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歌雙手反綁被束縛在身後,看著挾持著她的莊佚驅車趕往會商大樓的方向,她在後座不動聲色地掙了掙手腳上的繩子,然而綁太緊了,掙不動。就現在這情況,她連空間都打不開啊!

“別費勁了,還是你更想我把你手打斷?”

宮九歌腰腹用力坐起身,看著路旁的風景問道:“這個方向,你是要去哪兒?”

莊佚似笑非笑,一張臉猙獰恐怖:“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個地方,你一定會很喜歡。”

宮九歌不動聲色道:“我以為,現在的你,該想著怎麼逃命才是。”

莊佚笑了一聲,他說:“從知道你回來那天起,我就計劃了有這麼一天。說起來你一定不會信,你不見的這一年裡,我一直在找你。”

宮九歌聞言回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別墅裡的傭人也說過這句話。”

開車的人沒聲兒了。

宮九歌不自在地動了動,生產完還沒來得及清理,兩方就動起手來了,她現在的模樣簡直不能更狼狽。

不過算了,狼狽不狼狽的,也沒人在意。這麼一想,宮九歌心裡舒服多了。

“我把別墅炸了。”不多時,宮九歌又聽到對方說了這麼一句。

宮九歌:“你想說什麼?”

莊佚:“你不問問為什麼?”

宮九歌:“炸我一個房子就讓你這麼開心?其他幾處地址要不要發你?”

她的反應不在莊佚意料中,但是,卻讓他出奇的滿意。就是這樣,對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裡,永遠都高高在上,幹乾淨……

“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語氣驟然平和下來,旁人若是不知情,沒準會以為這是兩個朋友在聊天。

宮九歌:“他叫赫無雙。”

莊佚腦海中遍尋相關姓氏的訊息,一無所獲,他可以確定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莊佚問:“你這一年失蹤沒有下落,就是和他在一起?”

宮九歌手夠到了腳踝上的繩結,聽到莊佚說話,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腔:“差不多。”

車如宮九歌所料在會商大樓停了下來,大樓已經修繕完成,從外面看來就跟它著火前別無二致,路過的人頻頻側目,看起來是在奇怪內裡裝修的門庭若市,為何一個顧客都沒有?莊佚在前座沒動,也沒有試圖開啟車門的動作。

“這裡挺漂亮的,你覺得呢?”

宮九歌隔著車窗往外看了一眼,視線餘光瞥到某棟相鄰的樓上有小小的鏡片反光,她說:“嗯,吳寧的活兒做的挺細的。”

莊佚附和地笑了聲:“難為你了,花這麼大功夫只為給我做一個葬身之所。”

接著他又想起來什麼,心情頗好道:“就是他們兩個,也沒有過讓你這麼費心的時候吧。”到了這個時候,他想的居然還是這個。

宮九歌對這事兒有點上心了,問說:“你跟他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仇怨?”

莊佚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始終抱著欣賞看面前的大樓,聽到宮九歌這個問題,他無聲扯了扯嘴角:“沒有,相反,我很欣賞他們。”

宮九歌呵呵笑了聲:“那還真是你的榮幸。”

莊佚:“看,就是在這種境遇下,你也不肯讓他們弱勢半點。”

宮九歌:“說話歸說話,別明踩暗諷的,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莊佚:“你當初為什麼選了代號柒?”

宮九歌冷笑道:“理由不是顯而易見麼?”

她那所謂的理由在莊佚這裡根本就站不住腳:“什麼理由,因為他沒主見,事事都聽你的,好操控?還是說你就喜歡這種……”

宮九歌是沒看出來他口中那人有多沒主見多好操控的,話說能這麼想也活該你鬥不過啊。

宮九歌:“因為他是幾個人當中長的最好看的那個。”

莊佚話音截然而止。

“你,開什麼玩笑……”

宮九歌反問:“不是?”

莊佚陷入沉默,對於代號柒長的好看這一點,確實,沒法否認。但是,如果說宮九歌在乎的只是臉的話,他絕對不信!

莊佚:“你只是看臉這麼膚淺?”

宮九歌:“看臉就叫膚淺了?那該看什麼?看你自以為是的實力?還是爭搶權力的吃相?”

莊佚沒說話,他手握著方向盤,毫無徵兆地一腳踩下油門,車猛地向前衝去。宮九歌被這突如其來的緩衝力猛地向前摔去,頭撞到了椅背上。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莊佚卻沒有減速的意思,而是直接往大廈裡面衝去。外觀修飾簡約大氣的玻璃門被暴力撞上,車前窗散落玻璃碎塊,車在衝過去的時候能聽到車胎壓過地面碎玻璃的聲音。

宮九歌身體蜷縮,避免車撞擊造成二次傷害。

莊佚卻沒如宮九歌所想再來這麼一出,在商場中央將車停下。

莊佚:“外面蒼蠅太多了,我們還是進來說吧。你想去幾樓?哦,對了,你一定會喜歡六樓的。”

當初出事,人就是在六樓。

宮九歌手腳都被綁著,莊佚下車後幫她開了車門。

“忘了你不方便了,我抱你下來?”

