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雲當然沒有被陰陽二氣瓶吸進去。即使知道陰陽二氣瓶裡面的火焰的確沒什麼威力,他也不想進去,很好玩嗎?他覺得不好玩,所以在大鵬雕把瓶口對準他的時候他使用了瞬移術,順便把自己和席葉奇的身體交換了一下。

其實在金翅大鵬雕到來以前他已經用過這一招,當時是互換了自己和江華的身體,這操作對他來說並不如何高難,等於是在瞬移的同時利用擒龍控鶴的手段把對方置換到自己的原位,再施展兩個變化就可以了。

而這兩個變化,一個是自身的變化,另一個是“指鹿為馬”改變了江華的形貌,後一個變化比前一個變化還要簡單。

“指鹿為馬”這種變化他人的手段、比之自身變化還要容易許多,比如唐僧西行之時被黃袍怪變成了一頭老虎,那黃袍怪不過是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一身法術自然遠遜孫悟空的七十二變。

他是懶得像孫悟空那樣被裝進陰陽二氣瓶再設法逃出,所以就把現成的席葉奇給換了進去。

被裝進瓶子的席葉奇自然更覺得不好玩,對席葉奇來說這已經不是好玩不好玩的問題了,而是生死問題,他大喊大叫引來了火龍和火蛇纏身,破解不得又不耐焚燒,便更加驚恐萬分,哭喊道:“不要燒死我啊,你燒死我,我師父不會饒了你的!”

不到萬不得已,席葉奇是不會搬出師父來唬人的,因為他師父在傳藝給他的時候曾經嚴厲警告過他——即使他日闖下大禍面臨死亡,也不能說起這一身本事是跟誰學的。

只不過此刻席葉奇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在師父的警告和自己的性命之間,他當然會選擇後者。

然而他卻沒有料到,他不提師父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一提師父反而更加危險了。因為金翅大鵬雕是一個性格很乖戾的人,生平最恨別人搬出靠山來威脅。

金翅大鵬雕原本已經打算揭開蓋子放人出來了,聽席葉奇這麼一說,反而改了主意,狂笑道:“嚇唬我呢?你師父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你師父來了我也一起燒了!”

大鵬雕甚至沒有問一問席葉奇的師父是誰。金翅大鵬雕就是這麼吊(這裡真不想用錯別字,沒辦法)。

就耽擱了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席葉奇就沒了聲息,真被陰陽二氣瓶給燒死了。

陰陽二氣瓶的確是垃圾,可那也要看是用來燒誰,燒孫悟空是燒不死的,只能把孫悟空一身猴毛燒軟,但是要燒死席葉奇還是不成問題的,太上老君也沒有坑得太狠,若是真練了一個不好使的法寶出來,不是反而得罪了大鵬雕麼?

雖然席葉奇練就這一身本事也算是很難得,但跟孫悟空一比就差得遠了,人家孫悟空本來就不怕火只怕煙,席葉奇卻是啥都怕,更關鍵的是他還犯下了一個大錯——進瓶子以後大喊大叫,那不是找死麼?

陰陽二氣瓶不燒啞巴,專燒膽小怕死、大哭大叫之人。

對於金翅大鵬雕來說,燒死席葉奇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眼下他更關心的是李智雲去了哪裡,於是在席葉奇死掉之後看向地面說道:“李智雲,我知道你沒跑遠,是條漢子就現身出來跟我鬥一場,這樣躲躲藏藏的算是什麼?”

李智雲的聲音隨即響起,“我一直都在這裡,是你自己眼睛不好使,卻要怪我躲藏?我什麼時候躲藏了?”

之前他使用瞬移置換了自己和席葉奇的位置,把自己變成了席葉奇的形貌不過是短短的一瞬,等到席葉奇在瓶子裡說話他再使用席葉奇的模樣站在地面上就等於是立靶子給大鵬雕了,所以他趁大鵬雕和席葉奇對話之時悄然瞬移到了大鵬雕的身後,靜等席葉奇死在二氣瓶中。

金翅大鵬雕聽見聲音是來自身後,迅即轉身,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不禁大怒:“還說沒有躲藏?你在哪裡?”

李智雲道:“我就在你身後,你看不見我我有什麼辦法?”

李智雲的確是在大鵬雕身後,並且在大鵬雕轉身的瞬間同步移動,始終處在大鵬雕一雙鳥目的盲區之中。就連地面上的人們都能看見李智雲,唯有大鵬雕看不見。

大鵬雕之前神識受損,此刻實在不願動用帶傷的神識向後搜尋,以免更增傷痛,怒道:“你不敢在我面前現身,就是躲躲藏藏!”

