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金氏感激地看著姜暖,“秋山叔他們跟爹關係好,卻跟咱家非親非故,不能幫太多。”

“不錯,”謝氏很是贊同,“鬥米恩升米仇,若是他們都落戶村子,大家夥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一開始就劃出一道界限對雙方都好。”

“我明白,”金氏認真地點點頭,“想來秋山叔他們也這樣想。”

本來姜暖準備一戶送二畝地,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先不說金掌櫃他們並不差這點錢,就是真缺也不行。

突然承這些人情,免不得感覺低人一頭。

姜暖不覺得自己太敏感,反而覺得金掌櫃他們一定這樣想,若不然也不會身體還沒好就想著搭夥做生意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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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金家最近怎麼樣?”猶豫一下,姜暖還是問出聲,“你娘的訊息你可聽說了?”

聞言,金氏全身一頓,隨即不自然地開口,“沒打聽過,應該好好的吧。”

其實,她知道這只是自己騙自己。

金家雖然保住了,家卻破敗的不行,只剩個空殼子。

金大老爺又不在府上,他那些庶弟們不甘心好日子被壞,一家子鬧得不可開交。

聽說,金家鋪子只剩下金夫人陪嫁的那個。

聽說,莊子賣的一個不剩。

聽說,宅院也賣的只剩祖宅。

聽說,一百多的下人只剩下十幾個……

金氏在金府長大,對後宅之事很瞭解,即使沒有打聽,也大概猜到母親已經被賣了。

哪怕,爹和大哥倆人一直不承認。

“那就好。”

姜暖看出金氏不想多言,也沒有繼續說一下。

一處荒野之地,金掌櫃神色複雜地看著面前的新墳。

“我倒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狠的下心自盡!”

金永正在燒紙,聞言,紅著眼開口,“娘跟咱們斷了關係,又被主家厭棄,想不開也正常。”

“你可怨我?”

當即,金永面色沉了下來,沉默良久才搖頭,“不怨。

娘她先拋棄我們的,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坦然接受…

…哪怕,後果沉重到用性命償還。”

“如此便好!”

金掌櫃說完,負手離開,背影說不錯的落寞淒涼。

從想過事情變成這樣,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

翌日,小謝莊的事傳過來,讓收拾東西的謝氏動作一僵。

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小跑著找到姜暖,“娘,可是你做的?”

“你是說謝家?”

“嗯嗯,聽說他們可慘了,好多姑娘被退了親。”

“是不是愧疚了?”

“有點,只有一點點,”謝氏悶悶地開口,“壞人姻緣,到底不怎麼好。”

“不用想這麼多,謝家這樣,只能說咎由自取,”姜暖解釋,“跟咱家沒多大關係。”

聞言,謝氏詫異地問,“訊息不是娘傳出去的?”

“不是,”頓一下,姜暖解釋,“當初請的那十個人,本來就是鎮上的混子,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又沒有人囑咐他們保密,謝家的事才傳揚的到處都是。”

姜暖沒說的是,她在這些人離開之前,特意暗示過不用保密,還多給了二十個銅板。

這些混子雖然不事生產,卻各個機靈的很,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姜暖的意思。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當天晚上,就把訊息說與好事者,僅一夜便滿天飛。

本來,幾個混子而已,沒這麼大的本事。

奈何某些人一直想跟黃家結個善緣,沒少在後面推波助瀾。

“我說呢,”謝氏垂眸,“好端端的,謝家怎麼一下倒了,就是可憐那些姐妹們……”

“不用可憐她們,”姜暖打斷她的話,“這事對她們利大於弊,苛待姑娘的名聲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謝家的一舉一動,他們若是不想人人喊打,哪怕裝,也要對姑娘好。”

只要得到實際的好處就行,是不是裝的,並不重要。

人人都想追求純粹無暇的感情,但是,或許是姜暖太過陰暗,她覺得不大可能存在。

就是她,對待這些兒子兒媳們,除了親情外,還有將心比心的報答以及心虛和愧疚。

“確實,”謝氏也想明白了,“若是謝家長腦子,應該會知道怎麼做。”

可她有點不確定。

總覺得那些人都不太聰明的樣子,尤其是前族長,跟個智障似的。

護短可以,但你至少有個底線,他……一言難盡!

“好了,繼續收拾東西吧,過會兒出發,別多想,這些事已經處理好,你爹的後事也請人去辦了。”

聞言,謝氏酸澀一下,小聲說,“謝謝娘。”

“別矯情了,忙著呢,沒空哄你。”

“嗯嗯,不用哄,不哭。”

“那就好,”姜暖無奈地擺手,“你繼續忙,我去看看媚玉。”

正說著,媚玉緩緩走來。

“恩人,媚玉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上山了。”

“嗯?你不願意去?”

“非也,”媚玉搖搖頭,“我叨擾府上多時,準備離開了。”

“你要離開?”姜暖一陣恍惚。

媚玉在府上一直安安靜靜,偶爾才會過來一起熱鬧。

這段日子,倒也能看明白一個人。

媚玉雖然有心機有手段,卻有底線有堅持,並不是那種肆意傷害別人的人。

“媚玉要為千家守墳,”她的神情很是落寞,“爹孃生前我未曾盡孝,死後也未曾守孝,媚玉往後餘生都守著他們贖罪。”

報仇無望,她不知道該怨恨誰。

自己的無能?天子的涼薄?亦或是李輔宰的陰狠?

每個因素都有,卻又不是最致命的。

三者交織在一起,才成就宿命。

他們千家最終成了皇權鬥爭的犧牲品。

恨過怨過,最終,只得無力接受。

“守墳?”姜暖驚訝地看著她,“你一個弱女子,是不是勉強了些?”

“不會,”媚玉笑的很柔和,周身一股清冷,再也沒有那種若有若無的靡靡,“結廬一側,素食三年,是媚玉一直都想做的。”

也是她欠的。

風塵中的她身不由己,現在,也該行動起來。

聞言,想到媚玉的身世,姜暖忍不住對眼前這個姑娘心疼了,“有這個心便好,想來你父母也捨不得捧在掌心的女兒過的如此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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