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杜先看米奇拿出兩隻一樣的茶杯,快步走上前,客氣地說:

“米奇老闆,今天真高興,有幸品到你家的好茶,只是太麻煩你了。來,讓我來洗茶杯。”說著,伸手就搶米奇手上的杯子,眼睛死死盯著他的手指,發現他無名指的指甲內沾上一層灰色的痕跡,心裡明白了。他不動聲色,拿過茶杯到院裡的水缸旁舀水清洗。

米奇為了掩飾剛才的舉動,拿起茶几上三隻茶杯走過來,對他說:“這裡還有幾隻杯子,一起洗乾淨,等下有兄弟過來喝茶。”

孟杜先洗好茶杯,順手撿起幾棵小石粒塞進褲袋,然後捧著茶杯走到茶几前,把茶杯擺好。

這時,米奇也把水燒開了,他用熱水快速地把壺裡的茶葉洗一遍,然後把水壺提高,讓沸水遠離茶壺注水泡茶,手法很嫻熟,綠色的茶葉在壺裡翻騰,一股清香隨著蒸汽迅速在屋裡散開,非常誘人。

孟杜先深吸一口,不禁讚歎道:“香氣沁入,好茶,好手法。”

米奇賣弄地說:“我別的能耐沒有,就喜歡喝茶,只要喝上一盅茶,神清氣爽,神經百倍。要是早上不喝上一兩杯,什麼事都幹不好。”

孟杜先假意討好地說:“米老闆真有情調,會生活,不比我們吃苦力的人。說實話,我也愛喝茶,可就是嫌泡茶費功夫,沒有那麼多時間磨在喝茶上,不如你們老闆清閒。”

米奇得意地說:“時間嘛,不是等來的,是靠擠來的。你不要等到空閒沒事的時候才有時間,那是等不來的。不管你做什麼事,只要下決心,就擠得出時間。要是你猶豫不決,再等三兩天,不見得就有時間……”一邊說,一邊把壺裡的茶斟出茶杯,“來,趁熱,喝上兩口,包你精神百倍。”

孟杜先盯著他倒茶的手,恭維地說:“米老闆說得對,以後我要向你學習,不管多忙,都要擠出時間來。”說著,伸手捏住茶杯,緩緩送到嘴巴,輕輕一吹,用嘴在杯唇咂一下熱茶。果然一股清醇茶香沁入心扉,他禁不住說道:“好茶,好茶!”接連給熱茶吹氣,顧不上燙嘴,連喝了幾口。

米奇看他喝得興起,繼續給他添茶,見客人回神體會茶香,知道機會來了,手指輕輕拂過客人的杯口,藉機把無名指蜻蜓點水一般彈在熱茶裡,然後順手給自己續茶。孟杜先用眼睛餘光看到了這一切,他若無其事抹一把臉,趁勢往褲袋掏手帕,順擦脖子的時候,巧妙地將一顆石子彈向櫥櫃,噔一聲,石子打在紅木象雕上,翻一個身,又落到下面的一個鐵盒上,發出清脆的吭啷聲。

米奇剛提心吊膽給客人的茶杯下藥,突然聽到意外響聲,臉嚇得一沉,連忙扭頭循聲看去。孟杜先故意大聲說:“什麼東西從屋頂掉下來了?”拉長脖子朝櫥櫃看,同時快速出手,把兩人的茶杯對調過來,

米奇看櫥櫃沒有什麼動靜,解嘲地說:“是碎瓦片落下來吧。沒事,來,我們繼續喝茶。”說著,端起面前的茶杯仰脖就喝,他哪裡知道,他喝的就是自己剛剛下過藥的茶。

藥效在熱茶裡發揮很快,米奇喝下一杯茶,眼皮就重得沒法睜開,腦袋暈沉沉的,像一張空白的紙,什麼都不知道了,頭一歪,伏在桌面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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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杜先心裡一喜:“想給老子下蒙汗藥,也不看看老子是誰?”他蹲下身,解下鞋帶,把米奇的兩手拇指綁緊,用的是偵察英雄的手法,再把米奇整個人綁在椅背上。做完這一切,孟杜先放心地站直身。恰好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人高聲喊著闖進來:

“米哥,我在村外搞到一隻松鼠,肥得很……”話沒說完,人已經進了門,看到屋裡的米奇歪著腦袋被人綁在椅子上,嚇得連聲問道:“你是誰?你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把米哥綁起來……”

孟杜先知道來人就是米奇的手下,他二話不說,長臂一伸就要捏對方的喉結。來人叫弄三,也是長年跟著米奇一路打鬥,不是嫩姜,弄三看出孟杜先手法的厲害,連忙縮身一蹲,躲過了對手的攻勢。他不退反進,左手拿著松鼠向孟杜先腰間一掄,身體側轉,右手往孟杜先胯下就來一個海底撈月。

孟杜先見他擅長格鬥,趕緊縱身一躍,跳離對方。這個弄三拿眼往屋裡一掃,沒見有其他人,看出孟杜先是孤軍作戰,頓時來了精神,把手裡的松鼠狠狠向孟杜先臉上砸去。孟杜先聳肩歪頭,松鼠砸在牆上,痛得吱吱大叫。弄三看自己打空了,身體一矮,一個連環無影腿直直向孟杜先鏟來。孟杜先見對方攻勢凌厲,身體一晃,閃到一邊,趁對方腳剛落地,掄起鐵拳,朝他側腰狠狠擂去。這一拳用上勁,打得弄三歪身倒到地上,嘴裡下意識叫起來:“打得好。”馬上意識到不對,罵道:“你敢打老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海防的拼命三郎!”

孟杜先見他嘴硬,想上前補上一腳,口裡罵起來:“管你是什麼三郎,今天我就要把你打成起不來的屎殼郎!”

弄三看到危險,連忙就地一滾,滾到一邊,身板一躍,來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孟杜先見對方耐打,不敢大意,拿出部隊裡的擒拿絕技,左腳虛晃一下,騙對方躲向右邊,緊接著快步上前,胳膊一拐,連著一個急轉身,把弄三的脖子死死扣住。弄三呼吸不得,無法招架,臉憋得通紅,大口喘氣。孟杜先再狠加一把力,膝蓋虛蹲,全身的力量都壓在弄三脖頸上。弄三大腦一片空白,只得撒手投降,嗆著聲音含糊地叫道:“放開……我,我……我認輸!”腳下一軟,像一條死狗一樣掛在孟杜先身上。

孟杜先把弄三和米奇一起捆綁起來,點暈兩人穴位,用毛巾塞上嘴巴。然後,他砸開廂房門鎖,裡面滿滿碼著六排紙箱。他快速數一數,一共六十個,不多不少,正是王福貴朋友丟失的六十件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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