“你這麼一說,我要是再不讓你看見就成了我怕你了,合著怎麼說都是你有理,你真該再取一個新名字。”李智雲慢悠悠地說著,沒有再次移動位置,任由大鵬雕轉回身來與之面對。

大鵬雕看見了正主,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心病——若是李智雲堅持不讓他看見,他還真就非常難受——要麼強行動用神識去捕捉,要麼只能接受奈何不得李智雲的結局,怎麼著都不得勁。

心病既去,暴躁的心情也隨之平穩,就湊了一句話反問李智雲:“叫什麼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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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雲道:“常有理啊!姓常,叫有理。這名不香麼?”

大鵬雕這才知道李智雲是在調侃他,頓時又怒,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又來了一次困龍術,再次把李智雲擠壓在內,然後才說道:“廢話少說,這次我看你往哪跑!”

李智雲面露憐憫之色,悠悠譏諷道:“我發現你還不止是常有理,你的心智也不健全,我能跑出去第一次,難道就跑不出去第二次麼?還費這個勁幹什麼?”

大鵬雕一昂鳥頭道:“我願意,有本事你再逃啊!”

此時大鵬雕已經知道李智雲是利用瞬移脫出的“牢籠”,因為他知道在整個宇宙中只有懂得瞬移的神仙才能免遭他這困龍術的拘禁。

而他之所以還會這樣說,是因為他曾經聽他外甥如來講過,說瞬移是一項極其消耗神識與元力的神通,即便是如來本人最多也只能連續使用七次。他賭定李智雲的元力比不上如來,那麼只需自己反覆困縛兩三次,估計李智雲也就燈盡油枯了。

他卻不知道李智雲所用的根本不是本身的內力,而是空間力場裡的萬有引力、電磁力以及念力等等向量,神識也是經過空間虛擬電路放大過的神識。

這裡裡外外就沒一樣是李智雲自己的“本錢”,比之如來是高是低姑且不論,只說這些向量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存在,哪有燈盡油枯的可能?

李智雲自然也明白大鵬雕的想法,所以他一點都不著急,仍然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你心智不健全吧,你還不信,你想要消耗我,卻忘記了你自己也在消耗,你耗得過我麼?”

大鵬雕聞言反而哈哈大笑,笑罷昂然道:“我當然耗得過你,哪怕你能跑出去十次,我也耗得過你!因為……”

他剛想說明自己的優勢所在,忽然警覺不能把底牌全部亮給對手,所以只說了“因為”兩字就戛然而止,不說了。

“因為你的力量是來自於這漫天的星光,對吧?你不說沒關係,我替你說。”李智雲慢悠悠地拆穿了大鵬雕的底細。

李智雲早在之前搜尋大鵬雕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大鵬雕的鳳凰血脈與宇宙中所有的恆星關聯緊密,而大鵬雕施展困龍術所需的力量恰恰是由這些恆星的光芒來提供,不僅如此,在力量有所消耗之後,還可以依賴星光來補充。

這一點跟河洛神功的原理很是相近,所以說鳳凰的血脈的確高貴至極,同樣不依賴天地靈氣,同樣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大鵬雕聞言吃了一驚,心說這李智雲對我的底細怎麼瞭解的如此清楚?不僅知道陰陽二氣瓶的來龍去脈,竟然連我的血脈秘術都知道得如此詳細!不過他馬上就恢復了信心,說道:“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樣?還是免不了被我活活耗死!”

李智雲真的有些無語的感覺了,苦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每次瞬移之後都得老老實實地留在你面前,再等你下一次用困龍術來困我是嗎?我就不能逃往任一方向,藏身在宇宙之中了,是嗎?我為啥要這麼慣著你啊?你臉大嗎?”

大鵬雕頓時啞口無言,心說是啊,人家不是不能跑,而是故意沒跑的,我倒是不能說得太刻薄了,不然他真跑了我還真沒招。

於是老生常談,拿話擠兌道:“你要是跑了就是膽小鬼,就是慫貨,就不是好漢!”

李智雲笑道:“我料定你只能這麼說,所以我才不跑,我不僅不跑,而且今天還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長記性,以後見了我立馬跪下喊大哥!”

