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銘晨,就站在那裡,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一進到辦公室,馬藝就虎著臉指了門後面角落給胡銘晨。

胡銘晨雙手背在身後:“馬老師,我真不知道我錯在哪裡,我也不知道黃曉陽是給你怎麼說的,只是我覺得,任何事情不能偏聽偏信,以偏概全。”

“呵呵,馬老師,這是你們班的?還會偏心偏心,以偏概全,嘿嘿,不簡單咯。”馬藝身後的兩個同事笑著打趣道。

這也難怪,正常三年級的學生,是不會懂得“偏聽偏信”和“以偏概全”這兩個成語的,最起碼,“偏聽偏信”是一定不會涉獵。然而,這兩個成語偏偏就從胡銘晨的嘴巴裡給冒出來了。

馬藝也是納悶,這個胡銘晨平時是一棍子也很難打出半個屁的人,而今天卻能夠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談,還真的是不尋常。

“嗯,是我班上的。”馬藝向同事點了點頭隨聲應了一句,然後繼續針對胡銘晨:“胡銘晨,照你的意思,是批評我咯?是覺得我不該叫你來,沒資格教育你咯?”

胡銘晨再傻也聽得出來,這是馬藝要發飆的前奏,她的話反著來的意味濃厚,要是一個應付不好,他胡銘晨就真的要倒大黴。

“不,不,馬老師,我沒那個意思,您是我的老師,當然有資格教育和批評我。這一點我是完全沒有異議的,對老師,我一向是很尊重的。只是,我覺得您不能什麼都聽黃曉陽的,是與非,對與錯,如果光靠他的一面之詞來判斷,有失公允,您說是吧?”胡銘晨急忙態度端正的辯解道。

胡銘晨雖然態度更加恭謙,甚至對馬藝的稱呼還用上了“您”這個字,但是,胡銘晨還是並未認為自己有任何的錯。

剛才胡銘晨的話讓馬藝愣怔的話,那這一段就讓她詫異了。

實在是胡銘晨的邏輯和用詞與當下三年級的學生存在著極大的詫異,甚至就算是一個初中生,也未免可以說得出這樣一段話來。馬藝在杜格小學任教八年了,這裡的學生是個什麼水平,她還是很清楚的。

“異議”“有失公允”“一面之詞”“是與非,對與錯”這些用詞,在杜格小學這樣的山區偏遠學校,根本就沒幾個人能夠在一段話中通通用到。

胡銘晨的突兀表現,不得不讓馬藝對他重新進行審視和刮目相看了。

馬藝如此,她的兩個同事也對胡銘晨產生了一定的好奇。

“胡銘晨,好,那你說,我給你機會,黃曉陽說的哪些不對,難道上學不交作業也是正確的嗎?”馬藝靠在木椅背上,煞有介事的問道。

“上學交作業當然是正確的,可是我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嘛。馬老師,您應該看到了,我頭上還有紗布繃帶,前天受了傷,昨天沒能來上課,今天讓交作業,我怎麼可能交得出來。馬老師,兩位老師,你們不覺得這有點強人所難和有意刁難嗎?再者說了,我也沒有表示就不交,我請求他給我一節課的時間,我用課間休息的空檔寫出作業交了就行了嘛。就這樣了,他還是不依不饒,這......我怎麼都覺得這不應該。”胡銘晨有理有據的為自己辯護道。

胡銘晨怎麼著也是初中畢業的,怎麼著也在社會上工作了十餘年的時間,在社會閱歷上,馬藝老師恐怕還不如他呢,又怎麼可能會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呢。

“你課間的時間就能夠把作業做好交上來?”馬藝點頭肯定胡銘晨的論據和論點的同時,也抓住了他話語中的一個重點。

“應該是可以的。”胡銘晨篤定的點頭肯定道。

“好.......這裡有筆和紙,昨天佈置的作業也在這裡了,你來給我做一下,時間就只有十分鐘。”既然胡銘晨那麼自信肯定,那馬藝就想考驗一下他。

從另外一個角度說,就算馬藝想收拾胡銘晨,那也需要一個過硬的理由和藉口。如果胡銘晨做不出作業來,馬藝自然而然就有了對付胡銘晨的適當性。

不管怎麼說,馬藝的兩個同事還在辦公室,她處事不能不圓滑一點。

胡銘晨毫不畏怯的走上前去接受考驗和挑戰。

重生前胡銘晨的學習成績並不好,可是這並不等於他會連三年級的知識水平都沒有。應付三年級的作業和考試,胡銘晨還是很有信心和把握的。

端正的坐在老師的辦公桌前,胡銘晨拿起筆紙就真的做了起來。

沒一會兒,胡銘晨就將所謂的作業給做完了。

馬藝接過胡銘晨完成的作業,開始臉上還有點不以為意,可是當她瞟了兩眼之後,整個人有點為之動容。

馬藝從心底裡是不相信胡銘晨有實力的,讓他現場做作業,無非是找個藉口和臺階罷了。可是現在拿著胡銘晨做好的作業,馬藝詫異自己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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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道題,胡銘晨都做出了正確的答案,而且寫出的字好像也不是那麼潦草了。

