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走後,兩人回到房裡。

空!

不久之後,天全部暗下,潮水逐漸上漲,不斷向海岸邊蔓延,天空很暗,沒有一顆星辰,卻有一道道詭異的青幽光芒從魔海深處升起,向天穹蔓延,尤其是今晚,那些光芒很濃,隱約之中,還可怕的影子在其中浮動,這些詭怪的現象被海岸的村民稱為魔海厄影,有著可怕的傳說。

傳言當中,在魔海的厄影異象顯化之時,有人看到了光芒之中的魔影,而後直接瘋癲,直到入土的前一天口中仍喃呢著一聲聲怪物。

更嚴重的,還有人直接死亡,傳言當中,那一日黃昏之時魔海深處便傳出各種預兆,看到異象的人們都不敢出門,個個躲在屋裡,卻有幾個年輕人從魔海之中來不及趕回來,夜幕降臨之時,詭異的幽光照亮整片天穹,驚雷滾滾,狂風呼嘯,還有可怕的聲音在天地間迴盪,像惡鬼的幽鳴,又像是兇靈的咆哮,第二天清晨,人們才在村頭發現那幾位年輕人的身影,樣子很恐怖,只剩下一層皮跟一身骨。

小屋裡,蘇紫櫻把手裡的那碗魚幹遞給羽聰。

“嗯?”

羽聰投去疑惑的目光,這又不是他拿的。

“幹嘛?拿著啊。”女子精緻的臉上,瓊鼻微動。

“我需要?”羽聰用剩下的那只手指著自己問道。

“難道我又需要?”

這個反問問得好。

女子看著他,眼神忽然變起來,炯炯有神,“難道,要人家喂你?也對,你如今不方便呢。”

羽聰接過魚乾,“不勞煩聖女。”

女子微微一笑,“別浪費食物,這可是人家村民們為剩不多的糧食。”

那些村民,明明存糧已經不多,為了感謝他們還把食物分給他們,不讓他們捱餓。

羽聰瞥了她一眼,眼中詢問之色十足。

蘇紫櫻看在眼裡,“喲?還怪我咧,如果我們不拿,那些村民怎麼會安心?”

“知道,知道。”

羽聰叫呼兩聲,他又不是怪罪的意思。

聖女坐在羽聰對面,雙手墊著薄薄的衣裳撐在桌子上看著他,衣袖滑落,露出潔白滑膩的手腕,上面繃著一根紫紅色的細繩,繩子上掛著小鈴鐺。

“我發現你還蠻積極的。”

女子笑道,小臉無暇,美麗動人。

“嗯?”

羽聰才知曉她說的是他的左手,如果是常人斷了一隻手,不管如何,心態總會有些波動,不像他這般平靜。

說起左手他難免會想起那黑暗神子那部可怕的聖典神功,如果當時他出手再晚一些,如今失去的就不只是左手那麼簡單了,直到如今,他左臂傷口上的黑暗力量還沒有完全抹去,那黑暗法則很可怕,如附骨之疽。

“不是有聖女嗎?”

“嘻嘻,你現在終於知曉人家的好了?”女子雙眼發光,那雙紫眸本來便很神秘,能夠讓人沉淪,紫芒閃爍之中,更是直入心靈。

“並不。”羽聰臉色平淡。

女子臉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濃郁。

不一會兒,羽聰把碗裡的魚幹吃完。

“我們休息吧。”

女子撐著光潔的下巴,輕輕說道。

很平靜,就像生活中的瑣屑,平凡而常,如同某種重複與長久的記憶一般深入人心,就像每天一日三餐之時,父母呼喚兒女吃飯,每天按時休息之時,妻子呼喚丈夫一同入眠。

很平靜,卻能深入心扉。

這女子很擅長使用這樣的力量。

羽聰神色平靜,內心卻是一震,他看了一眼臥室裡的那張床。

“聖女休息吧,我在這裡打坐。”

羽聰說道,順便煉化身上殘餘的黑暗法則。

蘇紫櫻點點頭,“好吧,那床便是我的了。”

女子起身向臥室走去,經過羽聰身旁的時候微微低下頭,眼色狡黠,在他耳旁輕輕說道。

“你晚上可不要偷偷爬上來哦。”

還沒得等羽聰開口,女子便退後一步,輕輕一笑,邁著輕盈的身姿走入臥室之中,原地只留下一陣迷人的芬芳跟一顆逐漸躁動起來的心。

明明不可能的事情,非要硬塞給他一個畫面。

……

翌日,初陽從迷霧之中升起,光芒照射到海面上,紅燦燦的一片。

羽聰跟蘇紫櫻兩人向村莊之中走去,沒有了年輕人,只剩下老人跟小孩,村莊仍是像兩日前的那般破爛,只剩下村尾的那幾間還能夠住人,有幾戶人家這兩日一直是在破爛的房子之中渡過的,海風呼嘯不要緊,幸運的是沒有打雷下雨。

“我們來幫忙吧。”羽聰開口,也不能讓村裡的老人小孩們一直這樣子住下去。

似乎是太久了,他都已經快要忘記了平凡人的生活,而這些村民便只是平凡人,即便是魔族,也是很普通的人。

“小夥子你的手?”

