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相和劉敬傳一路上聊起劉忠的許諾,劉敬傳始終不太相信“劉忠的許諾在我看來不過是討好將士們的權宜之計,等將士們回到京城發現沒有脫去賤籍,絕不可能回來輪臺找他!他這一計用的妙啊!”

“敬傳,你想過沒有,你若是來做這個大都護,你敢不敢真的給這幾百戶洗去賤籍?我是沒這個膽氣的!就連皇上,也未必能辦成!咱倆被召回,沒準也是朝廷裡那幫人搗的鬼!”

劉敬傳想起左三相殺餘萬裡的事來“左帥是說長平府的那些殘兵?那如此一來我們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不,這件事倒不至於,要是我們兩個在京城出了事,西域的兩千多徵西軍誰還敢回去?頓時就要割據一方了!我擔心的是我們倆回去之後便又有新的差事了!”

“新的差事?還有比收復西域開疆拓土更重要的事嗎?”

看著一臉認真的劉敬傳,左三相笑了“你呀你,是個做事的人,卻不是一個做官的人!朝廷裡太子晉王明爭暗鬥,皇帝削除世家兵權在即!還有派出去的李小飛,那都是皇帝的心腹之患!我們倆既然是皇帝下詔要抽回去的人,那自然也是用在這些方面了!對了,據說皇帝還在尋找仙藥,弄不好再派我倆去找仙藥也不一定!”

“左帥,此話當真?要是回去是這樣,我情願從此歸隱山林!我向來不喜歡官場上的明爭暗鬥,更不相信有什麼長生不老藥!”

“敬傳賢弟,莫說氣話,你父母妻兒都在京城,你能拋下她們不管嗎?況且卷不捲入爭鬥,不是我們說了算!你不想捲入可有人希望你捲入!算了,不提這些了,就快到福臨驛了,正好看看在那裡的十幾位弟兄,也能知道咱們建的這驛站行不行!”

說起驛站,劉敬傳立即來了精神“我劉敬傳幹別的不行,可這修房子建驛站一般人可比不了!不是我吹,現在的福臨驛一定比我們當初離開的時候要好上百倍了!”

左三相和劉敬傳走了之後,劉忠便帶了五百人直接往伊犁去了。

重建都護府的事不能再拖了,不然等大家冷了心再想辦這事就很難了。

一到伊犁,馬華胡溪涯郭鎮西曾念華等人便一起來迎接。

看到正在搭建的酒樓貨倉,劉忠十分欣喜“辛苦各位了!皇上果然是料事如神,說西北有孤忠!伊犁有忠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忠如此說,是說給在軍中潛藏的金良衛聽的,同時也讓郭鎮西曾念華等遺屬知道朝廷還是掛念他們的!

“皇上有口諭!故安西都護府將士用命,遺屬盡忠,為嘉獎忠臣之後!朝廷特頒下任書五十,賜官位與安西都護府遺屬!”

嘴上面都喊著不願當官,可一聽到這個訊息,還是接二連三的紛紛跪倒謝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都護威武!”

“吾皇萬歲!大都護威武!”

“大都護威武!大都護威武!”

看著士兵們真誠的笑臉,劉忠朝他們揮了揮手“諸位,我們有緣才聚到一起,左帥給我們打下了基礎!現在皇上下旨要在伊犁重建安西都護府,還望大家齊心協力!”

這個訊息直接讓人群沸騰了,郭鎮西起初對胡溪涯說的將來朝廷會重建安西都護府一事都沒真的相信過。

倒不是郭鎮西不信胡溪涯,而是所有人都覺得這麼大的事不可能就遂了他們的心願。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英明!”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這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可以告訴我祖爺爺了!”

“皇上英明!大梁威武!”

劉忠雙手往下壓了壓“諸位兄弟,這一百多年來可苦了你們和你們的祖先們了!請受我劉忠一拜!”

劉忠給郭鎮西曾念華等人跪下,眾人連忙跑過來攙扶劉忠。

跑在最前面的是曾半夏和郭細辛兩個姑娘,一左一右來拉劉忠“大都護快起來,這麼大的禮我們不敢受!”

“大都護,年輕有為,文質

彬彬,我們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咳咳,半夏、細辛,像什麼樣子?也不怕驚嚇了大都護!”

