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華深夜來到太子的營帳,讓太子倍感意外,同時也很欣喜。

“鄧大人,本王早就想去向您請教了!”

“太子不必如此,流水高山心自知,今夜月黑風高,要小心風寒啊”

鄧華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話便停了下來看著營帳中的文房四寶。

太子朝著筆看了看“鄧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老夫連日爛醉,今夜睡不著覺,明日在長安城外,面對著雍州大小官員,怕有失朝廷體面啊!”

“鄧大人是父皇倚重的能臣,此次督查之事,本王還有許多事要請教您老人家”

營帳外面的幾名紅衣內衛時不時朝營帳裡面瞥上一眼,只見鄧華和太子席地而坐在聊著什麼。

靠的且近只聽見什麼屯田糧倉賬本之類的事便又退開了幾步。

在鄧華的大氅內襯裡面二人用筆談了起來。

太子擔心自己早晚被廢掉,自己的母親蕭皇後十五年前自己搬去了冷宮居住到現在也沒出來過,裴貴妃的兒子晉王劉度如今已有十八歲背後還有裴家為首的北方世家支援,或明或暗的找東宮的茬,一心想取而代之。朝中大將軍王復一派武將對東宮一向不敬,對太子在江南試行的仁政置若罔聞,丞相蕭顯是皇后的娘家人,表面上對太子禮敬有加卻沒有實質性的支援。更鬧心的是,皇帝劉簡當年養在宮裡的悠然公主飛揚跋扈明目張膽的與蕭家王家謝家串聯培植自己的勢力,皇帝劉簡居然不聞不問。

鄧華搖了搖頭,用筆告訴太子,晉王劉度、悠然公主都不是他太子爺的敵人,真正一直打壓和提防太子的是皇帝本人。沒有皇帝本人的授意,這些人都鬧騰不起來。而這次派太子來關中,實際上是逼著太子做選擇,關中屯田的軍隊是王復的部下,雍州刺史蕭魁又是蕭顯的弟弟,負責向洛陽轉運糧草的是裴勳,無論哪個環節查出問題,都要得罪朝中的文武重臣,這些人聯合發難恐怕太子之位難保。可如果太子做了和事佬,皇帝必然不會答應,另派晉王前來督查,裴家至少會作出一些文章讓晉王不至於無功而返。更重要的是,太子在關中查不出問題以後的威信也就大打折扣了,朝中的有識之士也不會再看好太子了。

太子嘆息了一聲“我原以為古人迂腐頑劣,等自己置身其中方知世事艱難!”

鄧華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壓低聲音說“天下最難的位置就是太子,望太子好自為之!時候不早了,老夫回去歇息了!”

望著鄧華遠去的背影,太子劉甫安閉上了眼睛,如今自己是孤立無援了,半年前東宮屬官有數十人遭朝臣彈劾,罷官的罷官,下詔獄的下詔獄。

只要王復蕭顯這些人為首的文武大臣還在,劉甫安就算能等到劉簡死去,恐怕也難以繼位。

劉甫安走出營帳看了看天空,幾名紅衣內衛走了過來“太子,外面風大,還請保重!”

劉甫安心裡十分厭惡這些紅衣內衛,都是他父皇派來監視他的,但他還是笑了笑“各位辛苦了,今夜風大,我從宮裡帶來了幾盒糕點,你們就當宵夜給分了吧”

說著話劉甫安便拍了拍手,旁邊小帳篷裡面鑽出來兩個太監提著兩個食盒出來了。

紅衣內衛們表情尷尬看著太監提來的糕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劉甫安自己開啟一個食盒拿了一小塊吃了起來“難道你們怕我這個太子給你們下毒不成?我聽說你們可都是在邊疆立過戰功的勇士啊!”

紅衣內衛們漲紅了臉,卻始終不敢伸手接食盒“太子爺體恤屬下,屬下們心領了,只是皇上有口諭,不準內衛接受東宮及眾大臣的任何禮品!違者立斬!”