宮九歌皮笑肉不笑說:“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別人碰我,當然,如果你已經有放棄自己的覺悟了的話。”

這覺悟莊佚早就有了,他在將心思放在宮九歌身上的時候,心裡就有了這所謂的“覺悟”。莊佚伸手將人抱出來,在檢查過她身上的繩索沒問題後,打橫將人抱著,一步步踩著階梯上樓。

宮九歌提醒:“電梯能用。”

莊佚笑著道:“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也只有這種時候,你才能只看著我。”

宮九歌落人手裡了,識趣沒再說什麼激怒對方的話,只是聽對方近乎沒了理智的一句接一句。

莊佚:“說話!”

宮九歌:??

宮九歌:“我沒什麼好說的。”你自言自語就好。

莊佚手緊了緊,宮九歌深吸一口氣:“你想聽什麼?”

莊佚:“你要是對我的話題不感興趣的話,我們不妨來聊聊你感興趣的。”

“哦?”

莊佚眼睛深邃,裡面漆黑不見光:“比如,我從別墅帶出來的,屬於他們二人的——骨灰!”

宮九歌抬頭看了他一眼,礙於這個動作抬頭不友好,她也就放棄了:“難為你還能想的到他們,不過你跟我說什麼?”

莊佚不知道她這不在乎的模樣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給他看的,當然,他覺得是後者。

宮九歌:“不如這樣,既然你對他們這麼上心,不然就自己留著下飯用吧,把我放下來,有事好商量,嗯?”

莊佚整張臉都扭曲了。宮九歌看他狀態不對,盡力安撫:“下飯不痛快?揚著玩也行,你要現在給我鬆綁,我當場把他倆的骨灰給你兌奶粉衝了都沒問題,考慮一下?”

莊佚到後面已經聽不到宮九歌說什麼了,只感覺他這些年來的堅持被懷中的人幾句話擊得粉碎。

她不將任何人放在心裡,他應該高興才對啊!但是,當從她口中說出這番言論,徹底將自己過去的一切拋的乾乾淨淨時,莊佚心裡多了種莫名的情緒,絕對撐不上愉悅。莊佚抱著人,徒步走到六樓,到了之後將人放在椅子上,除了額頭有點汗,氣都沒多喘一聲。

宮九歌:還挺厲害。

怎麼說她也是個百來斤的人,徒步上六樓體力可見一般。

莊佚將人放下後直接去了洗手間,甚至都沒來得及放個話什麼的,恰恰方便了宮九歌在繩結上動手腳。沒多時,人出來了,臉上帶著水痕,應該是拿涼水衝過。

宮九歌:所以何必呢。

莊佚指了指落地窗前的餐桌擺盤裝飾,給她鋪好餐巾,擺好餐盤:“看看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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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歌知道這場景是在追溯出事那會兒,她眸子淡淡地瞥了眼擺好的杯盞:“餐刀和叉子呢?”

莊佚拿餐巾的手收回,接著笑道:“怕你傷到,就收走了。”

宮九歌“哦”了聲,冷漠道:“不用整這些了,說你想怎麼樣?”

莊佚轉從旁邊置物的櫃檯上掀開白布,露出下面的東西,赫然是從別墅帶出來的骨灰盒。

宮九歌不敢置信道:“你真要拌飯啊?!”

莊佚:……

莊佚咬牙,臉上強行露出一個笑:“你要是喜歡的話。”

宮九歌抬了抬下巴:“客隨主便,你先請。”

莊佚實在不知道她失蹤這一年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能從裡到外活脫脫地變成另一個人!

莊佚解釋:“不好這口,我只是想讓你們最後團聚。”

宮九歌:“那行,給我拌了吧。”

莊佚:你是對骨灰拌飯有多執著!

誠然這裡並沒有能用來拌飯的東西,莊佚連碰一下盒子的想法都被宮九歌生生打消了。

“今天帶你來這裡,是要完成一個你的心願。”莊佚說。

宮九歌:“世界和平?”

莊佚額角跳了跳,就當沒聽到了,接著道:“我知道你將這棟樓還原到最初的理由是什麼,我猜猜,是為了那一場火?親眼目睹在乎的人葬身火海,那滋味不好受吧。”

宮九歌淡淡道:“挺有進步,知道把‘心愛’改成‘在乎’了。”

莊佚:“……那件事成了你的夢魘,不報了仇,你於心難安,是不是就連睡覺,都在做噩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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