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回去後，剛開始，並沒有考慮秦氏的話。
但，距離還債的日子越近，秦家的心思越發不安穩。
翌日早晨。
“老頭子，要不，咱們試試？”
“試試什麼？”秦父並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坐在椅子上嘆氣。
“妮子說的事啊，”秦母眯著眼睛湊過來，壓低聲音勸說，“當初給兒子娶媳婦，咱們家條件不好，挑不上好人家，現在正是退貨的時候。”
退貨之前還能撈一筆，越想越覺得合適。
“這事不成，兒子不會願意，”秦父搖搖頭，接著開口，“咱們家，也丟不起這麼大的人。”
“臉面重要還是家重要？”秦母非常不滿丈夫的說法，“當家的，咱們要臉面楊家可不會給，若是不想辦法，只能賣地。”
“地不能賣，至少現在不能賣，”秦父眉頭緊鎖，沉重地開口，“咱家除了這點地，也沒啥指望了。”
以前閨女在黃家，家裡缺了東西，隨便託人捎個口信就能送回來。
現在……
看昨天那股對自個的狠勁，就知道這閨女指望不上了。
不止離了心，還恨上他們這些親人，甚至，費盡心思挑唆事情，鬧的家宅不和。
秦父對此很生氣，卻無可奈何。
先不說人在清風觀，就是不在，他也不敢逼太緊，萬一閨女想不開做尋死，那他們連最後的財路都斷了。
沒嘗過這種撿錢的滋味還不覺得有什麼，嘗過之後，卻發現再也不想過以前那種累死累活賺不到幾個銅板的日子。
“不是還有妮子，”秦母反駁，“有那丫頭在，咱們只管躺著收銀子。”
“哪有這麼簡單，昨天的事你也知道，”秦父搖搖頭，“那丫頭，怕是靠不了多久。”
他本來還想靠閨女攢一套買院子的錢，現在想想，根本不現實。
如今閨女沒站穩腳跟，只能任由他們佔便宜，一旦她翻了身，指不定會怎麼想法子報復。
為今之計，還是要快點摟錢挪窩，搬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就好了。
雖說有人欺負生，但只要有錢，怎麼樣都比現在提心吊膽的好。
“我知道，”秦母黑著臉點頭，“死丫頭翅膀硬了，也徹底不把咱們放在眼裡，現在還沒得勢，就這麼猖狂，往後還得了？”
想到自己洗的衣服，秦母就恨的想把盆砸在秦氏臉上。
昨天她想了一宿，也算明白過來：這閨女，已經變了。
可能被欺負太狠，心也變硬了，即使對他們這些親人，也不講一點情分。
“別提這個了，”秦父對自己女兒也頭疼，“還是想想怎麼還債吧。”
若是真沒有辦法，也只能賣地。
兩兒子都被女兒昨天的話嚇到了，把自己媳婦看的比銀子都緊，就算他們真有什麼想法，也沒那麼簡單如意。
“還有什麼法子，實在不行只能賣地。”秦母極為不捨的開口。
剛說完，就聽到門外啪啪的敲門聲。
“是不是老大媳婦回來了？”說著，秦母有喜轉怒，“這婆娘，總算知道回來，家裡活那麼多，孫子那麼小，一聲不響回孃家，真是不懂事。”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外走。
打開門，看著笑得一臉靦腆的黃山，瞬間，渾身一頓，“你，你怎麼來了？”
語氣非常不自然。
她一直都知道黃家會來接人，眼看日子越拖越久也沒啥動靜，不知不覺，就把這事忘記了。
“娘，我媳婦呢，我接她回家。”黃山笑著開口。
原本前幾天就該來接人的，只是恰逢農忙，一直走不開。
再加上自個親孃一直不讓出門，只能拖著。
磨了好幾天，黃大嫂好不容易鬆口，這不，剛吃過早飯就趕過來了。
“她啊，”秦母眼睛轉了一圈，才開口，“暫時不會跟你回去。”
“不回去？”黃山怔然，“為啥？”
媳婦不是不喜歡待在秦家？為啥不肯跟自己回去？
“病了，下不了床，不能回去，”秦母抹著眼淚開口，“也是家裡窮，想買個肉給她補身體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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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秦母一直在觀察黃山的反應。
這小子憨傻憨傻的，只要關於自個閨女的，他就不會不上心。
果然如秦母所料，黃山聞言，立刻臉色大變，“病了，什麼病，請大夫沒？不行，我要去看看。”
說著，就想進院子。
秦母當然不讓，迅速又麻利地堵住過道，才接著開口，“別急別急，已經請過大夫，大夫說要臥床休息一段日子才行。”
“妮子因為生病，人都脫相了，難看的很，怕你嫌棄，不願意見你，你就別進去了。”
聞言，黃山很生氣，“娘，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既然娶了秦氏，無論她是美是醜，是胖是瘦，他都不會嫌棄。
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是啊，我也是這樣勸她，那丫頭倔的很，怎麼勸都不聽，非要這麼辦，我這當娘的，除了順著，還能怎麼辦？”
秦母說的無可奈何，黃山聽得也糾結。
這事對他打擊挺大的。
滿臉激動的來接人，結果婆娘不願意見自己，著實讓人鬱悶。
不過，想到女人對容貌的在意，他又覺得能理解。
“娘，你再去問問她，”黃山依舊不肯死心，“我媳婦真的不願意見我？”
聞言，秦氏不自在的點點頭。
“你在這等著，我再去問問。”
說完，怕出意外，啪一下把大門關上。
見狀，黃山頓覺無語。
這是把自己當賊防？
就算媳婦不願意見自己，自己也是秦家的女婿，怎麼院子都不給進？
他感覺很奇怪，卻也沒多想。
少頃，秦母走過來，一臉愧疚，“女婿呀，我勸了又勸，妮子就是不肯改變主意，這次恐怕讓你白跑一趟了。”
這話，聽得黃山有些心酸。
“沒事，她身子重要，”黃山苦笑一聲，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兩的碎銀子，“娘，這錢你拿著，多買點肉，給我媳婦好好補身體。”
看到銀子，秦母眼睛都放光了，一把抓過來，放進懷裡，才開口說話，“好女婿放心，這些錢，我保證每一個銅板都花在妮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