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落座,這女人也絲毫沒有要摘下帽子和墨鏡的打算,她隨口對旁邊的侍者吩咐了一句:“一杯摩卡。”然後就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公良洛的身上。

“咱們有必要見面嗎?”公良洛聳聳肩,端起咖啡微微抿了一口,很苦澀。

“當初你我都不同意那場婚事,現在事情告吹,我們就沒關係了。既然沒關係,見面幹嘛?聊天敘舊?”感受著不知是來自嘴裡還是心理的苦澀,公良洛表面淡然的笑道:“咱們有那個交情嗎?”

“你還是像過去一樣毒舌。”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卻沒有尋常女性那種溫柔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自主和剛強:“沒人告訴過你,你這樣不會受女孩子喜歡嗎?”

“我在乎這個嗎?”公良洛反問道。

“確實,你不會在乎這個。”女子微微搖頭,墨鏡遮住了她的神色,卻遮不住她聲音中的那一份黯然。

“你還在怨我當初說的話嗎?”女子看著公良洛安靜端著咖啡杯的樣子,心中微微有點痛。

“你真覺得我會怨你嗎?”公良洛和這個女孩子說話的時候,總給人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覺。

“我想不會吧,畢竟,這樣才能讓我更加愧疚。”女子苦笑著搖頭:“雖然這並非你本意。”

“你不太想見我,也不太想和我聊天是嗎?”女子見公良洛的眼神總是往外瞟,聲音黯然。

“你選的地方不好。”公良洛點頭,卻給出了一個讓女子有些意外的回答。

“···如果下次你還願意出來見見我,我一定挑那地方最好的飯店。”女子很熟悉公良洛,只是稍一思考就知道公良洛在想啥了。

“既然如此,下次如果有空,我會考慮來蹭飯的。”公良洛的回答讓女子松了一口,兩人旋即又陷入了沉默——和這個女子在一起的時候,公良洛的表現確實有些反常:現在的他,不見了平日裡那悠閒淡定的神色,要麼閉口不言,開口就是懟人,很有攻擊性。

黑貓趴在桌子上,平時總喜歡和公良洛鬥兩句嘴的黑貓此刻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

“聽說你現在在VOW,生活上有些困難?”女子小心翼翼地使用詞語,試探著問道。

“這種事情也需要你來關心?”公良洛晃了晃杯子裡有些涼了也沒喝幾口的咖啡。

女子立刻就絕口不提這個話題了——雖然如果公良洛回答說是有些困難,那他要多少她都能給。但她不會主動將這種話說出口,因為她清楚,很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他沒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想要錢。

“你怎麼會在這裡?”公良洛主動開口詢問道。

女子臉上一喜,卻因為被墨鏡遮擋住了,十分不明顯:“恰好上面有事,我被派過來了。”公良洛很隨便地點點頭,沉默不語。

他不會知道,女孩子得知他在這邊遭遇了襲擊,二話不說就推掉了手頭上的一切事物,然後飛到了這邊;他也不會知道,即使特蕾莎不帶著他們去平了黑幫的老窩,女孩也會讓人將那些黑幫一個不留的抹掉。

這些,她不會說,他不關心。

“公良洛,當初如果我不說那種蠢話,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不一樣?”

“不知道,畢竟,這個世界上唯二不可能出現的兩件事情,一是當初,二是如果。”

“···”

“出去!”威爾士大喊了一聲——這裡是他的房子!公良洛這傢伙把一日三餐都包了不說,現在連打掃難道也要包圓了?!

這特麼誰能忍?

眼看著吃完飯的公良洛站起身就打算去洗碗,威爾士忍不住怒吼出聲——他要用左手的抹布和右手的掃帚告訴公良洛,這是誰的地盤!

“···”面對這個明明長了張惡人臉卻總是打算跟自己搶著做家務的傢伙,公良洛瞥了他一眼:“神經病。”說完,公良洛拎著黑貓的脖子就坐到沙發上嗑瓜子去了。

有人上趕著做家務,難道自己還要和他搶?

