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雨水少,稻田灌溉全靠水渠趕水。如今水稻進入灌漿結實期,更需要保證田水。夏糧的收成就看這個時候了。陶曉偉不敢大意,為了穩住水稻產量,他每天起得比往常早,天沒亮就背一把鐵鏟往稻田巡查趕水。

“我剛挖開決口,你怎麼就給我堵住了?”好像是覃東建生氣的聲音。

“今天我先來,我先趕水。”那是李家祥在回話。

天還暗沉沉的,前面有兩道手電光搖晃,看不清他們的身影,只聽到他們在前面爭吵。

“胡說,我第一個到,我來這裡沒見一個人。”

“我先放的水,然後我轉到壩尾去看田。”

“反正我來的時候沒人,我就是第一先到,理應我先趕水。”

“是我先來。你看,我葫蘆天快要乾裂了,我已經灌水入田。你要等我放滿水,你這裡挖開決口,我下頭就沒有水了。”

“就你的田乾裂?我的稻田都發白了,再不放水搶救,稻穀都長不出。”

兩個人爭吵越來越激烈。

陶曉偉加快腳步,走下水壩,趕到兩人那兒。天還太早,等走近了,才依稀看到兩人模糊的身影。

“你們吵什麼?”陶曉偉湊近他們,不滿地問。

李家祥看到他,連忙說:“陶曉偉,你來得正好,你給我評評理,我天沒亮第一個來這裡趕水,田水沒放夠一半,覃東建就在上面截掉了。我葫蘆天開裂了,不趕水怎麼行?”

覃東建氣惱地說:“別聽他,我來到這裡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有,是我第一個到的。”

李家祥很生氣:“我先到。我趕水進葫蘆田,就一路往壩尾巡看田水。等我轉回來的時候,渠水被他截斷了。”說著,剷起一大塊泥土,第二次堵死覃東建挖開的決口。

覃東建不服氣,罵道:“只有你的田缺水嗎?我的田面都被太陽曬白了,水稻再不灌溉水,就保不住了。”一邊說,一邊拿鏟挑開李家祥堵上的泥土。

李家祥憤怒了:“你怎麼不講理呢?誰先到,誰先趕水,這是千百年來的道理。我先來,肯定是我先灌溉……”

“是我先來!”

“是我先來!”

兩個人拿鐵鏟在水渠決口處搶著動手,你堵上,我掘開;我挖開,你堵上……兩人針鋒相對,你不讓我,我不讓你。

陶曉偉見兩人互不相讓,生氣道:

“天乾旱,大家的稻田都缺水。你們這麼你爭我搶能解決問題嗎?聽我說,你們先停下手。”

兩個搶得性起,誰都不願鬆手,好像一鬆勁就是承認自己理虧,雙方就這樣僵持著。開始還是鏟泥土,後來,兩人賭氣把鐵鏟攪在一起,鐵碰撞鐵,吭吭作響,刺肉刺心,危險恐怖,讓人全身發麻。

覃東建比李家祥年長,他見小輩跟自己寸步不讓,惱羞成怒,他想起李家祥小時候好奇偷看人洗澡的事情,氣惱地叫道:

“你不講理,是流氓。小時候就有流氓本性,偷看人家洗澡。長大還是一樣。是我先來趕水的,竟然耍流氓跟我爭。”

李家祥一聽,憤怒了:“你說誰是流氓?誰耍流氓了?你才是老流氓,不講理,我第一來,我來的時候,這裡還是黑麻麻一片,我用手電趕的水……你有什麼理由跟我爭?”

覃東建見他罵自己是老流氓,氣炸了:“你這個小流氓本性難改,十幾歲年紀輕輕就懂趴在籬笆牆偷窺女人洗澡,生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的話像揭開了李家祥心裡的傷疤一樣,暗血咕咕從心靈傷口流出。他怒不可遏,腦子快速閃過從小聽來的有關覃東建種種傳聞,憤怒地大罵道:“覃東建,你這個老賊,家裡窮得養不起孩子,靠偷生產隊的玉米紅薯養活小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蓮花村的人個個都懂。”

兩人越吵越出格,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從罵個人到罵對方家裡,從眼前罵到過去,把對方祖宗三代都開挖出來痛罵。陶曉偉在旁邊怎麼勸說都沒用。

覃東建氣急敗壞,他瞪圓怒眼,嘴巴歪向一邊,不顧不理地怒罵道:“李家祥,你敢說你不是流氓?你不看看,咱們蓮花村有誰像你?專門偷看婦女洗澡,滿腦子都是壞水。你說說,這麼多年,你偷看過多少女人?你不要臉,想不想繼續偷看女人?”

李家祥哪裡受不了這種奇恥大辱,腦袋嗡一聲,一股怒火竄上腦門。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丟下鐵鏟,掄起拳頭,衝到覃東建前面,朝他面目狠狠打去。

覃東建罵得過癮,突然感到一陣風掠過,發覺李家祥已經到身前,他慌忙往後退,兩眼盯著對方看,見拳頭衝來,嚇得頭一偏,躲過第一拳。

李家祥被怒火燒瘋了,憤怒罵道:“你這個竊賊,滿嘴胡說八道。我今天不廢了你,難出這口惡氣……”說完,緊追跨上一步,抽拳頭想再打。

陶曉偉看到他動手,急忙衝上前,伸開雙臂,擋在兩人中間,厲聲喝住他:

“你幹什麼?真瘋了嗎?怎麼可以動手打人?今年乾旱,水渠流量小,每個人的稻田都缺水,大家遇到的困難都一樣。靠爭吵打架水就來了嗎?怎麼能做這種野蠻衝動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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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祥怒火萬丈:“真是氣死人,我瘋就瘋了。覃東建這個老賊胡言亂語,瘋狗咬人,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誰咽得下這口惡氣?我就打這個老賊……”

這位年輕時候的籃球中鋒,身材高大,他把陶曉偉推往一邊,繼續掄起拳頭,要砸覃東建。

陶曉偉被他推得趔趄,連忙穩住腳步。覃東建見他來勢洶洶,臉色煞白,一邊往陶曉偉身後躲,一邊虛張聲勢叫道:

“來喂來喂,打就打,誰怕誰?”

李家祥怒喝道:“我就要打你,誰叫你胡說八道?今天我不打你,我不是人……”

陶曉偉氣憤了,抱住他的手臂,大聲吼叫:“不要打了!都是各自家裡的當家人,為了一點田水大打出手,老婆孩子怎麼看你們?很光彩嗎?我跟你們說了,今年天氣乾旱,要怪就怪老天。龍溪水位下降,誰家水田都缺水。面對困難,我們大家需要團結,人多力量大,一起想辦法克服眼前的困境。怎麼能為了田水出手打人?要傳出去,我們蓮花村就丟人了。”

李家祥還是怒氣衝衝:“我先來,他憑什麼惡語傷人?”

覃東建也不服氣:“誰見你先來?是我先到……”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後面傳來覃光明的聲音。此時,天已經開始麻麻亮,覃光明走上前面,看到眼前的情景,疑惑地問:“你們動手打架?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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