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覃力堅上下午時間在車間上班,中午和傍晚就趕時間上門推銷高新技術開發公司的新產品,一天忙得腳不沾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為了方便瞭解業務,熟悉路徑,他把每次推銷任務的時間、地點和產品名稱都悄悄記錄下來。無利不起早。忙歸忙,累歸累,但是他心底裡樂滋滋的,因為推銷工作加班費很高,來錢快,不到三個月,他就差不多還完了老鄉的債。

這天晚上,覃力堅快馬加鞭,把手上的新產品全部送到客戶家裡,完成了加班任務。他心情舒暢,輕鬆地走到大街上。此時,華燈初上,街道兩旁霓虹燈不停閃爍,變幻出迷人的光彩。他終於有心情欣賞這般美麗的街景。

“炒田螺,農家田螺,又肥又香……”

“香煎豆腐,香飄天下……”

“油炒板栗,香酥可口……”

前面就是美食街,離新宇鞋廠不遠。附近都是新興工廠,年輕人多,美食街生意火爆。覃力堅咽一口唾沫,往前走。

“靚仔,這邊坐,油炸尤魚,包你吃了還想吃……”

“帥哥,我這裡鮮榨冰鎮果汁,清涼甜爽,包你滿意……”

走進美食街,兩旁的攤主連忙熱情招徠生意,爭著拉住他胳膊往自己攤位走。覃力堅感到錢的魅力,他很享受這種被人爭搶服務的感覺,於是嚴肅地整整領口,得意地說: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他找一家油炸美食攤,點了一串尤魚和一串海蝦,加一碟炒粉,還要了一盅酒,慢慢坐下細細品嚐。很長時間沒有這麼舒心地吃東西了,他嚼著尤魚,品著美酒,美味從舌尖漫到全身,他感到從來沒有的幸福。他自個兒品著美食,情不自禁呵呵笑出聲來。

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婦,老闆娘心細,知道食客肯定遇上開心事,便笑著說:

“師傅,我看你吃相優雅,印堂發亮,近期肯定碰好事了。”

覃力堅一邊呷一口酒,一邊誇讚她:

“老闆娘,你眼力真厲害。來攤裡吃東西的人,你都知道他們的來路嗎?”

老闆娘賣弄地說:

“我在這裡擺了十多年的攤,來我這裡吃東西人很多,有東北的,有NMG的,有黃土高原的,更多的是雲南貴州的小夥子。不是我吹牛,只要他上我這裡坐一陣,我就能八九不離十地猜出他的底細。像腳步匆匆的人,他們拖著行李,是還沒有找到滿意工作的小青年。如果是兩個開開心心來點菜的青年男女,準是吃完東西抓緊去辦好事。要是一群工友來開桌,那就是其中某個人過生日。假如像你那樣一個人樂滋滋來吃東西,那一定是遇上了好事情……”

覃力堅二兩下肚,心花怒放:“老闆娘果然不簡單,識遍天下人,發遍天下財。你看我遇上什麼好事呢?”

老闆娘看一眼他桌前點要的靚菜,說:“你嘛,準時發橫財了。只有發橫財的人,才喜歡一個悄悄來享福……”

覃力堅仰頭喝一口酒,滿意地說:“老闆娘,算你說對了……”

“力堅叔……”話音未落,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力堅叔,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享清福?”他嚇一跳,趕緊抬頭看,下意識站起身,慌張地問:“陶曉華……神醫……你也來美食街?”

“我說我吃過飯了,可是他硬是拉我上美食街來嚐嚐美食。”陶曉華指指身後的一個胖子,“我們吃燒烤,吃得太飽了,正要回去,聽到你的聲音,一看,果然是你。”

覃力堅晃晃手裡的酒盅:“你朋友?還早呢,要不要一起來兩杯,這裡的酒不錯。”

“我治好他的偏頭痛,他非要拉我來這裡,太浪費了……我們喝了一瓶酒,我喝不下了,肚子太撐。”

陶曉華聽覃力堅訴過苦,知道他的遭遇,還給他借過六百塊錢。上個星期,覃力堅拿錢還給他,他覺得奇怪,現在又看到他桌前價格不低的美食,皺皺眉頭問:

“力堅叔,你怎麼一個人跑來美食街喝酒來了?”

覃力堅高興地說:“加班忙,沒空在食堂吃飯,正好路過這裡,順便點兩個喜歡吃的東西。”

陶曉華讓胖子自己先回去,拉一把椅子坐在覃力堅身邊,一手扶在他背後,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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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上回你出事借了不少錢,你說差不多還清了。我問你,你怎麼那麼快就掙到這麼多錢?”

覃力堅呷一口酒,得意地說:

“天無絕人之路,人倒黴到了頭,也會有轉機……”

陶曉華擔心地說:“叔,我們都是從蓮花村出來的,大家都希望每個人正正當當打工,和和順順掙錢,不願意看到哪個老鄉遭遇困難,碰到麻煩。你別忘了你的教訓,千萬不要再犯傻事。你跟侄說實話,最近,你從哪裡掙那麼多錢來還給大家?”

覃力堅看看他真誠的目光,放下酒杯,說:

“人落魄也有個頭。我遇到了貴人,他們是吳浩峰的朋友,介紹我替他們推銷新技術產品,銷得多,獎金也多……”

陶曉華不放心地說:“錢來得太快,就怕路子不正道……”

覃力堅肯定地說:“曉華,你放心。他們是新技術開發公司的人,正規廠家,產品很暢銷,利潤好,加班費給得大。”

陶曉華真心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他回過頭對老闆娘說:“老闆娘,來一壺茶,我跟老叔聊聊。”

老闆娘應一聲,很快就端上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花茶:

“帥哥,怎麼不陪你叔喝兩盅,我這裡的酒醇香,不嗆。”

陶曉華解釋說:“我和朋友兩人就喝了兩瓶蛤蚧酒,不敢再喝了,怕走不回去。喝茶醒醒酒。”

老闆娘介紹自己攤裡的美食:“帥哥,我攤裡用的是放心油,菜品豐富,鮮貨油炸,酥脆爽口,尤魚,雞翅,鴨下巴,鳳爪,還有番茄,韭菜……新鮮得很,包你吃了還想要。”

覃力堅不耐煩了:“行了,行了,老闆娘,你就給我們上一盤炸韭菜吧。”

兩人就著菜點,一個喝酒,一個喝茶,慢慢談起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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