公良洛覺得自己不能那麼傻吧。

“···”看著自己手上的抹布和掃帚,威爾士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傻了。

彰顯主人權威的方式那麼多,幹嘛非要搶著幹活兒?

“怎麼?晚飯沒有吃好嗎?”特蕾莎搖晃著一杯從威爾士的酒櫃裡面翻出來的上品紅酒,走上樓頂,格爾靠著鐵欄杆站立不動,像是在極目遠眺。

“特蕾莎姐姐。”事實證明,性命攸關的時刻,人的潛能確實出色: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格爾就習慣了改口叫特蕾莎姐姐。

“對公良洛的手藝不滿?你想吃啥告訴我,我讓他給你做。”特蕾莎背靠著欄杆。她對外面的風景沒興趣,也不是來看風景的。

“沒有,他做的飯很好吃。”格爾微微搖頭。

“你見過用苦大仇深的表情稱讚別人做飯好吃的人嗎?”特蕾莎抿了一口紅酒,這麼一會兒過去,酒醒的也差不多了:“你是想氣死廚師嗎?”

“···抱歉。”

“你在害怕?”特蕾莎看著格爾那有些憂鬱的神情,隨口問道。

這個令人猝不及防的問題讓格爾愣住了,這少年遲疑了片刻,剛想開口,特蕾莎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酒杯:“正中紅心。”

“你在怕什麼?”特蕾莎接著問道:“如果你是在害怕我們會丟下你,那大可不必。顧主不失信,我們VOW就不會食言。”

“我···”格爾欲言又止。

“看來讓你害怕的東西很多。”特蕾莎微笑道。

看著特蕾莎那水晶般的雙眸,不嚴肅、不恐怖,但格爾就是覺得自己沒法在這樣一雙眼睛前撒謊:“我確實很害怕。”

“我很害怕父親出事,我很害怕被你們拋下不管,我很害怕公司裡的大家遭遇不測···”格爾的聲音越來越低,這個即使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刻還能分心吐槽公良洛他們的少年,神情終於露出了一些軟弱。

“我很害怕公司就這樣消失,害怕自己已經有的東西全都沒了。”

“我很害怕,害怕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的明天···”

格爾的眼睛裡面不知不覺間盈滿了淚花,少年瞪著眼睛不讓它們流出來:“父親說有些東西只有沒了才會珍惜——我想珍惜曾經的生活,可我很害怕沒機會再找回它們。”

蓄滿了淚水的眼眶終究是留不住淚水的。晶瑩的淚滴滑落,格爾低下頭,輕聲抽泣。

“這很正常啊,哭什麼?”特蕾莎並沒有要幫格爾擦掉眼淚的意思:“知道害怕,證明你還是個人啊。”

“?”格爾抬起自己的淚眼,不知道特蕾莎為什麼這麼說。

“那些嘴上喊著無所畏懼的人,畏懼都被壓在心底。”特蕾莎喝了一小口紅酒,感受著輕微的澀味在舌尖擴散,VOW的總裁輕笑道:“真正的無所畏懼,和無欲無求是一個性質。可人類是情感動物,沒了情感,還能叫人嗎?”

“特蕾莎姐姐,也會感到害怕嗎?”格爾的聲音有些哽咽。

“當然會,曾經做傭兵的時候,我也會害怕在任務中遭遇不測;等不做傭兵了,又會擔心公司的業績怎麼樣,能不能養活這麼多的人。現在每天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會不會發胖···”特蕾莎將自己的害怕娓娓道來,熱心分享。

雖然正在哭,但格爾還是被特蕾莎最後的擔憂逗得有些想笑。

“所以啊,記住,你會害怕,證明你還活著;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沒有害怕了——如果不是成神了,那就證明你死了。”特蕾莎掏了掏自己的兜兒:“你知道傭兵的法則是什麼嗎?”