劉忠臉也有些紅“不礙事不礙事,兩位妹妹很懂禮數!諸位也很講禮數!我來之前,皇上交代過,都護府必須做到軍民一家親!保護好我大梁子民!”

“看見沒,大都護都說我們懂禮數,是吧,大都護”

說著話兩位姑娘朝眾人做起了鬼臉,還有許多姑娘見這二位站在英俊帥氣的年輕大都護身邊也都忍不了了,一窩蜂的跑了過來把劉忠給圍了起來。

“你們太放肆了!快散開!散開!大都護,這些姑娘沒有學過中原禮法,都是些粗人,對大都護並無惡意!”郭鎮西一面呵斥諸位姑娘一面向劉忠解釋。

姑娘們卻並不在意郭鎮西的呵斥,反而一個個的給劉忠介紹起伊犁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東西。

劉忠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一笑“各位妹妹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接下來還有許多軍務政務要處理!還請放劉某繼續與郭大人前行!”

“我哥是個官迷,你不要學他,你還年輕,就陪姐妹們玩一天吧,大都護,好不好?”郭細辛向來不把郭鎮西放在眼裡,只因郭鎮西的母親一直護著這寶貝女兒。郭鎮西有一次把郭細辛給吼哭了,郭鎮西的母親揮著刀追了郭鎮西十里地。

親妹妹如此胡鬧,郭鎮西也不得不繼續硬著頭皮大喝了“別鬧了,延誤了軍國大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郭細辛帶頭領著眾女子朝郭鎮西做鬼臉,劉忠只好向郭鎮西揮手發話“郭大人,算了,妹妹們也並無惡意,而且來之前我也請左帥幫忙看過日子,要等到四月十八才能動土。既然眾位妹妹盛情相邀,今日我就陪陪她們。傅統領與郭大人先去把弟兄們安頓好,我有自己的三十名親兵護衛就夠了。”

劉忠給自己和郭鎮西解了圍,被眾女子簇擁著先去了河邊,曾半夏搶先採了花拿過來“大都護,這是我們伊犁最美的花兒,我送給你!”

話音剛落,其他的女子也採了花遞過來,劉忠看了看她們“你們應該把花朵戴在頭上,這樣我便能知道哪一朵最美了!花要和人搭配!”

眾女子面面相覷,郭細辛搖了搖頭“我們從來沒戴過花,不知道怎麼放上去!大都護可以教教我們嗎?”

劉忠把手裡的芍藥花捋了捋,在曾半夏頭上輕輕抹了幾下“大家看,就是這樣,很簡單的,這位姑娘戴上花之後是不是更好看了?”

“大都護也幫我戴花吧,你不能只給半夏一人戴!”

“大都護該不是喜歡半夏吧,怎麼就先給她戴了?”

“我知道了,大都護還沒有夫人,大都護要娶半夏做夫人了!”

“半夏要做都護夫人了!”

這一群女子鬧將起來,曾半夏怒嗔無用,劉忠連忙又給帶頭起鬨的郭細辛戴花。

郭細辛卻故意讓開“你第一下就是給半夏戴的,就算要給我戴花,也不能戴同樣的花了!”

在宮裡的時候,劉忠對女人的印象來自於那些嬪妃宮女們,要麼冷若冰霜要麼客客氣氣禮敬有加,反正都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

而今天接觸到的女子們,完全與宮裡的大為不同。宮裡的嬪妃宮女們就如同插在花瓶裡的花一樣,毫無生氣,即使在夏日也會有讓人覺得發涼的寒意。

而這些姑娘熱情奔放,無拘無束,管你是大哥長輩或是大官,嬉笑玩鬧。

難怪一些老太監總是私下裡講大梁有幾代皇帝偷偷出宮尋歡作樂,要是他劉忠是皇帝,也得偷偷出宮去找民間女子了。

劉忠正胡思亂想間,郭細辛跑到河邊,一下子跳上一匹正在低頭喝水的通體血紅的高大駿馬之上。

這馬一驚,兩隻前蹄騰空嘶叫,後蹄蹬地幾乎要站立起來。

劉忠情急之下喊了一聲“郭姑娘小心!王都檢!快幫忙!”

這王都檢是劉忠的親兵隊長,身手不錯,正要趕過去。只見郭細辛死死

抱住馬脖子“大都護不用擔心,待我馴服這匹汗血寶馬送給大都護!”