大鵬雕又怒了,整個宇宙之中就沒有人敢讓自己跪下,你李智雲有什麼資格如此狂言?知道自己鬥嘴鬥不過李智雲,索性也不繼續理論了,又把陰陽二氣瓶祭到了身前,就要揭蓋子。

李智雲見狀忽然笑道:“嗯,你是該開啟蓋子,那裡面有樣東西我得拿出來研究研究。”

李智雲指的是席葉奇的紫電錘,那紫電錘是半混沌法寶,沒可能被二氣瓶燒燬。

他這麼一說,就等於跟大鵬雕想到一起去了,大鵬雕立馬揭開了瓶蓋,正想念動咒語讓瓶子吞吸李智雲時,卻忽覺全身上下一陣酥麻。

這種酥麻的感覺在他的人生中並非首次經歷,從前也曾經有過一次,那是在一顆星球的表面與人動手,恰好趕上那顆星球上天降暴雨。天降暴雨倒是沒什麼,對他的功力沒有任何影響,但是降下暴雨的積雨雲卻是他無法承受的存在,因為雲層遮住了星光。

困龍術自然也是極其消耗力量的神通,沒了星光的補充,他才會感覺到通體酥麻,那才是燈盡油枯的徵兆。

所以那一次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手逃掉,對手也知道他飛行之術冠絕宇內,所以人家用的是地行術,他倒是也想跟對手飛到大氣層外面去打來著,可是人家又不傻,怎麼會跟他去有利於他的環境開戰?

難道此刻西提集這顆星球又要下雨?怎麼這麼巧?他也不用抬頭去看,因為原本恆星高照的朗朗乾坤已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大鵬雕心念一動,奮盡最後的餘力望空大喊:“什麼人在外面搗鬼?是風伯雨師麼?你們要幫李智雲可得想想後果!”

卻聽李智雲呵呵笑道:“別拉不出屎來就怪西提集沒有吸引力行不?是我把天遮了,關風伯雨師什麼事情?”

李智雲沒有吹牛,他剛剛一直都在探測大鵬雕自帶的空間究竟有多大,然後才發現自己根本無需使用瞬移就能破掉對手的困龍術,因為大鵬雕的空間神通實在很有限,最直觀的描述它的容積——這個空間只能裝下一座一百層的大樓。

大鵬雕的空間不過如此,而李智雲能夠掌控的空間卻能夠裝下西提集一顆星球!

既然在兩個空間重合的範圍內無法和鳳凰血脈之力硬拼,那麼咱們再往外圍去做文章,我把這一顆星球的天都用烏雲遮蔽了,你還拿什麼來補充你的力量?

這才是李智雲的破解之道,如若不然,兩個人的力量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對耗下去就永遠沒個結果。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坦然面對大鵬雕,因為此時他和大鵬雕之間又變成了一邊倒的吊打之局!

大鵬雕失去了最後的依仗,雙目又無法在完全沒有光線的空間裡視物,心頭已是驚駭萬分,再也顧不上神識的傷痛,連忙用神識鎖定了陰陽二氣瓶,喊了一聲“吸!”

然而那二氣瓶卻沒有向從前一樣吸入李智雲的身體,不僅沒有吸人,反而脫離了自己神識的籠罩,竟然向李智雲那邊飛了過去,然後他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結果,人家手裡有落寶銅錢啊。

陰陽二氣瓶既不是混沌法寶也不是本命法寶,見了落寶銅錢如何不落?

李智雲接了瓶子在手,把瓶口倒過來往外一倒,就收了那柄紫電錘,然後將瓶子往回一拋道:“接住了,你這垃圾玩意沒人願意要,自己收好吧!”

大鵬雕眼見大勢已去,哪裡還敢頂嘴,收了二氣瓶便即振翅疾飛,他的飛行神通屬於本能,卻與星光無關,也就是說不論在任何情況下,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能夠飛行,而且速度不減,展翅就是九萬裡。

現在的局勢是不管怎麼說,也得先飛出西提集,要看見漫天的星斗才能考慮是否繼續跟李智雲決戰。

“這就想跑了?”李智雲哪能讓大鵬雕這麼輕易地飛走?在大鵬雕振翅的一瞬間瞬移到了大鵬雕的身邊,照著雕背就是一拳。

他本來也不必揮動手臂就能傷敵,但還是為了那句話——讓大鵬雕長長記性,必須來一記刻骨銘心的老拳。

這一記飽含了萬有引力、空間電磁力、宇內生物念力的老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大鵬雕的背上,只砸得大鵬雕一聲慘唳,彷彿天上打了一個炸雷一般,震得地面上的人們幾欲暈倒。

下一瞬,李智雲收了“遮天”功法,天地之間旋即恢復了光亮,天空中萬里無雲,卻已經沒了大鵬雕的身影,只有點點滴滴的殷紅血雨灑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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