“?”聽到這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算數問題”,即使是還沒能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的格爾也感到了一絲好奇,同時,他也猜到了:恐怕又要多一個第一條。

“傭兵法則第一條。”特蕾莎豎起一

根蔥白的手指:“拋棄所有對任務沒有幫助的東西,然後輕裝上陣。”

“這些對任務沒有幫助的東西中,也包括眼淚。”特蕾莎摸出紙巾,卻沒有遞給格爾,只是攤開了自己的手掌。格爾明白特蕾莎想要表達的含義——想要紙,自己拿;自己的眼淚,自己擦。

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幫你拭掉淚水,所以每個人都必須學會自己擦眼淚。

從特蕾莎的手中接過紙巾,格爾抹掉了自己臉上所有的淚水,雖然眼眶還有些紅腫,神色卻已經回到了那個可稱一句波瀾不驚的少年。

“我和你的父親是老朋友,他曾經幫過我大忙,可這回的任務我卻只派過來了三個青銅級傭兵,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特蕾莎忽然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格爾搖頭。雖然他腦子確實還挺好使的,但也沒有聰明到能猜透特蕾莎心思的地步。這女人先後在戰場和商場摸爬滾打,這心思若是能讓人隨隨便便猜了去——VOW就完蛋了。

“因為他們很獨特。”特蕾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格爾臉色有些古怪。

特蕾莎像是會讀心術:“你是有些懷疑,我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全都這麼詭異吧?”

“···”格爾是個誠實的孩子,不擅長隱藏自己的臉色。

“其實我手下的怪人真的不少。”特蕾莎爽快承認了:“但即使在我手下那一大群的怪人當中,他們三個也是十分特立獨行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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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暴躁又滿口粗話,不罵人就不會交流的威爾士,在公司裡很有人緣你知道嗎?”特蕾莎說出了一個讓格爾瞪大了眼睛的事實。

“奧斯頓雖然整天抱著小黃書,但他的異性緣其實特別好,女孩子們對他的評價都很高——你可以說他是澀情狂,但沒有哪一個熟悉他的女孩子會認為他是變態,更不要說把他當做渣男了。這個整天不是抱著小黃書不撒手就是被一群女人包圍的奧斯頓,已經拒絕了無數的告白。”特蕾莎沒有向格爾解釋,又說起了奧斯頓。

“至於公良洛···這個看起來窮的哪一天餓死都不奇怪的傭兵,他身邊所有認識他的人都願意借錢給他,而且不需要他還。”特蕾莎笑了:“雖然我沒告訴過他,不過這也包括我。只是,他很少開口找人借錢,甚至從來沒找過我。”

“明白嗎?他們三個,其實都很受歡迎。”特蕾莎有些神秘地笑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格爾確實不能理解,這三個滿身缺陷的傢伙哪來的人氣可言。

“因為他們活得真實,更是保持著自我。”特蕾莎意有所指,格爾眉頭微微皺起,開始認真地思考。

“學會思考,善於思考是好事,不過你現在需要思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特蕾莎打斷了格爾的思索:“看下面。”

“警察?”格爾看著遠方駛過來的許多警車。

“你怎麼想?”特蕾莎想考考格爾。

“毫無疑問是衝我來的。”格爾在大街上掃視了一圈,這附近風平浪靜,難道出動這麼多的警察是集體逛街來了?

“然後呢?”

“···我不能被他們抓住。”比起之前去警察局時的手足無措,格爾現在的神情遠比那時堅定的多:“我猜,父親也還沒放棄,他也在努力吧。”

“所以這些人才會坐不住了。”格爾冷笑:“父親是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們豐蹄經營了這麼多年,要是關鍵時刻連點兒幫忙的人都找不到,那就太可悲了。”

同一時間,警察局中,白天那個被特蕾莎氣得吃了好幾片心臟病藥的警察局長看著螢幕中的人影:“市長,這樣會不會太大張旗鼓了?”