“大都護,我瞧著這郭姑娘馴馬之術中原無人能及,不用擔心,且看她如何馴服這匹寶馬”

王都檢向來是謹慎之人,他都如此說了,可見這郭細辛還真不一般。

“這有什麼稀罕,看我去給大都護捉一窩狼崽回來看家護院!”眾女子裡又有一個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的高鼻梁女子說話了

“喲,馬雲蘿,仗著你馬家有世代相傳的槍法,就要把我們眾姐妹比下去啊?姐妹們,我們一起去給大都護捉北邊的黑熊回來!”

劉忠一聽心裡直打哆嗦,連忙喊到“不用了不用了,有郭姑娘給我弄來這匹汗血寶馬就夠了,你們不要去捉狼抓熊的,這太危險了!萬一傷到了,便是我的罪過了!”

眾女子接著又嚷嚷了起來,王都檢也笑了起來“大都護,過去聽說什麼美男子,我還不信,今天我倒是親眼見到了,只是不知道大都護怎麼收場啊”

劉忠這才從已經飄了幾萬裡的思緒裡收了回來“王都檢,你這不是笑話我麼,明知道”

“大都護,咳咳,快看,郭姑娘已經開始控制住那匹汗血寶馬了!”

劉忠何等聰明,立即指向郭細辛“了不起!了不起,要是個男兒,可以做將軍!”

“大都護,你什麼意思?我們女子就不能上陣殺敵了?”

“想不到你也是瞧不起女子的人,哼!”

頓時眾女子竟然一鬨而散,只留下劉忠和親兵們面面相覷。

郭細辛把汗血寶馬騎到劉忠面前氣喘吁吁的問到“她們怎麼都走了?難不成大都護想單獨留下我?馬我給你送來了,我可是要回家的!你要是想找我了,就派人來我家喊一聲!”

說罷從馬背上下來,差點跌了個踉蹌“大都護,你這麼英俊帥氣的一個大人物,怎麼不知道憐香惜玉?哼!走了!”

王都檢連忙與眾人用隨身帶的繩子把汗血寶馬給套住“大都護,您送送郭姑娘,我們在後面跟著!”

郭細辛在前面走的很慢,一聽這話“算了,大叔,他要有心他就自己來送,哪裡需要大叔您提醒呢?”

這邊劉忠正尷尬著,那邊郭鎮西與傅定遠說起了自己的美夢。

“定遠兄,依你看,我家妹子和半夏姑娘哪個更能得大都護歡心?要是我家妹子成了都護夫人,那以後,我郭鎮西無論是做官還是做生意可就有大靠山了!”

傅定遠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劉忠是太監的事,郭鎮西一拍傅定遠的肩膀“其實,半夏姑娘做了都護夫人,我也算找到了大靠山,誒,這大都護英俊帥氣氣宇軒昂,怎麼說話卻尖聲細嗓,莫非是在輪臺受了風寒?”

“大都護其實是”傅定遠這句話只說了一半,郭鎮西又搶話了“我懂,我懂,憐香惜玉,在女子面前自然不能學你我高聲大嗓!果然是京城裡來的大人物,這心思就是細膩!”

傅定遠哭笑不得,心說要是不告訴郭鎮西真相,郭鎮西弄不好過幾天就得把郭細辛嫁過去,那到時候豈不是毀了郭細辛一生。

“不不不,郭兄,你不懂,大都護不能配你家妹子,這裡所有的姑娘他都不配!您就別胡思亂想了!”

郭鎮西立刻急了“定遠兄,你什麼意思?合著這伊犁的姑娘都配不上大都護,你怕是要把自己在高昌的妹子嫁給大都護吧。好你個傅定遠,難怪你一直怪怪的,原來是要和我們搶這門親事!那行,大家公平競爭!你休想使壞!”

傅定遠眼淚都笑出來了“你,你,算了,我就直說了,大都護劉忠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是閹人,不能娶妻生子的!我沒有妹子,就是有妹子,也不能嫁給閹人啊!”

“我看你是利令智昏,怕我們來壞了你的好事,竟然敢汙衊大都護是閹人!就算大都護是閹人,又怎麼著?我照樣把妹子嫁給他!”

傅定遠差點吐血“咳咳咳咳,好好好,我不說了,你要嫁妹子過去便嫁,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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