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歌抓住他的手,由著他胡鬧了一會兒,方才說:“今天太晚了。”

赤厭晨握著她的手放在被子裡往下,他聲音沙啞說:“明天你可以晚點起。”

宮九歌放任他握著她的手宣洩,等結束後提議道:“不然,等明天……”

赤厭晨喉結動了動,眼裡的光在黑夜裡熠熠生輝,滿懷期待地看她。

“可以嗎?”

“……我和琢琢睡?”

赤厭晨:……

宮九歌:“可以啊。”

赤厭晨咬牙:“我不是問這個!”

宮九歌把人推開:“睡覺睡覺!”

赤厭晨惡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扭頭出了臥室去衝了個冷水澡,接著拿帕子給宮九歌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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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

等到了第二天,赤厭晨早早出了門,午後方才託人帶了信回來,宮九歌看著上面飄逸出塵的字型,想著之前制止他臨摹她的本子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昨天他們約了見見這個法陣個效能應付鬼靈的人,宮九歌想了想,帶了赫小琢一起。

赫小琢仰頭問:“孃親我們去哪兒?”

宮九歌牽著她的手說:“我們去城外,找爹爹。”

卻說宮九歌居於高位,連著幾年人氣在城內居高不下,曾一度帶起風潮,城內女人多以膚白為美,然而這裡並沒有能讓她們看起來白皙的東西,機緣巧合之下,她們發現用來粉飾牆面的東西也能搽臉上,雖說味道不好聞,抹上去也不舒坦,但白呀!

赫小琢走在路上,沿途見到的女子虎背熊腰,粗壯的脖子上面卻頂著一張慘白的臉。

赫小琢覺著稀奇便問了:“大姐姐,你們的臉為什麼這麼白啊?”

路過的女子停下來,看到小小一隻赫琢,回答她說:“你還小不懂,女人越白就越漂亮,看你小小的就這麼白,長大了一定也很好看。”

得了答案的赫琢往宮九歌身邊跑去,將這個答案告訴了她,同時發出了來自靈魂的問詢。赫小琢招了招手,示意宮九歌彎腰,然後在她耳邊悄悄問:“那些姐姐為什麼要往臉上刷牆灰啊?她們本來就很好看啊,頂著一張死白的臉不覺得奇怪嗎?”

宮九歌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不過慶幸的是赫小琢的審美沒有因此跑偏呢!

接收到孃親讚賞視線的赫小琢:?

等去了城外的陣源處,宮九歌遠遠看去,只覺得這地方和她所瞭解的縹緲城沒有半點相像,便是再怎麼變化大,也不至於找不到一點熟悉感吧?!

宮九歌出神的當兒,旁邊的赫小琢忽然喚了聲“爹爹”!

赤厭晨在她們母女二人不遠的地方,身邊還圍了不少人。赫小琢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撲到赤厭晨懷裡,赤厭晨彎腰抱她起來。

見宮九歌過來,這邊幾人皆尊稱“城主”。

“縹緲城”的創始人,朝渺,朝城主!

宮九歌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諸位辛苦了,不知法陣情況如何?眼下可能及時貢源?”

赤厭晨是這批人的領隊,照說上頭問話他該嚴謹回答,但是面前的上司是作夜溫存過的枕邊人,懷裡還抱著他們的孩子,場面突然就滑稽起來。

“阿七,你來說。”赤厭晨道。

阿七上前,將情況一一詳述。

宮九歌點頭,接著對赤厭晨道:“聽聞新來了個懂法陣的,是哪個人?”

人群自發讓開了路,露出後面低調的人。

宮九歌抬眸看去,那人個頭高,腰背微佝僂,頭髮擋著半張臉。卻看那張臉,上面纏滿了繃帶遮得嚴嚴實實,唯有縫隙間窺得五官。宮九歌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

“啊——”卻聽赫小琢忽地大叫一聲,接著豆大的眼淚從眼眶溢位來。

“孃親,嗚——孃親——”

小家夥哭的一聲接一聲,赤厭晨抱在懷裡輕哄著,下傢伙死死抓著赤厭晨的衣襟喊“爹爹”。

“這是怎麼了!”

宮九歌上前檢視赫小琢的情況:“怎麼了琢琢,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小家夥哭的聲音都啞了:“孃親——難受,琢琢好難受——”

宮九歌這下慌了:“哪裡難受?我看看!”

赫小琢頭埋在赤厭晨懷裡,不肯動,赤厭晨抱著孩子說:“別急,我帶琢琢去找醫師。”

赫小琢抽噎的搖搖頭,終於願意露臉了。

“不,不看醫師。”

“剛剛怎麼了?”宮九歌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心疼地問。

赫小琢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搖搖頭,說:“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很難受。”

“是不是被啞巴嚇到了?他臉上有傷所以纏了東西!”有人忽然道。

宮九歌終於想起來面前的人為什麼眼熟了。這個臉上纏著繃帶的,不就是那個啞巴!