“馬老師,看來你的班上還出了個人才了呢,這麼短就完成了作業。”一個老師隔著簡易的辦公桌笑著說道。

從馬藝的表情上,傻子也看得出來,這份作業是可以交差的了。

“嗯,還行,還行,胡銘晨,作業的事情就算你過關。”馬藝模稜兩可的說道。

“謝謝馬老師,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教室去接著上課了?”應付過關之後,胡銘晨就想往後退縮。

“你等一下,作業我是算你過關了,但是黃曉陽說你罵他,你又怎麼說?”馬藝可沒那麼容易就將胡銘晨給放過去。

“罵他,有嗎?我沒罵他啊,真是胡說八道,他是班長啊,誰敢罵他,沒有的事情嘛,一個小孩子,這麼快就學會說謊,真是要不得,馬老師,回頭我幫你說一下他。”

馬藝被胡銘晨的表演弄得糊塗和鬱悶了。

看胡銘晨認真的樣子,難道真的是黃曉陽說謊亂告狀?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胡銘晨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可是明明自己是要針對他胡銘晨,他卻說回頭幫自己批評一下黃曉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算了,小孩子的事情,何必那麼較真去計較呢。

馬藝再看一眼胡銘晨剛完成的作業,有心放他一馬,打算就這樣結束這場小插曲。

然而馬藝有心大事化小,卻有人不樂意,黃國華竟然這個時候來到了他們辦公室。

“馬老師,剛才我聽說有人罵我兒子,我來看一下,到底是誰那麼缺乏教養,是他嗎?”黃國華一進門就看到坐著的馬藝和站在她面前的胡銘晨。

“黃老師,你怎麼來了,沒什麼大事,我在處理了嘛。”馬藝顯然沒想到黃國華會驟然出現。

“是小陽跑去告訴我的,說有個學生罵他,罵得很難聽,我一聽就生氣,所以過來看看。”黃國華是和馬藝在說話,但是眼睛裡盯著的卻是胡銘晨。

“可是他說他沒有罵。”要是黃國華沒出現,馬藝還有點站在他那邊,畢竟是同事。可是為了這點事黃國華跑來插一手,馬藝就心底裡有點不舒服了,心理的天平自然就有了一些傾斜。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娃娃,你給我講,你有沒有罵我家黃曉陽?”黃國華嗅到了馬藝的一縷縷態度氣息,於是乾脆就繞開她,直接問胡銘晨。

如果胡銘晨承認了,那他和馬藝之間的絲絲尷尬氛圍自然而然就迎刃而解。

“黃老師,我叫胡銘晨,我剛才給馬老師說了,我壓根就沒有罵黃曉陽,現在你又問,我也還是這句話,我沒有罵他。”胡銘晨儼然回答道。

如果是重生前,胡銘晨是不敢這樣直視黃國華的,可是他畢竟重生了,心境完全不同,也不覺得黃國華到底有何可怕之處。

“這句話個毬,黃曉陽明明說你對他亂罵,你個小崽子居然還敢不承認,你不要上課了,回家去把你家大人喊來,真的是無法無天了。”一氣之下,黃國華居然飆了髒話。

“黃老師,你說話注意點,尊重點,現在我尊敬你是老師,不要太過分。”胡銘晨沉著臉道。

“注意,注意個毬,老子不需要你尊敬,去,喊你家大人來。”黃國華這種鄉下教室的素質,還真的是不怎麼樣,一句話擠兌就受不了了。

“黃國華,你老子個毬啊,既然你不需要尊敬,那我就不尊敬了。就算我罵了黃曉陽又咋個了?難道一個長輩罵一個晚輩還罵不得嗎?你衝我的老子,有本事你當著你爹衝給我看,你爹黃一功我也只喊他大哥,你媽我也只喊堂姐,你衝我老子,難道你的輩分比黃一功還高?你叫我喊大人,我現在就去把黃一功喊來,當然我也把我家大人喊來,你要是不在黃一功的面前衝老子,我家大人就要衝他老子。”胡銘晨被惹毛了之後,也耍起渾來。

重生之前,幼小的胡銘晨不懂得運用鄉間的宗族規則,但是現在心理上不是黃毛小子的胡銘晨當然曉得運用那些來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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