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聲中,徐署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那條小溪上。

四周,因為天色暗淡,已經看不清遠方叢林的精細之處了。

陳善基捂著一條胳膊,跟在徐署的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是齜牙咧嘴的,表現出他此刻的疼痛。

有幾次,陳善基張開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注意到同伴回過來的警告眼神,都生生忍耐住了。

二人就這麼維持著一個動作,躲藏在那林木之中,足足到了深夜,都幾乎一動不動。

即使身體、肢體麻木,都生生忍著,哪怕口中飢渴、腹中飢餓,都強行忍耐。

終於,徐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了出來,緊跟著他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一樣,直接癱在地上。

“安全了?”陳善基小聲說著,他的聲音非常小,用細若蚊吶都不足以形容,“那……”

“還不能確定,不過我是堅持不住了。”徐署搖搖頭,苦笑起來,他的聲音很小,但並不是那種刻意放低的聲音,而是一種有氣無力的、彷彿透支了身體一樣,“再這麼下去,不用他來殺我等,自己先救耗盡精力而死了。”

“那現在?”陳善基朝著周圍看了看,“咱們是繼續躲著,還是會洛陽?與又或者是去尋君侯?”

“不能回洛陽。”徐署搖了搖頭,“先前我等被那兇人埋伏,結果洛陽城門忽然關閉,斷絕後路,加上周圍幾乎沒有幾個行人,否則那兇人就是再厲害、再囂張、再肆無忌憚,也不至於那般順利的就能動手!”

“你是說,洛陽有內奸,和那兇人聯手?”陳善基臉色突變,“說起來,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這般厲害?那等武藝,就是大內高手,也不過如此吧?”

徐署還是搖頭,道:“我沒有見過大內高手,無從判斷,不過想要練成這等身手,傳承、錢財、時間,缺一不可,不是大勢力培養不出來。”

“這麼說,洛陽是不能回了,只能去尋君侯了!咱們休息一下,說不定還能趕上,畢竟大軍前行,不比單人獨馬……”

只是陳善基的這番話沒有說完,就再一次被打斷了。

“不可。”徐署搖了搖頭。

“難道君侯那邊也不可信?”陳善基這一驚非同小可。

徐署則淡淡說道:“君侯自是不會有事,也沒有誰能威脅到他,但咱們就不一樣了,你回想一下,今日的整個過程,我等被從宴席上呼喚回來,再加上突然發現的那個人,以及隨後覆命出城,卻被阻攔。”

“那軍中也有探子?”陳善基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們只要靠近,就會暴露行蹤,就會被中途攔擊,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就要在這荒郊野外……”

“這未必就是壞事。”徐署翻了個身子,重新坐了起來,“咱們在這裡說了好半天了,那人也沒有出現,說明之前繞行,加上引了幾隊禁軍阻擋,還是將人甩掉了,現在咱們落入荒野,靠著過去的一點本事,抹去痕跡,只要小心謹慎,就不會被輕易發現,接下來只要等待,探清楚君侯兵馬的去向,然後找個機會,直接過去,也就是了。”

“也只好如此了,但以咱們現在這身子骨,不知道能否安穩走出荒野,”陳善基也挪動了身體,“對了,你怎麼樣了?那一拳頭可是勁力十足,你為我擋下來了,但這餘波……”

徐署搖搖頭,繼而道:“你應該擔心自己,你那可是刀傷,就算止血了,但耽誤了時辰……”

“我這不妨事,畢竟上面沒有塗毒,說真的,我本來擔心的,就是中毒了……”

二人聲音微弱,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而後慢慢的朝著林中深處走去。

————————

“君侯,前面就是龍門堡了,咱們是直接過去,還是在裡面修整一下?龍門守將莫淮,已經派人過來詢問了,他本人也希望能過來拜見您。”

另一邊,連夜離開了洛陽的李懷,並沒有真打算急行軍,只不過是先表明態度,省得有被什麼意外給攔住了。

李懷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既然來了,夜色也深了,還是修整一下吧,至於莫淮將軍,我記得他是在朱權之後過來的?”

“正是。”王英點點頭,“之前曾經拜見過您三次,他派來的人說,現在夜色也深了,知道有些打擾您,若是不便……”

“不便,不見。”李懷搖搖頭,很乾脆的道,“我也忙了好幾天了,好不容易從洛陽脫身出來,正是要休養生息的時候,要是他來拜見,說了個什麼話出來,你說我是深入瞭解一下呢,還是置之不理呢?”

王英一愣,李懷的這個回應,委實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哪有這麼不給人面子的,您這是徹底不打算在河洛混了?還是說,真有什麼緊急的事?

實際上,李懷這次突然離開,別說洛陽城內外的人滿心的疑惑,就連王英這樣始終跟在身邊的人,也感到意外,不知道怎麼突然之間,英明神武的定襄侯,就鐵了心的要離開,還一口一個好累啊。

現在,更是發展到來有人過來拜山頭,都避而不見的地步了。

私底下,他們這些人也隱隱議論,雖說礙於身份,不敢說的多麼明顯,可隱約之間,他們還是覺得,自家主上不可能因為勞累,就突然撒手不管,畢竟這大權在握有什麼好累的?

那肯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要趕著處理,只不過其他人還沒有參悟通透罷了。

但既然李懷不願意說,其他人自是不好多言。

就這樣,隨著李懷拒絕之令傳出,龍門守將莫淮可謂忐忑不安,這心裡的疑惑此起彼伏,偏偏不敢來找李懷印證。

而李懷也很乾脆,修整了一夜半天,到第二日的中午,就在此啟程了。

這樣匆忙的形成,讓洛陽那邊,好不容易形成了簡單共識的官府、兵家和各大家族派出的代表人,撲了一個空。

“到底是什麼事,以至於讓定襄侯這般匆忙?”

這樣的疑問,被擺在各方的桌上,連帶著都傳到了李懷的耳中,聞言他不由冷笑。

“我哪裡有什麼急切的事?不過就是想趁著朝廷還沒有新命令傳來,皇帝還沒真個趕來,以及永昌賊軍的那些殘兵還不知道具體訊息前,趕緊離開河洛這個是非之地!”

對於自己的這番飆車,李懷還是十分滿意的,想著再過不久,就能離開河洛,返回關中,等緩過一口氣,或許就該想想大周亂世那邊的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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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美好的憧憬只持續了白天,一個令人意外的訊息,就忽然被人帶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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