“布林那家夥在這裡經營了那麼多年,人脈不淺,因為他在活動的緣故,我們的壓力越來越大,必須想辦法遏制那個老東西的行動。”螢幕中的人影面無表情:“無論如何,我們的大計都必須成功,抓了那家夥的兒子,逼他就範是最快的。”

“可是,不說那小子身邊還有VOW的人,那座房子也是——”

“愚蠢!”市長怒斥道:“等我們的大計成功,還用在乎這些?!”

“現在我們佔著理,他們拒絕了就是他們犯規!讓你的人手腳快一些!不能再放任那個老東西在外面活動了,事情真要敗露,上面一旦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市長結束通話了通訊,警察局長看著空無一人的螢幕,眉頭緊鎖:“如果不是你蠢被人撞了個現行,哪來這麼多麻煩!”

“現在居然還有臉頤氣指使,媽的!”

“若是我落在他們的手中,父親一旦受制於他們就真的完了。”格爾不再去看那些警車,而是轉向特蕾莎:“我要逃!”

“有詳細的計劃嗎?”特蕾莎笑問。

“···”格爾沉默了。

他雖然已經是個正式的傭兵了,但仍舊只是個沒成年的孩子而已。就像公良洛他們之前作出的判斷——格爾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歷練和經驗。

“去吧,他們已經在等你了。”特蕾莎笑著指了指自己腳下,格爾愣了一下,居然嘆了口氣——自己和這群身經百戰的老狐狸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自己才想通的東西,恐怕人家早都準備好了後手吧?

“——”格爾剛想開口,特蕾莎笑著擺擺手:“道謝的話等事情了結之後再說吧。”

“嗯!”格爾用力點了點頭,然後一路跑下樓。等他到了一樓的時候,公良洛和奧斯頓兩個人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

見這兩人一點兒不驚訝的表情,格爾就知道,這些看起來沒正型、不靠譜、很亂來的傭兵其實都想明白了。

人不可貌相,這是格爾從這些青銅級傭兵身上學到的一課。

“確定沒有忘帶什麼布娃娃之類的吧?”公良洛打趣道。

“傭兵怎麼能隨意丟掉自己的性命?”格爾拍了拍腰間,那是金屬的聲音。

“呦,看起來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嘛。”奧斯頓滿是故作驚奇的表情。雖然這也是調侃,不過奧斯頓也確實有點小驚訝:比起之前被自己這些人折騰時那無奈和悲催的表情,此刻的這小子,似乎多了點兒自信,更是多了幾分主動。

這小子上去和總裁聊了聊就成長了?這麼不靠譜的嗎?

沒聽說過總裁還會教導小孩子啊。

“吃飽喝足了,也該有些精神了。”格爾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公良洛看了看這小子的眼角,微笑:“吃飽喝足那就有力氣跑了吧?”

“當然。”格爾自信回答道。

“那就跟緊我們。”公良洛笑道:“可別讓我們甩下了。”

格爾深深看了公良洛一眼,用力點頭。

“滴,滴,滴···”特蕾莎的手指在通訊儀上移動,卻突然被一隻從自己身後伸出來的手抓住了通訊儀。“你怎麼不去?”不用回頭特蕾莎也知道是誰——前寶石級傭兵,在戰場說不上無敵卻也是威風凜凜的牛逼人物,怎麼可能讓人摸到了自己背後還毫無所覺?

“有他們兩個就足夠了。”威爾士鬆開了自己的手,特蕾莎的手指不再繼續移動,這位總裁轉身,看著自己手下這個脾氣暴躁喜歡粗口的傭兵:“你想說什麼?”

“公司不適合在這件事情上進一步參與進來,否則布瑞坦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威爾士說這話的語氣難得一見的正經。

“?”特蕾莎等著威爾士給自己一個解釋。威爾士看著明明已經到了夜晚卻還是燈火通明的街道,嘆了口氣:“既然是內部的事情,就交給內部解決吧。”

