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氣和且清,綠槐陰合沙堤平。轉眼間,一整個冬天已經過去了,時間已到了四月。

寒山村,位於村旁的學堂裡,一位身穿著青衫的先生正在給十來名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上課。學生都在搖頭晃腦的讀著書,那先生手裡拿著根戒尺,走到了一個正在走神的學生跟前,敲了敲那學生的頭,嚇得那學生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先生,先生我沒走神!我在背書呢!”

“哦?那我考考你。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使敵人舉國降服是上策,用武力擊破敵國就次一等;使敵人全軍降服是上策,擊敗敵軍就次一等;使敵人全旅降服是上策,擊破敵旅就次一等;使敵人全卒降服是上策,擊破敵卒就次一等;使敵人全伍降服是上策,擊破敵伍就次一等。所以,百戰百勝,算不上是最高明的;不透過交戰就降服全體敵人,才是最高明的。”

“那麼如何才能做到不交戰便能降服敵人呢?”

“這個……這個……先生教過我們要以德服人……跟敵軍講道理?”

“嗯?”

說話的正是曹靜之和謝晨,謝晨上課走神不是一次兩次,但他偏偏悟性極好,很多地方看過一次便能被下來,讀過幾遍便能有自己的理解,所以曹靜之經常會這樣考他。

謝晨說道要以德服人時,曹靜之笑著看著他不說話了。謝晨被看得有些心虛。

“先生,我覺得要想讓敵人不戰而降就必須向展示敵人我方的實力,讓他們明白這是一場必敗之戰。”

“嗯,有道理,那如果敵人皆願死戰而不降怎麼辦?”

“寧死而不屈之人總是有他願意為之而死的東西,若無法讓對方降服,便只好打了,光是展示力量是不夠的,我們總得讓敵人知道與我們為敵不是一件好事。”

…………

“老大,今天曹先生講的是什麼東西啊?我怎麼一句都沒有聽明白……”

此時已經放了學,曹曦每日放學後都會去曹先生的書房幫他整理一些東西,所以每次謝晨和劉蠻都會在學堂外等著一會兒曹曦。

“曹先生今天給我們講的是兵法。”

“兵法?兵法是啥?”

“兵法就是……打仗的方法!對!”

“曹先生教咋們打仗的方法幹嘛?咋們又不打仗。”

“我也不知道,曹先生要是能教我一門武林絕學就好了……”

“老大,曹先生都說了那只是講的故事,沒有的。”

劉蠻看著謝晨一雙眼睛朝他看過來,一隻手已經要舉起來了,連忙雙手抱頭跑得遠遠的。

“老大,小曦姐……小曦姐出來了。”

謝晨看著曹曦像平常一樣的走出來,這一幕已經像是他每天都會吃飯喝水一樣,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小曦,蠻牛,你們想不想去江湖上闖一闖?”

“啊?去江湖上?什麼意思?”劉蠻聽著這話撓著頭,不知道謝晨什麼意思。倒是曹曦,笑眯眯看著前面正在倒著走的謝晨。

“謝晨哥哥是想下山去吧?”

謝晨雙手抱著頭,走在最前面,卻背過身看著走在後面的曹曦和劉蠻。

“你看啊,咋們在這這麼多年了,上回那個楚齊說寒山很大,可是我們除了寒山村哪兒都沒去過,你們就不想出去看看嗎?”

“想想想!老大,我想!我想!外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劉蠻興沖沖的跑到了謝晨旁邊。謝晨啪的一下就給了他一巴掌。

“我反正是想下山去看看,柴秀才都已經去京城了,我們卻連山都沒下過,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說到後面,謝晨語氣已經有些小小的低沉了。曹曦看著轉過身望著天走的謝晨。

“爹爹今天也跟我說,我們遲早都要出去的……”

還沒等曹曦說完,謝晨一個轉身就跑到了曹曦身邊。

“是吧?曹先生也這樣說是吧?那我們今天就下山去看看吧?怎麼樣?”

“好好好,老大,我去!我去!”

