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風兒吹過，在叢林之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一片片的樹葉從空中飛下，從婉約的髮絲與潔柔的花裙旁飄過，落在大地的棉被上，成為其中的一部分，落入湖泊的水中，在水面泛起一道道的漣漪。
老舊的生命，塵歸塵，土歸土，是生命的終結，還是新的開始？
因為，雖然他們已經腐朽，甚至在不久之後便會化為塵埃，但是消失的只是他們的形體與眾生眼中的形態，他們還有作用，他們還會化為養分讓更多的事物成長。
他們雖然在表面上已經死了，但是他們還有用處，還會造福更多的生命，這算不算是一種生命的延續？
或是說那些新的生命便是他們依舊存在的證明。
又或者說，還會有輪迴這種東西。
林子之中，湖泊岸邊，羽聰對那個女子詢問道。
只見那個女子臉上瀰漫著淡淡的笑意，身上沒有一絲的殺意。
忽然，她的身影發生變化，變成一個小女孩，衣著淡黃色的小裙，頭上扎著小辮，小辮旁邊還插著一朵橘黃的花朵。
小女孩雙手調皮地握在身後，一雙眼睛眯成月牙，“是我呀大哥哥，大哥哥難道忘記了嗎？”
羽聰看著她，只是輕輕地皺眉。
他怎麼會忘記，當時他跟雨芷柔被鬼影組織的鬼追殺的時候，曾遇到的那個叫做彩紙的小女孩。
對面，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幽怨之色，像被喜歡的哥哥隱瞞什麼東西，然後許久之後才得知真相的埋怨。
“大哥哥早就發現了啊，從什麼時候起的呢？”
羽聰點點頭，“那時候你在窗外賣花。”
小女孩一怔，然後笑起來，那個時候啊，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第一次便察覺到她的異常了嗎？
“為什麼呢？”
小女孩歪著頭問道，單純可愛，對於詢問問題的孩子總是會讓人無法拒絕，因為那是他們好奇的表現，想要用天真去瞭解世界。
羽聰的神色忽然變得很凝重，“諸天萬界最可怕的三大殺手組織，網羅神、花間、血天堂，每一個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其中花間最為特殊，其中的殺手都是女子，而且花間每一代都只培養七人，這七人分別從七界之中搏殺出來，每一個都是黑暗之中的殺手之王。”
小女孩臉上的笑意更濃，但是羽聰依舊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的殺氣，或者說，對方心中的那種殺意並非是他所能夠理解的存在，所以他察覺不到。
“大哥哥才是，看起來好可怕……”
小女孩眼中波光盈盈，玲瓏的身體微微縮起來，讓人憐惜。
羽聰沒有說明其中的緣由，其實一開始並非是他發現的，而是雨芷柔提醒他的。
對方從酒樓開始便一直在暗中跟著他們，後來四隻小鬼的出現，鬼影組織大鬼的出現，他跟雨芷柔心中最提防的都是花間的這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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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的殺手都是靠自己的意志在行事，為什麼會盯上我？”羽聰問道。
這也是花間最奇特的一個地方，作為諸天萬界最可怕的三個殺手組織之一，花間的殺手卻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囑託。
“在花間中，每一代的培養都是從七界之中選出七人，然後靠自己成長。”小女孩笑道。
羽聰瞭解過這些，花間殺手的培養，從七個起源世界之中選出七人，每一個人都是那個世界之中的唯一，代表著花間在那個世界的意志，她們靠自己的意志行動，理解“世界”，分辨“善惡”，透過刺殺來匡正“正義”等，一切都是靠自己的領悟，沒有人來教會她們。
或者說教她們的正是她們所在的那個世界，世界教會她們善，她們的行為便會是善，相反的世界教會她們惡，那麼她們的行為便會是惡。
對於花間的這種成長的方式，羽聰無法說明其中的對錯，因為殺戮本身便是一種很難辯解的東西。
“只要經過五道考驗便能夠得到花間的認可，成為花間的一朵花。”
所謂殺手的考驗，當然便是殺人。
“我已經經歷了四道考驗了呢。”小女孩笑道。
小女孩雙手擺弄著身上的小花裙，繼續說道，“我殺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他太善良了，善良到從來都不會拒絕別人的要求，最初只是借別人一些東西，幫別人一些小忙，這些他很樂意去做，後來有人要求他偷東西，他很為難，但是還是接受了，再後來有人要求他殺人，他心裡很抗拒，但是沒有能夠改變現實。”
羽聰的眉頭皺起來。