“好。”特蕾莎點點頭,收起通訊儀睡覺去了。

這個任務她已經交給了公良洛等人,既然現在他們說了不要插手,特蕾莎就不會多管閒事——她確實是VOW的總裁,可她向來不會過多干預自己手下傭兵的任務。

她很信任自己手下這群傭兵。

特蕾莎離開了,威爾士獨自站在樓頂上吹夜風,夜晚的風令人覺得清涼舒爽,威爾士心裡卻像是著了火一樣。那兩條眉頭皺得像是因為生活空間不夠大,所以被擠壓起來的沙丁魚。

呆立良久,威爾士摸出了自己的通訊儀,撥了一個很久沒有撥過的號碼。

“小子,考考你。”公良洛三人趁著夜色,趕在警察還沒到之前先一步溜了出來。兩個青銅級傭兵帶著一個少年,熟練地在街邊的陰影中穿行。

“你說,我們應該往哪跑?”公良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卻還能抽出時間來給格爾考試——任務內容寫得明明白白,他們除了充當格爾的保鏢之外,同時還擔任著這小子的輔導老師。老師給學生上課,怎麼能不考試?

雖然這種提前不通知就直接開考的行為基本都很遭學生痛恨。

“···城外吧。”格爾緊緊跟在這兩個傭兵後面——無論這兩個青銅級傭兵看起來有多不靠譜,他們都比自己厲害的多。

而且,他們也是自己現在最大的倚仗。

“說說看為什麼。”公良洛隨手打暈了一個狀若無意站在路燈下張望的男人,順勢一腳將其踢進了陰影中,這才衝著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可以跟上了。

“城裡是人家的地盤啊。”

“不再心存幻想了?”公良洛笑道。

“是我太天真了。”格爾苦笑。他知道,公良洛是在調侃他之前還對警察心存幻想的事情。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出城呢?”公良洛換了個問題。

“···”格爾沉思。

“很簡單。”公良洛神秘一笑,格爾背後炸起汗毛!

只要這傢伙這麼笑,情況就一定會被他搞得很糟!

“過來。”公良洛趁著格爾不注意,一把將格爾直接從陰影中拽了出來,其用力過猛甚至讓格爾一個趔趄。等格爾離開了藏身的陰影,公良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快看!那不是目標嗎?!”

格爾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努力配合著公良洛導演的爛戲,裝出一副“我靠我怎麼被你們發現了”的慌張神態。

一群正聚集在一起的黑幫成員聽到這個聲音,自然轉頭。看到格爾的瞬間,這群人神色一變,立刻就掏出自己的通訊儀對照了一下,然後這群人就像是喪屍一樣集體朝著格爾撲了過來!

這小子上面要活的,誰抓到了誰有額外賞金啊!

看著這群黑幫那窮兇極惡的神態,格爾嘆了口氣,然後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撒腿就跑!等格爾將這群人拉走,公良洛和奧斯頓麻利地打爛了黑幫的車玻璃,然後順利啟動車子——啥?你說沒鑰匙?

說笑了,這年頭傭兵的業務範圍這麼廣,溜門撬鎖偷車防盜不都應該是他們的標配技能嗎?

“前面左轉。”公良洛的聲音從格爾的通訊儀中傳了出來,格爾看著前方的分岔路,加速狂奔之後猛然一個轉向,公良洛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再度響起:“記得閉上眼睛。”

我艹!

格爾這回學乖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閉上眼睛蒙著頭就往前衝。果不其然,下一刻,簡直能把人的眼睛直接閃瞎的刺目光芒亮起,格爾閉著眼睛都覺得不舒服,就更不用說後面那些窮追不捨的黑幫了。

“反應變快了嘛。”格爾聽到了公良洛的聲音,然後他就被人拉上了一輛車。

“嗡!”汽車揚長而去,留下一地捂著自己的眼睛滿地打滾的黑幫。

“搶敵人的車子···”格爾睜開眼睛,發現他們此刻居然坐在黑幫的車子裡。看來剛才公良洛利用自己去引開黑幫的人,就是為了偷車了。

雖然相處了一段時間,格爾覺得自己對於公良洛等人的瘋狂和沒下限應該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但事實證明——他太小看這些人了。

公良洛這群人的下限,是他一個孩子能摸得清的嗎?

