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飛被守渡口的士兵擒住,士兵們迅速搜身,在他身上搜出幾封書信和幾片金葉子來。

領頭的先把金葉子揣進兜裡,再開啟書信一看,只見首行都是寫的“臣李小飛致書大梁皇帝陛下朱藥師大哥親啟”。

本來這書信抬頭不應當如此寫法,但李小飛料到要進城見到朱藥師必得用此等辦法,寫的太正式了這些士兵哪裡能看得懂,搞不好拿了金葉子便把他剁翻拋到江裡了。

李小飛一直不慌不忙半眯著眼睛看這幫人如何動作,果然這領頭的主動來問了:“你是什麼人,為何有書信要給我們皇帝陛下,我可跟皇帝是同鄉,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李小飛沒有睜眼:“你們的皇帝陛下只要能聽到我李小飛來了的訊息,你們全都有重賞!快去報信吧”

領頭的聲音大了起來:“老子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物了,雖說沒讀過書,可你騙不到我,拿這種無聊的訊息去攪擾陛下,我這腦袋就保不住了!”

旁邊一人湊了過來:“隊長,我們何不把他當作奸細押進城去。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騙子,哪有這麼大膽的騙子。”

隊長本想一刀結果了李小飛吞了這幾片金葉子,但身邊還有幾十人,分又不夠,獨吞肯定會被人告狀,於是便點名了幾個老實巴交的士兵押著李小飛進城到宮城門前交給內衛。

李小飛一路被押著來到宮城,守衛的隊長是當初從黎陽就跟過李小飛的人,圍著李小飛看了一會兒:“你是?”

“大人。這個奸細說他叫李小飛”押送的士兵說到。

隊長連忙給李小飛解開繩索:“李大人,得罪了,你們幾個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皇上的好朋友李小飛李大人,你們竟敢綁他?來人吶!”

押送的士兵連忙跪下求饒,李小飛笑盈盈的說:“算了,算了,不知者不罪,何況都是陛下的士兵,倒也盡忠職守,我看還得給他們賞賜些錢財!”

隊長樂的做個順水人情:“起來吧,起來吧,李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們在這裡等著陛下賞賜了再回去!”

隊長帶著李小飛到了太極殿前便停了下來:“李大人,宮中規矩很嚴,在下只能送到這裡了!”

李小飛脫下鞋子,從鞋底裡掏出四根金條遞給隊長:“辛苦你了,兄弟,不是你,我今天說不定就被當成奸細殺掉了”

隊長擺了擺手:“應該的,應該的,李大人這樣便是看不起在下了!”

李小飛硬揣進隊長衣服裡:“你不收便是看不起我李小飛,你若不收我便進去告你一狀!”

“得得得,李大人,我收了,你呀,還是改不了那樂善好施的毛病!”隊長收下金條,竭力掩飾內心的喜悅走了回去。

李小飛爬上臺階來到殿門口,被拿著大戟的四名內衛攔住:“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太極殿!”

“故人李小飛拜見大梁皇帝陛下!”李小飛用盡了力氣吼出這一嗓子。

四名內衛連忙把他架住往外拖,李小飛又喊了一嗓子:“朱藥師!李小飛來了你都不見!”

內衛們忙堵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在太極殿前大呼小叫,還敢直呼皇帝名諱!”

李小飛被拖下最後一級臺階時,殿門開了,朱藥師跑了出來招手大喊:“爾等不得無禮!”

“李小飛,你可想死我了!”

四名內衛面面相覷,沒想到眼前這人還真的是皇帝的朋友,於是便抬起李

小飛回到殿門前放下。

朱藥師一把抱住李小飛:“你小子怎麼想起來找我了!我猜你一定是給陳宏義他們來當說客的!對不對?”

李小飛大笑:“難怪你是皇帝,果然被你猜中了,我就是替韓王殿下來當說客的!”

“說客的事先放一邊,來來來,哥哥帶你來上朝,看看我的文武百官,散了朝會再去上林苑喝酒吃肉去!”朱藥師拉起李小飛往太極殿裡走

“好好好,你是皇帝,我就是來吃你白食,喝你美酒的!”李小飛跟著朱藥師大踏步的走進殿去。

殿裡的大臣們都驚詫無比,這個心機深重的皇帝此刻居然像變了個人一樣,第一次在大殿裡滿臉得意毫不掩飾。

朱藥師不理會眾人反應,竟拉著李小飛往御座上走,李小飛也不顧忌,也跟著走上了御座。

眾大臣在下面看的是目瞪口呆,視線跟著李小飛往上移動。

朱藥師走到御座跟前才意識到這個位置只能容納一個人,再看李小飛,李小飛卻在御座邊上的臺階坐了下來扭頭看著他:“朱大哥,皇帝的位置是你的,你看我做啥?”

朱藥師仰天大笑坐了下去:“朕好久都沒遇到如你這樣真性情的人了,今日真是開心啊。不妨就在這大殿裡,你就把你此行的目的也一併說了,朕知道你不會讓朕失望的!”

李小飛站了起來笑對著群臣:“哈哈,皇上真的是太相信我了,不瞞皇上和大家,我李小飛這次來是代表韓王與皇上議和的,這仗打下去只會白白便宜漠北人,受苦的是我們中原和江南的百姓!我知道你們都不會信,但我帶了王爺的令牌作為信物!”說完從褲襠裡真的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令牌來

大殿上早已是樂得人仰馬翻,朱藥師也邊搖頭邊笑:“哈哈,賢弟呀,哈哈,看來你還是那麼傻啊,朕想不信你都難了!”