“一旦落入慾望的深淵，便會永無止境，給他要求的人是如此，他也是如此。一些看起來不對的事情，他總是想著這是最後一次幫助別人，然而卻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更深的罪惡當中，最後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這是別人的要求還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結束他性命的那一天，他正在城中放火，火光吞天，無數男女老少喪命其中，他原本乾淨的臉上沾滿鮮血，笑容仍是從前的那個笑容，只是不再純淨。”
羽聰心中沉吟，有時候過度的善，帶來的並非都是好的東西。
“我殺的第二個人是一個惡人，他是孤兒，無父無母，從小便在極惡的環境之中成長，所以他的世界之中沒有善惡，為了在那個環境之中生存，他便只能靠惡，後來他來到了另一個和平的世界之中，但是他的惡並沒有改變，仍是用以前的方式生存，他燒殺淫掠，無惡不作，然後被我殺了。”
所謂天生的惡，大部分並非是天生便是邪惡的之人，而是所處的環境決定了他們生存的方式，讓他們沾染上惡。
“我殺的第三個人……”
那是一個老人，已經快要死了，但是老人的子女對他很好，為了讓他的生命得到延續甚至不惜殺掉其他的生命，他的子女知道那是錯的，但是子女們真的不想讓把他們養大的老人如此地死去，老人遇見了女子，希望女子能夠結束他的性命，女子答應了。
第四個是一個小孩，是一個小國的皇子，國主已死，他是唯一的繼承人，年少的經歷讓僅是十歲的他的性格變得兇惡殘暴，不相信任何人，忤逆他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許多忠臣也被他處死，國民陷入恐慌之中。在未來，他可能會改變，甚至有一點點，無比渺茫的希望成為一代明君，但是在他也許會成為明君的可能上定然還會造成無數的罪惡。
沙沙！
小女孩的聲音落下，風又吹動樹林。
聽完這些，羽聰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內心卻是無法能夠平靜下來。
極致的善、天生的惡、腐朽的老、沉淪的少，這便是花間的殺手，不接受任何人的囑託，只靠自己的意志行動，善惡、老少，一切皆可殺。
那他呢？對方為什麼會選擇來殺他？
小女孩笑道，“你殺了封界的神子，這將會是九州的一道裂痕。”
羽聰臉色一沉，難道僅是他殺了封界的神子，便要惹得花間的殺手來殺他？
小女孩沉思了一會兒，繼續道，“也許封界的神子並非真的是死在你的手上，但是跟你脫不了干係。我觀察你很久了，甚至算過你的命數，沒有人知道你從何而來，你是一個變數，竟然是變數便會帶來讓人無法想象得到的事情，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羽聰明了，對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世界恢復平靜與秩序，包括她先前所殺的那些人也是如此，這便是這個世界教會的花間的這朵花的東西嗎。
“而且，這是我最後的一道試煉，我需要一個完美的對手，你能夠打敗封界的神子，這說明你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
作為花間在現界之中的一朵花，在曾經的那幾次殺戮之中，她甚至殺過第四境的強大存在，但是那只是境界的高深罷了，她需要透過斬殺一個同輩之中的絕世天才，來讓她的殺道變得完美。
羽聰抬起眸子看向她，漆黑的雙眸無比深邃，所以這也是在他跟雨芷柔經過鬼影組織的大鬼刺殺只剩下半條性命後，對方沒有選擇動手的原因嗎。“最後一個問題，那個老人真的是你的姥姥？”
小女孩一怔，回想起羽聰曾經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那時候，小女孩的姥姥被用來當做萬鬼噬魂陣的陣眼，他們被困在陣中，需要殺死她姥姥才能夠破開萬鬼噬魂陣，那個男子曾對她說過。
“那是你的姥姥，你覺得呢？”
原本她以為對方只是想要徵求一個弱小的小女孩的意見，如今想來，那時候對方其實是想問為什麼要把她姥姥的性命也牽扯進來。
原來先前對方問她的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啊。
他真的很溫柔啊，可惜，她是真的要殺他呢。
小女孩一笑，身形逐漸變化為先前的那個女子。
“是啊，她是負責把我養大的姥姥，但是她真的快要死了，作為一個凡人，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她說她想要看到我成為一個真正合格的殺手。”
真正的殺手，不需要多餘的感情，不會被束縛。
羽聰看著前面的那個女子，那應該也並非是她真實的面貌，她變成這樣的鄰家姑娘，只是因為這樣的形體跟他差不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