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修復了一半之後,雙臂之前因為耗力過度的痠痛感一下便消失了。

她睜開眼睛之時,她身上已經結出了一層冰將她包裹成一個冰繭,身旁的地面也被凍住,一號、五號坐在她身側,似是也入了定。

宋青小動了動手,身上的冰繭‘咔咔’裂開之後掉落到地上,地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隨著她起身的動作,一股寒霧往周圍飄散了開來。

正在打座的其他人聽到宋青小起身之後的動靜,也跟著睜眼。

六號也由七號攙扶著,站起了身。

他臉色雖然仍不好看,但卻比剛剛好了許多,他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冒著寒氣的地面,不自覺的搓了搓胳膊。

宋青小不知道修煉的是什麼秘術,哪怕是入定狀態,身上卻嚴霜凜冽,隔著數米遠的距離,都能影響到自己。

這會兒她神情冷淡,目光深邃,比起先前,更讓人摸不清底細。

她清醒之後,朝遠處看了過去,久久沒有出聲,一號等了半晌,見她不說話,沉不住氣率先發問:

“發現了什麼?”

宋青小聞聲轉過了頭來,她肌膚雪白,睫毛、眉梢還帶著霜雪之氣。

興許她修練的秘術與冰系相關,周圍的氣溫又因為她身上凝結出的冰霜而下降,一號被她看了一眼,竟覺得一股寒意撲面而來,激靈靈的打了個顫,下意識的別開了頭,不敢與她那眼神對視。

“你看那邊的屍體。”

宋青小對他轉頭的舉動不以為意,抬手一指。

模糊的光線下,她指尖處似是繞著一股白霧,一號愣了一下,隨即聽到她說的話,神色一怔,她手指的方向是先前死於七號手中的逃亡者。

那逃亡者中了蛇毒,首尾蜷縮,死狀原本就慘,這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屍體越發萎縮,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袍像是一身並不合身的罩子,大半都滑落開來,露出裡面卷成一團的屍首。

屍體彷彿生生被吸乾了養份,僅剩一層皮包著骨頭,不像是才剛死不久。

眾人一看這情景,臉色一變,一號正要說話,眼角餘光卻發現身旁的五號已經躥出去了。

他身形似動作靈敏的猿猴,幾個起落之後便出現在四號屍體身側。

“乾癟了。”五號說話之時,聲音有些乾澀。

一號、六號心中一驚,忙不迭的也跟了過去,四號的屍體與逃亡者差不多,甚至比逃亡者看起來更令人觸目驚心。

四號身體健壯,至少有一米八五的高度,滿身肌肉。

可這會兒他的屍體卻萎縮至最多一米三、四,身上穿著的衣裳因體形嚴重縮小而塌了下去。

露出來的手臂、雙腿呈黑褐色,似是枯敗的樹枝。

他後背心處的傷口已經風乾,像是一截年老枯死的樹木上留下的蟲洞。

地面的血跡消失得乾乾淨淨,五號轉了轉頭,“內臟不見了。”

他殺死四號後,隨手扔在地上的內臟消失了,地面不見先前留下的痕跡,仍只呈縱橫交錯的灰白痕跡。

這片廣場從幾人出現之後,並沒有人進入過,宋青小十分篤定這一點。

四號及逃亡者屍體的異變若並非人為,極有可能就是這個廣場、祭壇作祟了。

這個廣場可能會‘吃人’,這也是此地乾淨、安靜,沒有一個人,卻死氣瀰漫的原因了。

宋青小環顧了一眼四周,六號等人神情凝肅,發現這個廣場古怪之後,大家都不願意再在這個地方繼續停留下去。

“這地方太邪門了。”六號喉結滑動了一下,“現在怎麼辦?”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宋青小身上,隱隱以她為首。

“先上去再說。”

她說話時,摸了摸腰側的匕首。

這個時候已經別無他法了,退是不可能退的,停留也不行,哪怕明知祭壇有古怪,但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

宋青小看了看幾人,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我跟一號、七號走前頭,五號、六號走最後!”

她這樣的安排令六號愣了一愣,六號先前被她安排去巡視另一側廣場時便有氣憋在心中,此時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打頭陣、斷後,”

他手指了一指那群瑟縮的逃亡者,皮笑肉不笑的:

“那他們幹什麼?”

傻子都知道,祭壇之上有危險,但危險是什麼大家都不清楚,這個時候,以幾個普通人當誘餌去探路,便再適合不過。

這些人沒什麼武力值,只能起到一個炮灰的作用,到了這個時候,試煉者的命遠比試煉空間中的普通人寶貴得多。

宋青小這會兒還顯示出婦人之仁,六號都要懷疑她這種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他們只是普通人,起不了什麼作用。”宋青小眯了眯眼睛,嘴角若隱似無的揚了揚,隨即正色將六號的話拒絕了。

“他們確實只是廢物,沒什麼大用,但這個時候,卻正是用他們的時候。”

六號不以為然,與她爭辯,“更何況試煉不會平白無故出現這一群人,他們只是我們探路的一個工具罷了,三號,你是不是太仁慈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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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神的空間,參與過血腥試煉,活下來的人都如天選之子,已經是超脫普通人的存在了。

普通的人在試煉者眼中如螻蟻一般,哪怕宋青小此時另有所圖,但聽到六號這話,卻想起當日秋節路碰到的千山了。

那種理所當然,視人命如無物,高高在上的態度,令宋青小皺了下眉頭。

“六號,每個人只要還活著,都有活著的道理,沒有誰是生來送死的。”她說完這句,看六號還想反駁,卻不願再跟他多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兩人只是這一次試煉碰頭,能不能活著出這一場試煉不好說,更不要提出了試煉之後,會不會再有交集都不好說。

大家觀念不同,誰都無法說服誰的。

“好了,若是你不想合作,你可以自便,我絕不攔著。”宋青小說完這話,六號眼中露出幾分不快,卻忍了怒火,沒有再開口。

氣氛緊繃之時,那些低垂著頭的逃亡者中,在聽到宋青小說過的話後,有一個人顫了顫,好一會兒之後,緩緩抬起了頭:

“這……”

那沙啞乾枯的聲音發出之時,一下便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

宋青小嘴角一翹,她與六號的‘爭執’,看來起了作用,終於讓逃亡者開了口。

她轉過頭,那逃亡者在她目光注視之下,身體還在瑟縮發抖,但可能因為對她先前的話頗有感觸,此時竟強忍了,沒有躲避她的注視。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雙頰的肉都凹陷了下去,因為瘦弱,而顯得那雙眼睛大得突兀。

他可能已經習慣了沉默,說話時似是嘴舌都不大靈活,一張嘴,那乾裂的嘴皮便破了開來,迸出幾絲血珠。

“這是,亡……”那些血絲隨著他嘴的開闔而將嘴唇染紅,他每說一個字,都像是極為恐懼,那種恐懼像是刻入了他靈魂之中,使他不由自主發抖。

但可能是宋青小先前展現出來的強勢及表現給了他極大的安撫,他強忍恐懼感,‘悉悉索索’抖了一陣,咬牙又說:

“亡……亡靈,祭壇。”

這是亡靈祭壇!

男人話音一落的剎那,那死寂的廣場像是一下被這句話喚醒了,憑地‘嗚嗚’一股風吹來,彷彿真有無數亡靈,在眾人耳邊‘嚶嚶’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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