書信讓我小心提防,哈哈,難道我這幾萬人馬還敵不過區區幾名稅監,有大軍在手,誰人能奈我何?”

王道之皺了皺眉頭:“大將軍,若不讓些利與他們,恐怕他們會斷了我軍糧草,到時候就危險了”

王憲收起笑容:“你說的有道理,就給派來的人送些金銀,你替我擬一封書信給陳宏義,就說我們已經遵照朝廷旨意辦事了,且看他如何作為?”

王道之有些吃驚:“據我所知,陳宏義的部下並未參與,他如何作為?”

王憲又笑了:“對,老夫就是要讓陳宏義進退兩難,他是沒去走私,但朝廷不這麼看,因此朝廷派來的稅監一定會和他發生衝突,要是鬧出亂子了,咱們正好借刀殺人,到時候這一本萬利的買賣還不是歸了我們?”

王道之卻也有些憂慮:“如今大敵當前,我們這樣忙於內鬥,恐怕於國家無益啊”

王憲摸了摸鬍子:“老夫何嘗不是為國家考慮,在我看來,指望練兵北伐收復失地已是沒多大希望了。只有聚財贖地,到時候或許還得換回來一些城池。現在我們大梁沒有一路兵馬能與北邊的幾路敵人抗衡,好在這半年多來,敵人也未曾渡河來攻”

王道之打了個噴嚏:“快入夏了,這花粉到處都是,只要天氣熱了,北邊的漠北騎兵自然也就退去了。大將軍良苦用心不久便能見成效了”

陳宏義接到謝睿和王憲的書信後,傳示諸將,諸將各自義憤填膺,紛紛表示要殺了朝廷派來的稅監。陳宏義卻不做聲,看著陳寬。

陳寬轉過身面對眾人:“殺了稅監,便是公然造反,到時候王憲和鍾志明加上對面的漠北人,都會來打我們,我們能有幾分勝算?

眾人沉默不語看向陳宏義,陳宏義站了起來:“朝廷真正怕的不是河對面的敵人,這些敵人在他們眼裡可以割地可以議和,是容易對付的。朝廷一直以來把我們視作心腹大患,王憲盤踞荊州巴蜀,我帶兵征戰多年,就連他們自己捧出來的鍾志明也是一直被他們監視。在這個時代身為武將,就是我們的罪過。但這些事情我不計較,我擔心的是我們這樣內鬥,給了對面敵人機會。在朝廷眼裡漠北人是未開化的野人,可以收買利用,可是敵人不是傻子,敵人也在學習和琢磨我們,我們講以夷制夷,難道敵人就不會了嗎?據我所知,他們的國師就是原先在中原坐了幾十年冤獄的奇才胡高,此人現在正在蒐羅工匠趕製戰船,恐怕不久便要南下了”

裨將許有之問道:“朝廷的稅監來了,我們現在可是沒多少錢可送了,到時候還不好打發,總不能再去搜刮百姓吧”

陳宏義緩緩坐下,略一沉吟:“前些天不是還有些世家子弟來求我們給他們方便讓他們去走私嗎?咱們姑且送個順水人情,記著,要賣個好價錢,還得掌握他們的行蹤。等稅監一到,讓稅監自己去要錢去。這借刀殺人的事,老夫也不是不會”

洛陽這邊一放開,頓時吸引了不少人來走私,大大小小的船隻絡繹不絕,其實已經不是走私了,而是整日整夜的來往貿易。

胡高這頭,看出來黑旗汗國的官兵治理地方很是欠缺,只得貼出榜文,招募本地大戶子弟來任縣令郡守。

由於世家大族在北方被打擊慘重,讀過書的也就剩下一些本地寒門出身的大戶了,胡高逐一考核眾人,選了百餘人派到各地任職,又從黑氣汗國將領中選了幾十人去各地招募流民協助任命的官吏守城徵稅徵糧。

綠旗汗國有樣學樣,在晉陽等地也聯合當地大戶共同守城徵糧徵稅招募流民。王憲滿心指望對面的漠北大軍到了炎炎夏日便退兵,不想對面已扎下根來,連過來騙他議和的使者也沒了。

慕容靈走後,李小飛見長安太平無事,王憲也忙於發財,便告了假跑回了壽縣去看老婆孩子。

李小飛騎馬到張家村的時候,慕容靈也騎馬趕到。二人相見都吃了一驚,慕容靈以為是長安失守,李小飛詫異慕容靈怎麼還抱了個孩子。

兩人牽著馬便走邊說,慕容靈把入金陵奪小太子的事情說了,沒直奔壽縣是怕忠義堂的人跟了過來對村民們不利,於是一路往北跑到新黎城了再七轉八轉跑了回來。

李小飛聽慕容靈在金陵城裡戲耍千軍萬馬,心裡癢癢:“慕容,你做這樣威風的事竟然不帶上我,太不夠意思了”