眾人遲疑,因為此刻羽聰只剩下一隻手臂,嚴格來說是一個殘疾人,殘疾人如何蓋房子?如今這裡即正常又年輕,能夠幹活的人,恐怕便只有那女子了,讓魔界聖女給村民百姓蓋房子?無法想象。

“諸位放心,這些對我們來說並不是難事。”

蘇紫櫻一笑,秀手一揮,一道道靈光閃爍,一塊塊木板被光芒包裹,懸浮在空中,逐漸組合成一座房子的模樣。

羽聰也出手,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怎麼說呢,比他平常控制飛劍的時候要容易一些。

這場景可把在場的各位老人嚇了一大跳。

“原來兩位都不是尋常人,卻是我們看走眼了!”

“謝謝兩位了,兩位實乃我們村子的大恩人啊。”

一位位老人淚流滿面。

一旁,阿嵐一雙大眼發光,小臉上露出羨慕之色,小女孩是第二次見到羽聰兩人出手,第一次是在羽聰驚退那些海盜的時候,她如果也像大哥哥大姐姐那麼厲害,便不會讓村子裡的人捱餓,受欺負了。

整個上午,兩人都在為村民修築房子,村民們十分感激,午飯的時候,把所有剩餘的糧食都拿了出來,勉強夠大家吃飽,羽聰跟蘇紫櫻兩人也吃了一些,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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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遇上海盜,便能夠帶上海魚回來了……”阿嵐的爺爺瘸著一條腿,還在自責。

如今,村裡唯一能夠出海的人也殘了,往後他們要如何生存?只靠幾個老嫗時不時挖到的幾根野菜嗎?

魔海兇險,但是靠近海岸的地帶還算安全,而附近的大山,經常有吃人的魔獸出沒,則更加危險,被魔海與魔獸大山包圍,小村莊的人在狹窄的空間之中生存。

擁有力量久了,羽聰已經逐漸忘記普通人生存的不易,如今看到這個小村莊的景象,腦海中不由勾勒起那些平凡的東西,在平凡中為了生存而生活的東西。

午飯過後,羽聰兩人決定進入大山走一趟。

“不行,太危險了,大山之中有食人的魔獸。”

老人們紛紛勸阻。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危險的。”

遠處,小女孩看過來,欲言又止。

羽聰跟蘇紫櫻兩人走出小村莊,離開那片海岸,踏入茫茫大山之中。

剛進入大山,兩人就感覺到了幾股危險的氣息,那幾股氣息的主人對兩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小村莊的普通人來說便是很危險的存在,其中隨便一個可能便會把村子屠殺乾淨,所幸的是村子靠海,受到魔海力量的影響,這些大地上的魔獸也不敢隨意靠近海岸。

“過那邊看看吧。”

蘇紫櫻指著一處迷霧遮籠的深山說道。

兩人從一座座山崖之間飛過,下方的樹林、叢巖之中,不斷有魔光冒起來,幽光把黑暗的山崖照亮。

兩人停下,沒有繼續向前,因為他們在迷霧深處感覺到了一股不弱於他們的氣息,那股氣息的主人也發現了羽聰兩人,對兩人很忌憚。

“應該是這片山脈之中的一尊魔獸領主,不是好惹的存在。”蘇紫櫻說道。

兩人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一隻兇殘的魔狼,兩人把魔狼擊殺,帶回村子之中。

空空!

黃昏逐漸落下,今晚村子裡的人吃上了肉,而且是魔狼肉,這只魔狼很強,能夠跟一般的第二境的修士比堪,血肉之中蘊含強大的魔力,魔狼體型巨大,僅是這一隻便足夠村裡的二十來口人吃上十幾日。

村裡的老人雖然老朽,但是廚藝非凡,水煮嫩肉、烤肉、蛋蒸肉等等,連羽聰跟蘇紫櫻兩人都讚不絕口,感到驚奇,這是老人們經過歲月沉澱而來的手藝,是他們一輩子的經驗。

晚飯之後,夜幕降下,村裡的人紛紛回到自家屋中。

羽聰跟蘇紫櫻兩人也回到海邊的小房子裡。

“怎樣?對於這種平凡的生活,是不是很羨慕?”女子雙手握在後方,俏皮地說道。

羽聰一怔,被她發現了啊,在跟村裡的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只是稍微回憶起從前……沒想到這女子連這些細微的東西都能夠發現。

“村子裡的人們雖然很平凡,但是可以很幸福。”

羽聰說道,如果沒有戰爭,村子的年輕人都還在,那便更幸福了。

蘇紫櫻靜靜看著他,自眸閃爍,紅唇輕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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