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之後。

夜,繁星無數,點點吊墜在烏乾果海域,如同燈籠魚遊躍期間。

嗚呼——

嗚呼——

陣陣海浪聲,此起彼落,海浪聲裡闇然裹著清涼的夜風。

夜風吹過一艘小船,小船上有兩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一前一後,使得窄窄的硬木船吃水更深,也因此更穩。

“喂喂喂,夥計,是不是該你來搖一下。”

是一位看起來有些肥碩的男人,彷彿,這個男人在跟另一位男人在說話。

很遺憾,這個男人的說話物件,並沒有回覆他,於是,這位肥碩如土豆的男人,帶著罷工似的性質,把船槳扔在一邊,徑直地坐在船尾。

肥肥的男人一動,船跟著一搖。

船隨著慣性前行了一會兒,因為沒有動力,漸漸停了下來。

“拉爾夫斯,你的船停下來了。”

這個坐在船中的男人,正是康斯旦丁。

而肥碩如土豆的男人,就是無恥之徒,拉爾夫斯。

船的靜止,把康斯旦丁從思考中拉扯回來。

這次的海外任務是暗殺一位老男人,一位黑種人,名字是丹奴·讓。

丹奴·讓就是班奈·讓的繼承人,同樣是一位殺手,頂級的殺手。

關於班奈·讓,康斯旦丁有一些記憶。

班奈·讓就是著名的反抗殺手組織的殺手。

班奈·讓最大的創舉,便是策反了一個海外之國,然後舉一國之力,不斷地暗殺殺手組織的海外殺手。

讓康斯旦丁不止思索的,不是丹奴·讓所處的位置是多麼如同銅牆鐵壁一樣的烏乾果島,而是年邁的丹奴·讓究竟有什麼獨特之處,這次任務成了SSS級任務。

這是最危險的任務,也意味著最危險的人物。

丹奴·讓,不會是面貌那樣蒼老,不堪一擊,恰恰相反,如同一頭暮年的獅子,武威依舊如故。

除了神父給康斯旦丁看過的相片,還有拉爾夫斯簡單的情報之外,丹奴·讓還是一個被黑幕遮蓋住下的鐵籠裡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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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是什麼野獸,康斯旦丁正在企圖透過一些蛛絲馬跡般的線索,推演一二點,就被拉爾夫斯打斷。

事到如今,只能走過去,解開黑幕,才能知道,是什麼野獸。

“狗娘養的康斯旦丁,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它成了我的船。”

拉爾夫斯咆哮著,像一頭發怒的野豬,哄哄。

旋即,拉爾夫斯又換了一個比較溫和的腔調,像長輩對後輩的真誠告誡一樣:

“夥計,別耍心眼了,會**疼的。”

拉爾夫斯說著,站了起來。

船立刻跟著劇烈地搖晃,好像,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慢慢地,拉爾夫斯向康斯旦丁走去。

船向前頭傾斜。

“拉爾夫斯,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安安分分地當好一位水手,做好水手該做的事。”

康斯旦丁不為拉爾夫斯的言語所動,藉著星光,把裝備都一一檢查。

“去他·的水手,夥計,我是拉爾夫斯,拉爾夫斯·多利多。”

拉爾夫斯不滿地辯解。

“咔嚓!”

康斯旦丁毫不在意拉爾夫斯的感受,自顧自地把手槍裝好,順便對著拉爾夫斯的額頭。

頓時,脾氣暴躁的拉爾夫斯變得跟綿羊一樣溫順,跟好孩子一樣懂事,舉起雙手,忙不迭地說道:

“好的,好的,夥計。”

“別衝動!”

“別衝動!”