慕容靈把小太子的額頭摸了摸:“帶上你,我可不能保著你活著回來,搞不好受你連累還毀了我一世威名”

李小飛笑罵:“你也成烏鴉嘴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差勁嗎?我可是將來要統領千軍萬馬的人物”

慕容靈笑了:“對,改天我再去趟金陵,讓他們打發你去養馬,先做一半再說”

兩人嬉笑著到了紅蕊所在的竹樓,紅蕊抱著孩子遠遠望見李小飛和慕容靈回來,便起身抱著孩子朝他們走了過來。

李小飛把韁繩一丟,跑過去一把抱住紅蕊和孩子,紅蕊往回縮:“孩子睡了,你別嚇著她了,你這沒良心的,終於肯回來了”,說完就朝李小

飛肩上咬了一口,李小飛怕吵醒孩子忍著沒敢叫出來,俯下身去抱孩子。

慕容靈把小太子朝著紅蕊遞了過來:“給他餵奶”

紅蕊鬆開嘴看著慕容靈:“你的孩子也有這麼大了?小飛,看看人家慕容怎麼當爹的,走到哪裡都把孩子帶上”

慕容靈臉紅了:“這不是我的孩子”

紅蕊接過孩子嘆了口氣:“慕容,你真的了不起,有度量,姐姐真佩服你,你要是覺得養別人的孩子彆扭,姐姐幫你養著。你和雪花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她已經犯錯了,你還是原諒她吧”

李小飛差點被嗆到:“你胡說啥,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這是慕容從金陵帶回來的小太子!”

紅蕊解開胸前的衣服給小太子餵奶咯咯直笑:“想不到我一個蕭府的婢女,居然能做太子的奶孃,將來豈不是皇帝的奶媽了”

李小飛正抱著李悠然東看西看逗的李悠然咿呀的笑著,沒去聽紅蕊說話。

慕容靈倒是快人快語:“這女人,有了孩子就把一切都忘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紅蕊,紅蕊便問:“太子不是劉簡嗎,怎麼又變成這個小孩了?”

慕容靈便把事情原委給紅蕊說了一遍,紅蕊聽完朝著李小飛大罵:“弄了半天,你出門幾年,最後還是靠著慕容才做了個有名無實的太傅,要兵沒兵要錢沒錢,連個府衙都沒有,你也太不中用了!”

李小飛笑嘻嘻的說:“這幾年的仗不好打,越打越不如漠北,我能保著這條命都不錯了。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建功立業報效朝廷,都是世家大族們早就定好了的。我還不如天天在家抱著悠然悠哉樂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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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蕊只道是李小飛心灰意冷說出這些話,便又軟了下來:“我也不要你做多大官立多大功勞,我當初嫁給你,是看中你初生牛犢不怕虎,有大志向,要是論錢財家世的話,我早就嫁到金陵去了。你躲在家裡是清閒了,可你不能就只顧你自己,將來女兒長大了還有她的日子要過。要是我們梁國將來亡了,你這清閒日子又如何過的下去?”

李小飛把悠然抱著繼續轉圈圈:“我這人沒有慕容兄的絕世武功,也沒有文韜武略,姐姐讓我出來救國救民,怕是連你自己也不信!”

慕容靈插話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老是救你嗎?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你傻,傻到大家都願意相信你,跟你在一起不會吃虧也不用擔心被你算計,你有召集眾人一起去做事的能力,而我們哪怕武功在高智謀再多也做不到!”

紅蕊已給小太子喂完奶,便把小太子還給慕容靈,朝著李小飛走去:“在我看來,你確實文不能寫錦繡文章,武不能上陣斬將,但是你身上有一種東西,讓我們這些人都願意跟著你保護你,我想這就是你的那顆純良之心吧。我之所以死心塌地跟著你,也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放心,我可以打你罵你笑你,你卻始終都對我很好,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嫁給這樣待自己的男人呢?”

一番話說完,李小飛瞪大了眼睛:“原來,你們都是這樣看我?我以為你們一直都是覺得我沒本事沒用呢?”

慕容靈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傻子,我們從沒覺得,只因你本來就是沒本事沒用啊,哈哈哈”

一席話連年兩個小孩都咯咯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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