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眸色發沉,在說出那些話之前,她明白他可能會發難,但她不後悔。

無論他什麼身份,但他都曾幫過救過她,待她單純又真摯,她赫然是可以利用他達成自己的目標,然後過河拆橋走人,可,她不是好人,卻也做不到狼心狗肺。

甄善永遠不會忘記阿姐曾經告訴她:你可以走在夜色中,手染鮮血,但你該是向著黎明的方向,而不是把自己沉溺在無邊黑暗裡,不得救贖,如同那個男人。

他突然笑了一聲,緊繃危險的氣氛被打破,年先生抬起頭,注視她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純粹,直白真摯道:“我還是很喜歡你。”

甄善心微微一顫,“抱歉。”

年先生搖了搖頭,“這是我的事,你猜到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甄善紅唇微抽,“我覺得是我不想知道的。”

年先生依舊很誠實,“我把你抓回去,囚禁你,你會很生氣嗎?”

甄善:“……”

“我這樣對你,你生氣嗎?”

年先生目光灼灼,“不會呀。”

甄善:“……”

物種隔閡,思想不在一個頻道上,不能怪他!

她明明確確地告訴他,“我厭惡被玩弄,被囚禁,如果你真這麼做了,我們會是永遠的生死仇敵。”

年先生挫敗地說道:“果然是這樣的。”

他失落地看著她,“我不想你不高興,不想你恨我,可我也不想放你離開,你有辦法嗎?”

甄善表示她沒有!

這死循環大約只能給他一杯忘情水!

他見她凝眉沉默,倏而唇角上翹,笑意柔和,冰消雪融,甄善也不覺微微一怔。

她想,如果是剛出女獄那會兒遇到他,她真的會對這樣的男人動心。

年先生輕輕握住她的手,“看你為難,我不捨得。”

甄善本想掙開的手頓住,卻被他一句話撩撥得耳根有些發燒。

“接下來我不幫你了。”

她看向他,年先生微微一笑,“我們打個賭吧。”

“什麼賭?”

“如果你能解開這個山莊的秘密,找到我,我就送你離開,如果等到老大和老二徹底無視殺人限制,對你生命造成威脅,那我會出現,將你帶走。”

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讓步,只是話說得堅定不移,可眼底依舊有絲絲不安。

甄善沉默許久,在他眸色越發黯然時,輕聲道:“你不能作弊。”

年先生怔了怔,隨即,他眉目舒展開來,笑得跟個孩子一樣純粹欣喜,點點頭,“不會的。”

甄善眸光微柔,“我會找到你的。”

年先生將手裡的蓮花放在她手心,“帶著它。”

甄善沒有拒絕,“謝謝你。”

年先生眸光凝視著她,緩緩向後退,雲霧湧動,他的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在她眼前。

甄善垂眸看著手裡粉嫩妍麗的蓮花,想起曾經也有一個地方盛開著一池美麗的荷花,只是,那裡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個男人絕望地問過她: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那般境地?

甄善也想知道,為什麼他可以狠絕如斯?但凡他曾有一刻不捨,在意過她的想法,或許……

甄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斂下所有情緒,將蓮花放入口袋中,沒有或許了,如今生死相隔,所有過往都盡數消散,她不會再遇到他了!

……

甄善找到老人時,他正拿著掃帚在打掃庭院,動作緩慢而僵硬,正如其他人所說,他真的不像是人。

甄善走了過去,叫了一聲“老伯。”

老人緩緩轉過頭,白日光線下,她清楚地看到對方脖子上蔓延著詭異的紋路,而他的眼珠子似不會動,渾濁冰冷,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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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但僵硬的皮肉顯然支撐不起這樣的表情,反而扭曲的皺紋顯得有些可怖。

甄善似無所覺,依舊禮貌地笑道:“打擾老伯了。”

老人慢慢地問:“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嗯,想著我們即是做客山莊,理當去拜訪一下莊主,不知,老伯可知莊主住在哪兒?”

“小姐不是見過了嗎?”

甄善黛眉微微一挑,她見過?是三個人都是,還是只有他?

她試探地問:“是昨晚在我旁邊的年先生嗎?”

老人拿著掃帚慢吞吞地走到大樹下面的石椅上坐了下來,甄善也跟了過去,坐在旁邊。

他抬頭,渾濁的眼珠子定格在樹上,嘮嗑起了往事,“以往,大少爺最調皮,總是喜歡在這裡玩耍,要麼爬到樹上藏起來,等二少爺經過的時候,就從上面跳下來嚇他,要麼就是藏到樹後,絆了二少爺一腳,害得他摔得哇哇大哭。”

甄善想到骷髏面具怪物,那不是調皮,而是惡劣了吧!

“不過,二少爺看著沉默好欺負,其實啊,可精著呢,大少爺嚇他絆他,他就暗地裡拆了大少爺所有衣服的線頭,讓他出糗,導致大少爺後來出門都必須帶著面具和披風了。”

甄善:“……”

這是什麼感人的塑膠兄弟情?

“那三少爺呢?”

老人嘴角似乎哆嗦一下,幽幽地拉成聲音,“三少爺啊!”

甄善好奇,“三少爺怎麼了?”

老人默了默,“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喜歡和三少爺玩。”

“為什麼?”

“三少爺長得最好看,跟小仙童似的,大少爺和二少爺最開始總是喜歡欺負他,大少爺扮鬼追他,二少爺假扮老爺拿著斧頭要砍他,後來……”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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