大臣中宋華甫卻很清醒:“慢,既是兩國議和,為何沒有國書呈上?”

李小飛反應很快:“哈哈,這位大人看來是不知道皇上與我家韓王的交情。我若帶來國書來議和,你們會怎麼看待?天下的老百姓還以為是皇上在韓王的威逼之下才停戰休兵的,這樣皇上顏面何在?”

宋華甫卻不依不饒:“既是如此,那何不早早歸順我大梁皇帝?卻來議和?”

李小飛搖了搖頭一指宋華甫:“這位大人可知荊州益州兩地還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兵馬,我家韓王聚攏他們不讓他們亂來,費盡了無數心血。何況韓王是前朝宗室,貿然來投,只怕皇上也不肯相信,而且他一人又帶不走這兵馬城池。我家韓王為皇上著想,你們怎麼就不替我家韓王想一想呢?”

朱藥師連連拍大腿:“也只有你才能說出這些話來,我不妨挑明了。你家韓王礙於宗室身份怕背上屈膝投降背叛祖宗的罵名,但又打不過我,所以讓你來做說客。你就傻乎乎的全說了,哈哈。不過我意已決,不日即將傾全國之兵西進蕩平荊州益州之地!”

李小飛坐了下來樂呵呵地看向朱藥師:“好,那這事就這麼定了。接下來你們的朝會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朱藥師與眾大臣面面相覷,他們原以為李小飛還要勸說朱藥師以天下大局為重或是與民休養生息,又或是陳宏義已經在收復江南州郡等等,擬好了無數種應對的說辭。

沒想到遇到李小飛像沒事人一樣連討價還價都不來一下,反倒要看他們的朝會。

朱藥師倒有些擔心起來,本來已經在準備北上了,先前揚言要大軍

西進,不過是想嚇唬嚇唬李小飛,讓李小飛把議和的底線露出來。不曾想這李小飛卻是這麼全無心肝,這下反倒被動了。

李小飛又看了看他們:“皇上,諸位,若是我在這裡你們不方便議事的話,我便出去等你們議完了好吃肉喝酒!”

朱藥師尷尬的笑了:“不妨,不妨,你就在這裡。諸位,今日也一併把改制的事情好好議了,讓西邊來的使者也好看看新朝新氣象!”

張平南心領神會,拿出早已討論議定的新制來宣讀。

李小飛聽了第一項便又開始插嘴了:“這均貧富分田地固然是好,但作為治國的制度確立下來未免有些不妥。這樣一來誰還敢辛勤勞作起早貪黑的賺錢,用血汗賺來的錢卻要與其他人分了,反正我是不會幹。時間一長,百姓就都成了懶漢了。到時候財貨越來越少,稅也收不到,國庫就會空了”

賈元恩不以為然:“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皇上以先賢聖人教誨治國,百姓必然感恩戴德,怎麼會如你所說全成了懶漢呢?你這是在汙衊百姓!”

李小飛搖頭笑了笑:“這位大人博學多才,可惜不通世事人情,人有高下強弱之分。即便你強行把他們都弄成一樣的條件,過不了幾年,還是有貧富之分。”

“不錯,為了避免又出現世家大族來欺負百姓,所以每隔三年便要再均貧富了!”賈元恩說道。

“若是大人種了三年田地,我乞討了三年,到了第四年卻能分大人一半的稻穀。請問大人是願意做我這樣的乞丐,還是願做種了三年田地的人?”

朱藥師也聽出問題了,一揮手:“這均貧富的事,諸位還得再議論議論,這李小飛說的倒也不是不可能。張大人,再議一議稅制!”

張平南又宣讀起稅制來:“昔日舊朝諸多稅制一併作廢,為避免官吏貪汙,又讓朝廷國庫充實,新稅制改為每人每年給朝廷上交一貫制錢!經商者每人加收三貫商稅!”

李小飛看向朱藥師:“皇上,這有的郡縣原本就沒有多少制錢,倘若拿不出制錢,這稅如何繳納?”

宋華甫說到:“此事易辦,按物價折算成物,當地產什麼東西,就以這東西來抵稅”

李小飛笑了:“這物價何人定?這物價也不是一成不變,倘若上半年這粟米一石值三貫制錢,到了下半年又只值一貫了,百姓交來的一石粟米究竟是按三貫計算還是一貫計算?”

朱藥師倒是隨機應變:“說得好,我早瞧出這些新制還不完善,今日正好與大家集思廣益查漏補缺!我看不如各位再拿回左右太極堂再議,今日就先退朝了!”

眾大臣也是嗟嘆不已,想不到跑來一個外人把他們辛苦幾天擬訂的新制駁的體無完膚。

李小飛一個沒讀過多少書的人,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朱藥師不禁好奇起來。

教授李小飛的不是別人,就是紅蕊。紅蕊在壽縣帶著李悠然之時,閒極無聊,便來研讀當時朝廷的稅制官制兵制。

紅蕊發現了其中許多弊端,又根據這些弊端對症下藥,擬了不少應對之策。又把這些應對之策逐一推演,發現沒有一種策略可以完全應對這歷朝歷代的弊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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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金陵朝堂上拿出來的新制,早已被紅蕊推演過,其中存在的弊端也被紅蕊一一寫了下來。

李小飛自吐谷渾回襄陽後,在家裡待了幾日,紅蕊憂心將來時局,便把自己總結的種種結論都給李小飛講了,李小飛靠著自己的好記性竟記下了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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