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少年人看著遭了重創的變異豹,再看看站在那裡八方不動的宮九歌,幾個人面面相覷。

“你是什麼人?”有個少年開口問她。

宮九歌外形太顯眼,各種意義上的,顯眼,可以一眼確定不是部落裡的人。

宮九歌從與赤厭晨的對視中脫離,指了指自己來時的方向:“我剛從那邊過來,是來……找神王的。”

少年們輕易接受了她的說辭,有人上前檢查那只受了重創的變異豹,發現豹子的半邊顱骨幾乎破裂,檢查的人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這這豹子是撞死的!”

他這話一出口,場面先是寂靜,接著轟然大笑:“你怎麼不說它是被人砸死的!”

真相帝路過發出鬨然大笑。

宮九歌本意是想先離開,但是見到少年赫無雙,還是留在了原地。

有人問她有沒有看到這只變異豹是怎麼死的?

宮九歌如實回答:“沒看到。”確實沒看到,她連頭都沒回,沒毛病。

赤厭晨看著她,忽然問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宮九歌回神,在少年含著不解的眸光中,笑著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赤厭晨直接一扭頭,少年意氣,不將人放在眼中的桀驁冷酷顯露無疑。

旁邊的少年們聽到宮九歌這麼問,一個個臉上露出揶揄。

“厭晨哥,你今年就十五了,神王大人該給你安排女人了吧!”

赤厭晨眉頭皺起,沒就這件事表態。

他這愛搭不理周圍人已然習慣,少年們很快就十五歲成人禮會有機會挑選老婆這件事展開了討論。

赤厭晨不想管他們,往豹子那邊看去。他檢查的比先前的少年細緻,發覺豹子撞樹的姿勢不太對勁,不是自己撞上去的,倒像是被甩過來的,而且撞上去的是右側,卻在左側的位置也有一處塌陷,像是被重物擊打所致。

這是來自強者的擊打創傷。赤厭晨如是判斷。

赤厭晨看向宮九歌,眼神在她懷中的嬰兒身上流連。沒看到武器,或者說這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女人身上沒看到能給豹子那等創傷的器物。

“這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赤厭晨眸子直視宮九歌雙目,稚氣未脫的臉故作老成。

宮九歌忍俊不禁,笑的眉眼彎彎:“我只是路過,之前這裡有沒有人我並不清楚。”

赤厭晨頓了頓,接著想說什麼,只是要出口的那句話在看到宮九歌臉上的笑後咽了回去,他轉身,扭頭對旁邊的人道:

“你找人處理一下這只豹子。”

宮九歌看著這些少年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回去前順便給孩子喂了個奶,小家夥吃飽喝足後睡了過去。

她回了原來的位置,拍的冗長的隊伍沒有比她離開前少幾個人,可見那位“神王”應該是還沒出場。

她過來沒多久,被烈日曬得不太舒服,這周圍還沒個遮陰的地方,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天空陰了下來,頭頂就像被人撐了一把遮陽傘,將刺目的陽光擋的嚴嚴實實。

宮九歌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幾天前遠遠看過的異象。

情況也果然沒讓她失望,天空很快陰了下來,烏雲壓頂,空氣悶熱到讓人感覺衣服都是溼的,極不舒服。接著雲層中央出現一個漩渦,雲彩翻湧,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遊走,讓人不寒而慄。

宮九歌專注於天空的異變,沒發覺她周圍的人已經在地上跪成了一片。

號角聲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響起,她周圍抱著孩子的女人們跪趴在地上,將抱著的孩子放在面前,異口同聲道:“求神主的恩賜。”

宮九歌彷彿處在某個邪教組織,這麼多人裡就她站著,鶴立雞群。

前方從地面升起一個祭臺,祭臺之上站著個中年男人,男人褶著麵皮,眼角有幾道深深的紋路,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立著兩個少年,左邊是不久前見過的赤厭晨,右邊則是一個瑰麗少年,眉眼和楚驚凰相似。

赤厭晨和楚驚凰都在,那,朝渺呢?

哪怕朝渺沒跟她一般遭遇亂流,這個時候的朝渺又在哪裡?宮九歌視線隱晦打量那個中年男人,接著默默轉開了視線。

別多想,不可能的!

“你叫什麼名字?”那位“神王”開口,聲音宏厚。

“朝渺……”

宮九歌眼下的心思放在朝渺的出處上,對方問了後她順嘴就把名字叫出來了。她說完才意識到對方問的是什麼,一時有點愣怔。

這位“神王”將手中的權杖往地上重重一跺:“朝渺,你為何不跪?”

宮九歌:……有話好好說,你別這麼叫我。

宮九歌說:“跪你是這裡的規矩?”