“哦,原來是這樣,你們恪盡職守忠於皇上,很好,本太子當然也要以身作則了!”

等太子回營帳休息,幾名紅衣內衛相互看了一眼“趕緊讓都點檢大人給我們換班吧,這都是第十次了,先是美酒珠玉,再是美食,時間一長,萬一哪天咱們腦袋發昏,那可就要腦袋搬家了!”

“這太子也真是膽大,不怕我們告訴都點檢”

“蠢貨,誰敢說?誰要是說了,我們都會被懷疑投靠了太子,到時候不是找死嗎?”

雍州刺史蕭魁帶著府衙裡大小官吏出城三十裡迎接太子,讓太子有些意外,三個月前已經風傳太子要被廢了,這次又是來督查雍州轉運錢糧事務的。

蕭魁恭恭敬敬地跪迎太子一行,太子把他從紅毯上扶起“蕭大人費心了,只是如此大張旗鼓,免不了要遭人彈劾,怕會連累你啊”

“太子是代表皇帝陛下來的,下官尊敬太子也就是尊奉皇上,下官也不怕人彈劾!雍州刺史府眾官吏全在這裡了!”

太子伸手示意眾人起身,眾人一致喊著“太子爺千歲!”

蕭魁擺了擺手“太子爺體恤地方官吏,各位都起來吧!”

眾人這才起身,太子請出後面的鄧華“蕭大人,這位鄧大人是大司農,想必你應該認識,這次奉皇上之命前來督辦雍州錢糧轉運事務!”

鄧華點了點頭“蕭大人有禮有心了,只是我跟隨太子爺來幹這得罪人的差事,還請蕭大人能善始善終啊!”

蕭魁笑了“在太子爺和鄧大人面前,下官豈敢造次,這雍州之地連線西域都護府與京城,是舉足輕重之地,蕭某與眾官吏兢兢業業,偶有差錯也是難以避免的,但蕭某絕不替一人說情,只要是太子爺和鄧大人查出來的問題,有一個辦一個!”

“言重了言重了!我不過是奉父皇之命前來關中歷練,蕭大人不必搞的如臨大敵。何況我從未在地方上待過,錢糧轉運之事我也知之甚少,蕭大人多慮了!”

蕭魁微微一笑“太子爺宅心仁厚,下官也就開門見山了,時候不早了,下官已在城裡略備薄酒孝敬太子爺,下官這就在前面開路!”

太子揚了揚手“那就有勞蕭大人了,對了,不要太鋪張浪費,陛下常常告誡我要節儉!”

“謹遵太子爺吩咐,雍州民窮,下官也不敢大肆鋪張!”

走在路上,雍州別駕曹賓問蕭魁“蕭大人,這太子爺都朝不保夕了,您費這麼大勁往上貼,到時候太子倒了,可是要牽連到您的!”

“我說的話你是從來沒認真聽過啊,尊敬太子也就是尊敬皇帝,何況太子一時半會兒還倒不了,要是真倒了,新太子在雍州還得靠我們!”

“太子來督查雍州錢糧轉運的事,咱們不準備準備?”

“你糊塗!太子爺仁厚,那個鄧華可不是等閒之輩,與其費盡心思準備,倒不如賣些破綻讓他們去查,最好是把火引到鳳翔軍那邊,王家的勢力太大了!”

“蕭大人果然還是老謀深算,屬下一輩子都學不完啊!”

“少拍馬屁,安排人把太子身邊的東宮屬官打點好,不要太過,點到為止即可!”

太子一行人被安排在長安城雍州刺史府西側的三處宅院,按照太子的要求只是普通宅院,總算把眾人及衛隊安置了下來。

太子和鄧華連同紅衣內衛住在東邊的宅院,為的是方便出入刺史府,東宮屬官和衛隊便在另外兩所宅院住下了。

過了三日,雍州簿曹從事送來賬本,太子準備命人核對,鄧華阻止了“這賬本放在這裡,跑不了,也看不出什麼!要查得想其他辦法!”

