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雲華醫院的急診中心,比平時更忙碌一些。

大家都在搶著做手術。尤其是進修營的進修醫生們,若是好不容易得到了手術的機會,都會抓緊時間來完成,免得後續因為病床的緣故而喪失。一些區縣的病人的轉院申請也被大量批准,趁夜轉了過來。

對其他幾個治療組的組長們來說,現在空著病床只會是引狼入室,既然凌然已經回來了,而且大半個治療組都在養精蓄銳的休息著,那今明兩天的空白時間,就是補充手術的最佳時機了。等明天過後,再有這種外區縣的病人,甚至本地的普通急症,都只能放給省立或陸院等其他醫院了。

手術室儘管變的擁擠了一些,但醫生們的總體情緒依舊不錯。

自從雲華醫院的急診科升格急診中心以後,獲取資源的能力就大大提升了,再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發展,如今已經是穩坐地區龍頭的架勢。

在這種情況下,醫院急診中心的負荷雖然在不斷增加,但是,能夠成為昌西省內居民就醫的首選,還是很令人舒爽的。首先一點,科室內部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來接診,在接診能力強的時候,可以將入口放的開一些,床位不足或接診能力不足的時候,自然又可以收窄一些入口,從而始終保持一個有彈性的滿負荷狀態——彈性就是住院醫生和進修醫生們,在保證不累死他們的情況下,科室最大符合的工作,對大部分人來說,是最為幸福的。

至於有的醫生不為此感到幸福,那多數是在醫院裡很難長期呆下去的。

餘媛也在急診室裡穿梭著。她今天感覺精神很好,寫文章到一半,就下樓來溜達,偶爾遇到住院醫打招呼,也能享受到一些尊敬的目光。

她現在也是小有名氣的急診科醫生了。不提在同僚中遙遙領先的論文數,異物取出術的名氣越來越大,經常會有卡了魚刺的孩子家長,因為情況特別複雜,在別的醫院的推薦下找到餘媛。

除了食管異物取出和咽部異物取出以外,餘媛在消化道異物取出,**異物取出和直腸異物取出的成功機率也非常高,這使得餘媛不僅在醫院,在本地醫學界都有了不小的名頭。因為她處理的不僅僅是直接找上門來的病人,許多還是別的醫院處理不了推薦過來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一個超過平均值的高機率的取出率,可以說是相當了不起的。

大部分醫生努力一生,恐怕也無法被同行在某一個領域作為第一推薦的醫生,從這個角度來說,餘媛在臨床方面已是小有成就了。更進一步的說,在雲華地界,有異物卡著取不出來的病人,在做手術之前,幾乎都會到餘媛處來諮詢一番——餘媛因此成為異物取出術的終極守門員,甚至幾度出圈。

當然,究竟是幾度,有時候是取決於異物卡在了哪裡,有時候是取決於誰卡了異物。

餘媛翻過一名睡在過道裡的家屬的身體,再向旁邊值班的某主治揮揮手。

她感覺越來越適應雲醫的生活了——幾年以前,餘媛還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找一家邊緣些的醫院去工作,但現在,她很慶幸自己沒做這樣的選擇。

雲醫這樣的醫院,才是最適合她的。

一方面,高等級的三甲醫院裡需要具有科研能力的臨床醫生,這是餘媛安身立命的本錢,另一方面,異物取出這種小眾技術,只有在大醫院裡才有用武之地。

事實上,越是基層的醫院,越需要技術全面的醫生,而越是高階的醫院,越需要技術專精的醫生。像是異物取出術這樣的活計,餘媛在雲醫的話,每個月都可以做到兩位數的量,若是落到鄉鎮醫院——肚臍以下的異物取出術,大家寧可多走幾十公裡的,也不會在家周圍看這種病的。

“上梢的月牙,白色的竹籬笆……”餘媛的手機在衣服裡低頻振動起來。

餘媛拿起來,見不是凌然,不是霍主任,也不是左慈典的電話,先是松了一口氣,才接起來:“喂“了一聲。

“餘醫生,我是小剛……之前在您這裡看過病……我那時候燙了發,穿一條破牛仔褲,身高186……”

“不記得了……”餘媛冷冷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就是那個,您從我後面,取出來一顆玩具玩偶的那個……”

“哪種玩偶?”

“那個……就是……奧特曼裡面的那種。”

“就是奧特曼,還是怪獸?”

“奧特曼……不是,怪獸那也太粗了吧。”

“哪個奧特曼?”

電話另一頭的人都被問傻了:“哈?那我哪知道,我就隨便買了一個……”

“兩個尖角向上的是奧特曼之父和泰羅奧特曼,有弧度的角向下是奧母瑪麗,賽文、艾斯、佐菲和初代一樣,都是一個中間的有弧的角……”

“額,那應該是奧特曼之父這種……”

“哦……想起來了。”餘媛點點頭,再問:“你想問什麼?”

電話另一頭,冷靜了好幾秒。

似乎是在旁人的催促下,他輕聲道:“我這邊遇到一個比較尷尬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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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奧特曼之父的尖角卡住還尷尬?”餘媛頓時來了興趣,找了個圓凳跳了上去,準備認真的聽一下。

電話另一頭輕輕的“嗯”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是1和0都可以的……”

“我不知道。”餘媛就診。

“總而言之,我有個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本人?”

“不,真的是個朋友,就坐在我對面,因為他是新手,所以,好像灌腸做的不太好,現在噴的到處都是,我怕出事,想來找您。”電話另一頭的男人,說話說的飛快,生怕再被打斷一次,就失去勇氣了。

餘媛的聲音壓抑著,問:“噴的到處都是,是什麼意思?”

“就是床,被子,天花板……都髒了,像是犯罪現場一樣……不是,我不是說我犯罪了,我的意思是,我們怕是不是太激烈了,直腸損傷什麼的,但是有點髒……”

“沒事,帶過來吧。”餘媛的聲音放輕了一些,聽起來有點隱隱的溫柔。

對面的男人察覺到了餘媛壓抑的情緒,自己頓時情緒化起來:“我知道不好看,謝謝餘醫生,謝謝餘醫生,我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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