“那……就去吧!”曹曦本來還有些猶豫,看著他們激動的樣子,也笑著點了頭。

三個人說走就走,也沒有跟人打個招呼,主要是謝晨怕說了之後就不讓他們幾個下山了,所以把劉蠻和曹曦都攔住了,直接給他們拽下了山。流水潭往下的路他們三個便沒有去過了,雖然謝晨說的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村,但事實上僅流水潭往上的這一部分寒山,他們這些年都沒有玩遍,只走遍了一小塊兒。

四月間山上的花已經開盡了,所謂山青花欲燃,便是如此景象了。路上是純石頭鋪就的,所以雖然路上走的人不多,但也不至於被雜草長滿。

路上的時候碰到一個從外面正要回村的人,謝晨莫名感到心虛,想拉著劉蠻和曹曦躲起來,倒是曹曦一隻手拉著他緩緩向下走,碰到那個大人時笑著問了聲好,那人也笑呵呵的跟他們說了幾句話,除了謝晨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外,倒什麼也沒有發生。劉蠻偷偷笑了謝晨一會兒,然後就被謝晨追著打了一路。

走到流水潭時,謝晨在那個下山路口站了一會兒,向山上的路看去。

也不知道,柴秀才這會兒到京城沒有。

下了山,謝晨老遠就看見了石頭村。

“看到沒!看到沒!那兒有個村子!”

謝晨興奮的拍著劉蠻的頭。

“看到了……看到了老大。”

“快走快走!”

三人到了石頭村,看著什麼東西都是新奇的,在寒山村也就幾十戶人家,連人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還有很多那麼熱鬧的酒樓,商鋪……

石頭村與外界的聯絡要比寒山村密切許多,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更多關於外面世界的事,謝晨最關心這個,找到很多茶館之類的地方請人喝茶,找人說話,比如問京城在什麼地方,有多遠,還有什麼國家之類的。

那些人看著對方是個小孩,還請自己喝茶,也就知無不言了,後來看著曹曦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跟在這少年身後,當自己說到有些地方的時候,那少女露出嚮往的神情,還會笑著跟那少年說話,自己就更加賣力的談論自己知道的“天下大事”。

“我感覺他們願意說這麼多根本就不是因為我請他們喝茶。”謝晨嗡聲的說道。

“嗯?什麼意思呀?”曹曦疑惑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謝晨顯得有些鬱悶,又不知道為什麼。

劉蠻開心的吃著手裡拿著的小吃。

三人中劉蠻算是屬於大戶人家,所以身上帶著不少錢,一路上看到各種好吃的都要買,謝晨喜歡往書店跑,希望能找到一本武功秘籍,曹曦就只跟著謝晨,謝晨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她也都是搖頭。

後來謝晨說要去上茅房,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大把花,各種花扎在一起,送給了曹曦,曹曦笑眯眯的接下了。

三人逛了一下午,傍晚時準備回去。走到一間客棧外時,突然被一個老闆叫住,說要送謝晨一本書。

謝晨警惕的打量著那個客棧老闆,那老闆笑了笑,說幾個月前有一位公子吩咐他,要是看到兩男一女三個十多歲的孩子,並且其中一個男孩長得很是壯碩的話,那就將這本書送給其中那個看起來很是囂張的孩子。

“什麼?!囂張?孩子?哪個公子?他還在不在?”謝晨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指著那個老闆問道。

那老闆沒有回答他,只是拿出了本書,書封面上面寫著“六脈神劍”四個字,字很飄逸,透出一股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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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字兒倒是跟我有得一比……嗯,什麼東西?六脈……”

我的娘!謝晨本來還在嘴裡咕咕叨叨的,一瞬間就把那本書搶到了懷裡緊緊揣著,然後對著那老闆雙手抱拳。

“老闆,今日之事還請不要說出去,我還有事,先不謝了,告辭告辭。”

說完趕緊拉著劉蠻和曹曦跑了,一路跑到山腳他才停下,氣喘吁吁的從懷裡拿出那本書,炫耀的對著劉蠻和曹曦說。

“看……看到沒?我這簡直就是先生故事裡的天命之人,那位留下秘籍的公子肯定是位世外高人!不!說不定是仙人,要交給我拯救蒼生的重任的!哈哈哈!”

說完他就翻開了那本“六脈神劍”,書的前面幾頁寫的很高深莫測的樣子,還寫著什麼此功法一旦流傳出去,必將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風。謝晨邊看邊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介紹了一大通,到了最後,就只有一句話了,寫著:天下武功,無非在力與速二字。

謝晨看完合上書,鄭重的把書遞給了曹曦。

“這書上說,此功法不可以外傳的,但是你們可以看,不過看了一定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劉蠻也顯得深信不疑,一臉莊重的向謝晨保證,還差點為謝晨慷慨的舉動感動的落淚。

“老大,這麼……這麼重要的東西你都願意給我看,以後……以後,我蠻牛這輩子只有你這一個老大!”

謝晨聽完拍了拍劉蠻的肩膀。

“咋們未來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俠了,哭哭啼啼的,好了,我都明白。”

倒是曹曦卻是一臉笑意。

“小曦,不許笑,嚴肅點。”

曹曦又只好忍著笑連連說好。

四月的寒山,三個無憂的少年少女,笑著登山而行。

最是人間四月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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