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天下沒有掉下來的餡餅。我不讓你掏錢,你竟敢偷偷把家裡錢投給他們,現在可好?竹籃打水一場空,全沒有了。我看你以後拿什麼賣油鹽醬醋?想想讓人傷透心!我以後不幹活了,多少錢夠你這樣折騰?”九娘知道真相,把張廣德臭罵得狗血噴頭。

張廣德憤怒地把一張矮凳砸出門口,無力地吼道:“誰知道這麼個結果?當初賺錢賺得好好的……”

他氣沖沖跑到王福貴碾房,大聲喊:“王福貴……你小子在哪裡?你們這幫敗事臭小子躲到哪裡去了?你們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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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沒有人,他氣憤地臭罵幾句,怏怏往回走。

張旺在縣城店鋪接到夥伴電話就趕回村,買賣折本虧空,他知道父母親不會饒他,連家也不敢回,隨大家一起躲進覃光明的棚屋。

王福貴像被霜打蔫一樣,坐在稻稈上,雙手抱頭。陶曉偉用肘推推他,他抬眼表情複雜地看過來。陶曉偉苦笑一下,說:

“你說的,商場如戰場。打仗嘛,哪裡有天天打勝仗的道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是領頭羊,千萬被氣餒。”

王福貴終於聽到一句鼓勵的活,他難過地說:“我不怕買賣失敗,我是害怕看到他們,他們每分錢都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可是……就這麼被我們打水漂了!”

停一會,他痛心地說:“我爸,我媽,我哥我姐,一家人所有的錢都投給我!還有這麼多鄉親們信任我,投錢給我們……可是,今天全沒了……”他說不下去,眼睛潤澀。

陶曉偉低沉地說:“阿貴,我原先心裡有過不詳的預感,但是,我們都被眼前的利益衝昏頭腦。利益大,風險也就大。我們大家都失去了警惕。不是我說你,你的確太冒險了。老人經常說,不要把雞蛋全放在一個籃子裡。你全家人的錢都投進來了,要是買賣搞砸了,就全完了。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能這樣了,要多長點心眼。”

“哎!哎!”王福貴後悔不跌,連連嘆氣。其他夥伴無計可施,個個垂頭喪氣。

過一會,王福貴抬起頭,咬住嘴唇快速思考眼前的難題,畢竟他的骨子裡有一根天不怕地不怕的弦。

張旺也趨近上來,雙手抱住膝蓋,撞了撞他,輕聲說:“凡事有高潮,就有低谷;有低谷,就一定有高潮,就像大海的波浪一樣。我們現在就是低谷,無論如何得挺過去。”他是夥伴中第一個成家的人,責任的意識比誰都強烈。

“那是自然。”王福貴昂頭環視大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個事,我們一定要謀劃好,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亂子。吃一塹長一智。在哪裡摔倒,就在哪裡爬起來。”他找回了先前的自己。

“眼下,我們馬上湊齊錢,儘快把黎海東放出來。其他事以後再說。現在天沒黑,等天黑了,我們再回村……”他如此這般地說自己的打算。

七個人像做賊一樣,窩在棚屋不敢出來,怕被村民撞見。終於熬到天灰濛濛暗下來,他們悄悄潛回蓮花村家裡,不敢聲張,趁月黑風高夜,推出車急急騎上去就往鎮裡跑。

農易陽三發已經在衛強家等候多時,十個人胡亂吃點餅乾雜食,急匆匆趕坐路過的夜班車,惴惴不安直奔省城。

城裡白晝不分,日夜不辨,後半夜,大街小巷還是路燈通明。一夥人沒有心情觀看,心事重重趕到劉麗梅的租房。

“黎海東那邊有什麼情況嗎?”一見面,王福貴連忙問,大家都緊張地看著她。

“你們怎麼才來?急死人了。”劉麗梅焦急的說,“今天我又去派出所磨好話,公安沒說別的,就讓我們快點交罰款。”

大家聽了,松一口氣。

“那就好。”王福貴低聲地說,“反正過半夜了,我們大家誰也沒有心思睡覺,不如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怎麼做。”

三發想了想,說:“我們在境外提來的貨全放在金三角,太集中,目標大,招人眼紅,這樣做買賣太冒險。”

劉江眨眨眼,說:“還是像當初這樣,我們自己提貨自己兜售,賣完就走,不留後患。”

覃光亮說:“黎海東出來我們是放心了,可是,我們怎麼回蓮花村?鄉親們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要是沒錢退還鄉親們,真不敢回村裡。”

“最怕回家,家裡人肯定劈頭蓋臉地罵死人。”

劉麗梅見大家憂心忡忡,直率地說:“你們境外的生意我不懂。但是,兩個月來,廣東佬叫人經常嚇唬我們,搞得我們心神不定。我和表哥都想過,你們的利潤高,很賺錢,這是事實,但是你們沒有正規進貨渠道,屬於走私販賣,讓人心裡不踏實。我們做生意靠合法經營,穩定發展,這樣生意才做得長久。這件事,我們就是貪圖利潤大,賺錢快,麻痺了。”

“可是,讓我們怎麼做買賣好呢?”王福貴矛盾地說,“他們講,辦證過海關,就得交一筆錢。這是他們公司老闆們才能做的事。我們只是小本生意的邊民,小打小鬧,哪裡經得起這麼鬧騰?”

劉麗梅不滿地說:“所以,你們就私底下過境取貨,沒有經過海關,就是違法了。這種生意是不合法的經營,很難做下去。遇到公安打擊走私活動,結果就慘了。”

農易陽不屑地說:“我們邊境的人都是在邊線來往做買賣,就做一點小本錢的生意,誰願意去海關辦什麼證這麼麻煩?也沒有這筆錢來交國家。”

王福貴恨恨地說:“都是黎伍這個廣東佬搞鬼!要是沒有他從中破壞,我們的買賣照樣做得好好的。”

劉麗梅見他鑽牛角尖,耐心地說:“走私販賣的生意不合法,這種買賣全靠僥倖,國家不允許這麼做。你們過境外提貨提心吊膽,一路送貨上省城兜售,也是忐忑不安。這哪裡是合法經營的生意?這種買賣全是私底下進行,僥倖的話,買賣賺大錢。不僥倖的話,誰都逃不掉。”

張旺不解地說:“我們邊境的莊稼人家只會倒賣一點小生意,怎麼有本事辦公司?那是人家大老闆的事。我們就眼睜睜看他們做大生意賺錢?做點小買賣都不行?”

王福貴不死心,說道:“財富險中求,膽大有錢賺。”

“你怎麼就不明白生財有道的道理呢?”劉麗梅無助地說。

大家誰都說服不了誰。

第二天,一夥人急急把罰金送到派出所,將蓬頭散發的黎海東接回處所。

“阿貴,你們真夠兄弟!危難時刻見真情。阿梅都跟我說了,謝謝你們!”黎海東真誠地說。過一陣,他咬牙切齒道:“這個黎伍廣東佬,你把我害慘了,我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李構氣憤道:“黎海東,為了你的事,我們大家一樣受苦。都是這個廣東佬搞的鬼,被我撞見,我打斷他的腿!”說完,揚揚手中的那杆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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