“見過城主……”啞巴開口了,他的聲帶在大火中被毀,近些年來才慢慢恢復,不過人們習慣了叫他“啞巴”,也就一直沒改口。

宮九歌:“你叫什麼名字?”

她這麼一問周圍人也才意識到,他們叫了這麼多年“啞巴”,其實連對方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如此一來也就跟著宮九歌將目光投了過去。

視線的中心人物恍若不覺,他微低著頭,聲音沙啞讓人聽著不適,他說:“回城主,我叫……”

“什麼?!”聽到對方吐出那三個字,周圍人都或多或少訝異不已。

連宮九歌都瞳孔緊縮,臉上長期維持著的冷靜出現裂痕。

“你說你叫……”

啞巴點頭,重新說了一遍,咬字清晰說:“楚驚凰。”

其他人是驚訝什麼呢?作為當初的“神靈使者”之一,楚驚凰可謂風光無限,天賦奇高,與赤厭晨並行,而一場大火卻徹底將這兩個天之驕子的差距拉到了天塹,一個如今是城主的執令者,城內大小事都做得了主,另一個卻容貌盡毀,混在眾多打雜的人中間,今天才被眾人所知。

赤厭晨不關心他是誰,他和楚驚凰雖說都在吳春手底下討過生活,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是二人的關係卻很一般,有時見了都未必打個招呼的那種。宮九歌的反應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瞬間便聯想到這人之前便是被宮九歌帶出火海的!

果然,楚驚凰也認出了宮九歌。

宮九歌此刻再想什麼呢?

宮九歌:劇本雖遲但到?朝渺可以沒有,楚驚凰不能沒有對吧!宮九歌堅決不肯承認她是走了朝渺的劇本。

如果按記載來說,“朝渺”建城後收養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做了他們的師父——淦!你見過二十多歲的孩子?

她有點想爆粗口!

宮九歌心說我就不按劇本走,你能把我怎麼樣!她繞過收人為徒的歷史記載,直接對赤厭晨道:“若真有實力,你就看著安排吧!”

話說回來,楚驚凰在這個階段,不該是與赤厭晨實力容貌都不相上下的美男子嗎?想到這裡,宮九歌又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被赤厭晨完美捕捉。

“人見過了,你就先帶琢琢回去吧。”赤厭晨將赫小琢放下,接著忽然傾身,在宮九歌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宮九歌一愣。

旁人:……

赫小琢仰頭:“爹爹我也要親親。”

赤厭晨在她的小臉蛋上落下一吻,赫小琢嘟起嘴巴也親了親他,接著對宮九歌道:“孃親快點,親完爹爹我們就回去吖!”

場面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寂靜是有根由的,不管外面不知情的人傳的有多熱火朝天,眼下站在這裡的,卻都是赤厭晨當初的兄弟們,也是對事情的發展客觀看完全程的人,比如,他們知道赫琢不是赤厭晨的孩子,再比如,他們以為這二人只是在實力上的惺惺相惜,還為此對外面的流言大加斥責,一為維護自家兄弟的清白,二為維護朝渺城主的矜貴。

赫小琢是很少來城外的,宮九歌不許,見到赤厭晨和他兄弟們在一起的情況更是屈指可數,就算是聽到剛剛的一聲聲“爹爹”,兄弟們仍然相信這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加上自家兄弟心軟等等一系列自我催眠。

然而剛剛那個親親,他們再也無法選擇性失明了。

宮九歌就當沒聽到赫小琢的話,沒看到赤厭晨期許的眼神,抱起孩子果斷遠離了此處。

有人小聲說:“看著就跟我婆娘帶著孩子來探班一樣。”

當然,當眾親親那是不可能的。

一群弟兄很快將人團團圍住:“厭晨,你這不厚道啊,竟然敢對城主下手!”

“外面那不是有人謠傳嗎?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等等,那小公主不會真是你的種吧!”

這最後一句扎在了赤厭晨心窩子上。

“行了,”赤厭晨說,“你們問起來我哪次否認過?是你們自己不信的行嗎!”

男人們聚在一起沒事扯兩段子,吹吹牛,可誰知道還有個摻了真料的!

一時間場面陷入奇怪的境地,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該佩服兄弟的本事,連城主都能拿下,還是對赫小公主到底是不是自家兄弟的種這件事展開討論!

“肯定不是啊,那會兒厭晨哥還不認識城主呢,城主出現的時候孩子就有了!”有個記性好的兄弟木十四爆料。

赤厭晨:我可謝謝你了!

當然,對於他們來說女人再嫁有個孩子也不是問題,何況還是城主這種條件的,除了身子骨瘦弱之外簡直就是完美女神。

木十四拍拍赤厭晨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多大點兒事,再讓城主給兄弟你生一個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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