“衝動是惡魔,惡魔。”

“別衝動,夥計。”

“這就去,這就去。”

“我是一個好水手,夥計。”

康斯旦丁望著恬不知恥的拉爾夫斯,揮了揮一下手槍,再指著木槳。

顯而易見,叫拉爾夫斯回去自己的位置。

緊著,拉爾夫斯連忙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夥計。”

說著,拉爾夫斯悻悻地轉過頭回到船尾,坐下來後,罵罵咧咧幾句,才不情不願地取起木槳。

拉爾夫斯一面罵著無關痛癢的話,一面極其不情願地搖木槳。

康斯旦丁與拉爾夫斯就是這麼相處,拉爾夫斯大大咧咧,爆出口,正如拉爾夫斯大口吃肉喝酒一樣。

康斯旦丁則是冰冷而高高在上的橡樹。

也只有康斯旦丁這樣冷淡的人,才能與拉爾夫斯和平相處。

在拉爾夫斯回到船尾後,康斯旦丁才把手槍歸於原位,第二件,便是聖地哥亞匕首,白色透明液體與一些常備的藥。

這次是烏乾果島,而烏乾果島是一個靠近赤道,熱帶雨林的島嶼,康斯旦丁不得不置備一些驅蚊止癢,去熱止痛之類的藥品。

沒有意外,裝備,一切正常。

這時,康斯旦丁才從口袋中取出一份拉爾夫斯給的地圖。

地圖上有一條小路,通往丹奴·讓所在的食人族部落。

丹奴·讓就在烏乾果島的中部,這有些讓人頭疼。

不僅路程遠,還有熱帶雨林的高溫高溼,除此之外,熱帶毒蛇,蠍子,黑寡婦,死人紅螞蟻……數不勝數的熱帶雨林殺手,瘋狂的獵食者。

這些都是威脅,都是死神的鐮刀。

如果是尋常的殺手,僅僅走到丹奴·讓所在之處,都已經是了不起的事。

如果要擊殺,又是另一回事,玄之又玄。

骨碌。

骨碌。

木槳在海水裡唱出歌謠,船在歌謠裡,漸漸地靠近烏乾果島。

烏乾果島,在星光裡,顯得暗綠暗綠,如同祖母綠。

這麼美麗動人的夜晚,這麼迷人的夜風,是一個值得花一個多小時來散步,在沙灘上。

很遺憾,今晚,康斯旦丁不能這麼做,他不得不做出破煞風景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要費盡力氣地搖船過來,烏乾果島不通航。

烏乾果島是一個封閉式的島嶼,上面有許許多多個食人族部落,而丹奴·讓就在一個食人族部落之中。

食人族不可謂是丹奴·讓的長刀利箭。

白天,任何外面的人一旦靠近,或者登陸烏乾果島,一不小心暴露,被食人族發現,一定會遭受來自食人族的攻擊。

這攻擊不是你死即我亡。

而且,一旦落在食人族的手裡,下場不堪想象。

食人族的殘忍,如同鯊魚的兇殘一樣,遐邇聞名。

即使在夜晚,也很難保證不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棘手。

現在,遠遠而望,似乎沒有食人族的影子,但誰又能肯定沒有呢?

不知過了多久,船終於在沙灘上停止執行。

拉爾夫斯坐在船上,連連大叫“累透了,真他·的混蛋”之類粗言粗語。

康斯旦丁從船上跳下來後,望了一下拉爾夫斯,便向島嶼的中部走去。

“喂,夥計,祝你好運!”

“我愛你,夥計,上帝會保佑你的,親愛的。”

拉爾夫斯反應過來,朝著康斯旦丁大喊,完全不在意,會不會引來食人族。

沒多久,康斯旦丁已經不見影子。

拉爾夫斯休息一個小時後,又搖著船,原路返回。

一個星期後,拉爾夫斯會在這裡接康斯旦丁,如果康斯旦丁沒有來,或者等了數日後,還是沒有來,拉爾夫斯只能回去。

一旦見了神父,就知道,康斯旦丁是不是還活著。

窸窸窣窣。

某一處,一個人影隱沒在潮溼的巨大的葉子之下。

他側耳傾聽。

似乎,有人來了。

窸窸窣窣。

越來越近。

越近越快。

越快越清晰。

嗯?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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