“你覺得我們要去哪裡?”公良洛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我——”格爾剛張開嘴巴,公良洛一個急轉彎,差點兒讓少年咬了自己的舌頭。

“你能不能開穩一點兒?”明明公良洛駕駛中的車子都快達成原地一百八十度轉體的高難度動作了,奧斯頓還是穩穩當當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甚至連他手中的小黃書都穩穩當當地停著不動。

“監控可真是個大麻煩。”公良洛嘆了口氣。要不是這布瑞坦帝國本來人口就不多,夜裡車更少,公良洛也不敢隨便將油門踩到底。可就算他將油門踩到底了,黑幫的人卻依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跟了上來——雖然追不上,卻始終遠遠地吊在屁股後面。

這個當地最大的黑幫,大本營雖然被端了,但人員不可能都在大本營裡面,肯定有什麼高層之類的躲過一劫。現在指使這些黑幫來抓格爾的,不用想,必然也是和這裡的市長勾結在一起的高層。

“沒法一網打盡,果然留下後患了嗎?”公良洛喃喃自語著,格爾坐穩了自己的身體,回答公良洛的問題:“森林。城外是一片面積不小的野生森林,那裡可以擺脫這些人。”

“你確定?”公良洛聽到了格爾的回答,嘴角的笑容很神秘。但這傢伙微微偏過自己的臉,讓格爾看不清他的表情。

雖然公良洛的反問讓格爾有些疑惑,不過少年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我對那裡很熟悉,應該能利用那裡的地形甩掉他們。”

“那就聽你的。”公良洛腳下再度用力踩下去,車子發出怒吼,飛馳而去。

“準備一下,差不多該換種行動方式了。”公良洛提醒正看著窗外,有些出神的格爾。少年回過頭:“換種行動方式?”公良洛沒說話,只是看著前方。格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拍額頭:自己怎麼又犯蠢了?

城市的出入口都有專門的警戒點啊。

“···”看著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格爾皺了皺眉頭:“不對啊,以往這地方都是軍隊負責駐紮——!”

少年想明白了,公良洛笑道:“不錯啊,思考能力有進步,回頭評分的時候,可以給你多加幾分。”

“···”格爾現在可沒空思考自己的考試問題:“怎麼辦?這些警察明顯也是市長那邊派過來的,要是讓他們攔下了···”

“不讓他們攔下不就行了?”公良洛納悶地看了這孩子一眼:這還用問嗎?

“怎麼突破?!”格爾忍著怒氣。他想問的是這個,誰不知道現在不能被攔住啊。

“你問這個啊。”公良洛笑了,與此同時,始終埋頭看書的奧斯頓也笑了。看到這兩個人同時笑了,格爾心裡就涼了。

完了,這兩個人又要發瘋了。

“解了安全帶。”公良洛提醒格爾,格爾心裡猛地一跳:“···要跳車?!”

公良洛和奧斯頓一人給了他一根大拇指:這孩子的思維能力和反應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格爾也對自己冒出來的這念頭感到很驚訝:難道是和這群人接觸的太多,自己也開始熟悉他們的胡來風格了?

那這究竟算是近朱者赤,還是近墨者黑?

格爾心裡很複雜。他總覺得自己離理想中的傭兵已經越來越遠了——都被這群人給帶偏了!

“準備好了,我發信號就跳啊。”公良洛表示格爾要注意聽著自己的訊號。

“你啥時候發信號?”

“現在。”公良洛隨手將一個裝水的大瓶子丟在腳下,和奧斯頓同時開啟車門,然後猛的竄了出去。

“我艹!”格爾真的是被氣著了。這孩子難得爆了粗口,然後迅速拉開車門,學著這兩個瘋子的動作躥了出去。

明明車上已經沒人了,被駕駛員棄之不顧的車子卻沒有停下來——公良洛用瓶子和隨手撿的小木棍卡住了油門,所以這輛沒有駕駛員的車子就真的變成了脫韁的野驢,咆哮著撞向了警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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