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眸光微顫,“你怎麼找到我的?”

驟然的重逢除了有些許驚訝外,並沒什麼好喜悅的,她編了個藉口掙開他就離開,本以為人潮這麼混亂,他尋不到自己的。

李文熠眼底的情緒很沉,不覺叫人揪心至極,他已經弄丟了她兩次了,他曾暗暗立誓,如果還有以後,即使付上生命的代價,也不會了。

本以為這誓言就只會是他的奢望,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靠近她一步。

甄善移開眼睛,不再觸碰他的眸光,“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我也不用你保護。”

李文熠眸色黯淡,“現在金市很危險,辦好事情儘快離開吧。”

甄善冷淡道:“金市失守,不是李副官的傑作嗎?”

李文熠臉色煞白,“對不起。”

甄善似有什麼哽在喉間,難受得厲害,話語依舊薄涼,“沒什麼好對不起,李文熠,離我遠些,即使沒有你父親,你也該跟有夫之婦保持距離。”

她沒看他,抬步走了進去。

古宅到處都是雜草和蜘蛛絲,房梁浮雕到處都是青苔,潮溼腐敗,陰氣森森,穿過天井,走入正屋,迎面就是一排排靈位,叫人心底一寒。

甄善神色不變,不說世上是否有鬼,即便有,又怎麼恐怖過人呢?

她正看著牌位,想著這古宅是否跟白淵,或是說鬼頭幫都什麼淵源,忽而,後院有什麼東西砸落下來,在這詭異死寂的宅子裡,一點半點動靜就足夠讓人嚇破膽了。

甄善好奇心向來不旺盛,也足夠警惕,但這次,她沒有猶豫就繞過正屋,往後院走去。

牆邊雜草堆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隱隱約約有個人影躺在那。

甄善撥開草,走了過去,倏而,對上黑漆漆的槍口。

她腳步頓住,看向從雜草堆坐起來的人,或是說血人,眸中情緒淡淡,“白先生,你看起來快死了。”

白淵靠在牆上,上身的白襯衫被鮮血染紅,腹部還在不斷地溢位鮮血,聞言,他慘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目光卻戾氣橫生,“死前讓你一起來陪葬還是可以的。”

甄善不可置否,不欲與他多糾纏,單刀直入地說:“真相!”

白淵嘖了一聲,“就我所知,陸仲就差把心挖出來給你了,你就沒半點感動嗎?怎麼還整天懷疑這懷疑那呢?”

甄善面無表情,“白先生,你快死了!”

“真無情呢,你就當是滿足我死前的好奇心,不僅做個明白鬼,以後等陸仲下地獄,我還能嘲笑他一番。”

白淵捂著傷口,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依然吊兒郎當。

甄善唇角微抽,“如果換成你是我,你會喜歡裹著一層糖衣的毒藥?”

“說不定啊,畢竟甜著死,總比苦死的好。”

“那是白先生的愛好,不是我。”

“好吧,”白淵又問:“你不好奇我怎麼傷成這樣的嗎?”

甄善再次掃了一眼他的傷口,淡淡吐出兩個字,“陸仲!”

白淵眼底的戾氣更甚,笑意也越發好看,“你和他都是聰明到令人厭惡,就是,比起心機,你還是差他一籌,還會被他玩弄於掌心到如今。”

甄善眸中的平靜淡去,“你不也是嗎?”

白淵哈哈大笑起來,“是啊,你們都覺得我和他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兄弟,能交付信任,我也曾這麼想,但最近才知,他其實從來只把我當做一顆棋子,那個男人,生來就是一個魔鬼,沒有情,血液冷到了極致。”

“不是你先背叛他的嗎?”

甄善沒跟他產生什麼共情,冷漠的一句反問讓白淵臉上的笑意瞬間如刷白的牆面,被重擊後出現的斑駁裂痕,難看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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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為他說話?”

“實話實說!”

“呵,那你沒背叛他,不也是被他算計得家破人亡?”

甄善眸色冷冷地看著他,白淵見她沒有如預料那樣情緒爆發、歇斯底里,有些無趣。

從某個方面來講,白淵和陸仲其實也算是一路人,都是變態!

“我沒露出馬腳,”白淵把手槍放下,仰著頭,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此時的金市,已經籠罩在死亡的陰霾中了。

“齊老東西,我起初也沒發現他是我父親的人,也是我掌控鬼頭幫後,一次偶然才得知的,我本來打算想告訴陸仲,但那時他竟然得到你,把本能除掉白老大的機會丟失,還弄出什麼苦肉計,嗤……”

“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在得知齊老東西讓白老大再次對你動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樣,他就容不下我了。”

白淵現在明白了,根本不用什麼證據,只要他有所懷疑,那麼自己就會被判了死刑。

想起那個瘋子瘋狂折磨白老大和屠殺相關的人,他其實早該明白,他也沒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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