太子朝著大門方向看了看“我們

一出去便是前呼後擁,就算想派人暗中打探也難,再不看賬本,可就真沒什麼可查的了!”

“不妨,太子可命蕭魁這幾日準備酒席招待東宮屬官,咱們不僅不出去,還不做事!”

“蕭魁何等奸猾,鄧大人這一招瞞不過他的,他們也絕不會放鬆警惕!”

“太子爺,我們吃喝個三天,第四天太子爺派出衛隊直接去東市西市把買賣糧食的店家糧倉全部給封了!”

“這是為何?無故封市,又查不出問題,到時候再激起民變可就!”

“雍州錢糧轉運的紕漏,老臣素有所聞,官倉的上等糧米被他們調換給了商號,官員們從中漁利,而他們料定我們必會去查官倉,現在的官倉裡定是上等糧米。商號裡面的多半是些劣質糧米,正好有理由給封了,商號一封不怕他們不著急,他們一著急就會狗急跳牆忙中出錯!”

“我看鄧大人的奸猾比蕭魁更狠,哈哈,好幸虧有你鄧大人在,不然本王還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太子爺快差人去給蕭魁下令吧!”

蕭魁接到太子的命令覺得不可思議,便召集別駕從事等人商議。

“太子素來謹慎,如今突然要我等設宴款待,這裡面定有文章!”

“我聽東宮中庶子魏瀟說太子知道自己做不久了,來的路上每晚上都親自拿酒來與衛士們飲酒!”

“我也從東宮太子洗馬秦和安那裡套出話來,太子的節儉謙遜都是做給世人看的,在東宮照樣偷偷飲酒作樂!”

“打住,我怎麼覺得是你們被東宮那班人給收買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你們這些天更要小心謹慎,尤其是官倉要把守好,東市和西市的糧米交易先給停了,待他們看過官倉之後再說!”

“要是他們直接去東市和西市,會不會”簿曹從事謝定明提醒蕭魁

蕭魁略一沉吟“你差點誤導我了,我都說了,東市西市全給停了,停市了他們自然不會去查,官倉裡的官糧都在,就算開啟商號的糧倉也找不出一袋官糧,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參他們一本!”

“會不會他們暗中派人去各鄉各亭查訪,或者先派人去了鳳翔軍那邊?總之我們得小心啊,他們這幾天大門不出,我們能探知訊息也就是在晚宴上,可全是些酒話,不知真假啊!”別駕曹賓還是有些心虛

“別自己嚇自己,長安州府及周邊各縣,本官已安排了一些人,他們要暗查,就去暗查,他們也能查到本官提前安排好的東西,怕什麼?鳳翔軍那邊就更不用擔心了,東宮與大將軍府素來不和,太子真要派人去查了,那就有好戲看了!”

展飛在王復的親自護送下,跟著母親上了去洛陽的馬車,每次在驛站歇息的時候,展飛總要問王復和董興一些問題。

“王大將軍,為什麼這一路上會有這麼多人要襲擊我們的車隊,難道是你殺人太多,敵人遍佈天下了?”

王復冷笑一聲“你父親也征戰幾十年,他的敵人不會比我少,小子,也就你敢和我這麼說話,換了別人”

“換了別人,王大將軍就送他去見鬼了是吧,你自己說和我爹是摯友,所以我才和你這麼說話,你要不愛聽,我就不說了!”

“得得得,你隨便說,免得傳出去我王大將軍成了小氣鬼”

“王大將軍,你說襲擊我們最賣力的是忠義堂的人,這個忠義堂聽名字好像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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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鬼,不就是想說忠義堂是忠義之人,殺我們這些不忠不義的人,忠義堂都有好幾百年了,是個殺手組織,第一次截殺你們和給你們下藥的就是他們。我一直懷疑他們在朝中有內應,找到你們的速度居然比我還快了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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