有人站出來怒斥她:“那是當然,神王乃天神之子,你一屆凡人難道不該跪?!”

宮九歌奇怪道:“你們這的凡人,還分是男是女,帶沒帶孩子麼?”場上跪下的都是之前擠在這裡排隊的。

“無知凡人,”這位“神王”眼中帶著睥睨,只可惜本人氣場不足,駕馭不了這個氣場,活脫脫就是個小人得志的模樣,不堪入目,“留下你的孩子,而你,永遠不能踏足水源部落!”

宮九歌:水什麼部落??

宮九歌下意識就想徵詢赫無雙的看法,當她目光鎖定後才回想起來當前人還只是個孩子。

宮九歌現下不想挖歷史,她看向上方乾瘦的中年男人,在他身上她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為何要留孩子,”宮九歌心思不在他身上,視線一直在留意雲層裡的東西。

黑雲壓得太低,漩渦成形,一道光柱貫穿雲層,在雲海中翻湧的東西此時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這是個通身雪白的巨大靈獸,身上的毛如雪,一雙異瞳在黑雲中顯形,隨著靈獸露出全貌,宮九歌的記憶書也終於翻開了既定的一頁。

這靈獸宮九歌不陌生,因為她就有一隻同款——逆生獸!

當然一白還沒到這種成年期形態,說起來眼下這光景,這靈獸應該不只是成年期。

中年男人冷冷地哼了聲,對天空中的逆生獸揚聲道:“神獸大人蒞臨,我吳春率水源部落,早早備好了貢品,還請神獸大人享用!”

自稱“神王”的人名喚吳春。

備好了貢品?宮九歌看著被自己母親推出去的孩子,心說不會吧,逆生獸食肉是真,但它們生來親近孩童,現下就是不親近了,也犯不著一口悶吧!

宮九歌這個想法沒錯,逆生獸親近孩童是真的,所以它的“貢品”是這些跪著的女人,當然,還有站著的宮九歌。

在吳春放話後,衝上來一群壯年,將地上的孩子都有序抱離這片區域。結果到了宮九歌這裡,那打算直接使用暴力的男人被她踹飛出去。

吳春打量過宮九歌的瘦胳膊瘦腿,眼睛一晃壓根沒看清對方怎麼動的手。

“放肆!”

吳春又叫了幾人過去,無一例外沒有一個近的了宮九歌的身。

“厭晨,”吳春叫了一聲,“你去。”

宮九歌之所以沒有貿然出手就有懷裡小家夥的因素在,加上一時半會兒無處安置她,貿然動手容易傷到孩子。

剛這麼想著,就見赤厭晨走下祭臺,往她的方向而來。

宮九歌事後想起來,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明知道赤厭晨當時是聽了吳春的要來找麻煩,她卻是直接過去把孩子送到對方懷裡。

“抱著你女兒。”

赤厭晨當場就傻眼了。

“你,我……”你這是做什麼,我是來和你交手的!

男孩子正處在變聲期,一開嗓跟個小姑娘似的,他立刻將嘴巴閉上。

宮九歌聽到這嫩氣的聲音,眼神有種難言的形容。

“抱好,別摔了。”

連女生手都沒摸過就喜當爹的赤小晨當場窒息。

宮九歌接著提醒了句:“別交給別人。”

赤小晨抱著孩子退開,他走到祭臺上,和吳春說了兩句話。隔得遠宮九歌聽不真切,只能看到吳春皺起臉皮笑著說了句什麼,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背對著赤小晨的角度,吳春眼神陰鷙,上空的逆生獸一步邁開,張開口便衝祭品的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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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厭晨本是對吳春說,宮九歌實力強可以留在這裡,用不著把她也當祭品。當然,說這話的緣由並非是惻隱之心,而是宮九歌的實力有讓人留下的理由。

吳春看著眼前天賦異稟的人,掩飾眼中的貪婪,好聲道:“厭晨所言沒錯,但是此人天生反骨,而且容貌於我等甚異,怕是有異心之人,留著定成禍患。”

赤厭晨懷裡還抱著曾被取名“赫琢”的小女嬰,他想起來宮九歌避開其餘人,然後將孩子交到自己手中,眼神清明坦蕩,滿含信任。

她說,抱著你女兒。

赤厭晨耳朵湧上紅霞。宮九歌不知道部落裡一個規矩,那就是孤寡婦人可以再嫁,如果帶有孩子,那就讓孩子認了爹,這便是預設跟了這個男人的意思。

而赤厭晨當時伸手接了,這便是認了這聲“你女兒”,變向屬意他接納了宮九歌。

赤小晨強作鎮定,他對吳春說:“我可以看著她。”

吳春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眼神渾濁,他伸手拍在他的肩頭,不動聲色地給予逆生獸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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