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必先讓他信仰崩塌。

卯口口聲聲說都是宮九歌的存在導致了這一切,陷入一個全然矛盾的死巷中,而宮九歌的言辭則挑開了這層遮羞布,讓事實暴露在眼前,將人從虛偽的自我催眠中拔了出來。錯的不是誰的存在,而是他們面對選擇時的作為。

宮九歌冷聲道:“說起來還要託諸位的福,感謝你們沒直接下死手才是!”

卯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縫,那像是美夢被人擊碎,重回混沌現實的神情,逆境中再現希冀。想到尹灼華已經到了枉城,辛也佈下了網,只等獵物送上門,到那時候,靈田有了,盛放靈田的容器也找到了,法陣——

“屬於你的靈田其中半份已經取出來了,”卯說,“你要去看看嗎?”

十年前,帶著血的餘熱,靈田從一個七歲的孩童腹腔中取了出來,一分為二;十年後,二分之一的靈田被人從掠奪者的身體裡掏了出來,放在寒冰容器中。

尹青妍氣息奄奄,腹部破開一個大洞,被人手法簡單的纏了幾圈紗布,鮮血源源不斷地滲出來,宮九歌毫不懷疑尹青妍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忽然想起了什麼,宮九歌摸出一瓶藥,掰開尹青妍的下巴給她喂了進去。尹青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逐步癒合,卯眼神帶著些許不解仔細打量了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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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歌:“怎麼?”

卯直言:“我以為你會很樂意看到這個人的慘狀。”畢竟在他們得知的資訊中,宮九歌之前的不幸來源大都是尹青妍,靈田之仇更是火上澆油。

宮九歌臉上露出一個笑:“是挺樂意。”不過看到慘狀是一回事,要人命卻是另一回事。

她回想起來自己似乎堅持手上不沾人血太久了,一時間心裡竟多了幾分名為“自得”的樂趣。宮九歌救尹青妍,想也知道不是為了行善積德,於心不忍。對於宮九歌來說,只要不是再沒有餘地的深仇大恨,別的事上留人一命心裡完全沒有壓力,尤其還是,對方明顯有利用價值的情況下!

“這就是取出來的靈田?”宮九歌伸手敲了敲那個寒冰器皿。

卯點頭:“對。它本身該是你的靈田,照理說感應會很強烈。”

感應確實有!宮九歌在手覆上器皿那一刻便產生了一種來自身體的慾望,想要迫不及待地融為一體,她坦然地收回手。

卯說:“另外一半靈田也快要到了,到時候你的體質將會抵達巔峰狀態。”

宮九歌冷漠地勾了勾唇角,手摁在自己小腹,那裡是丹田的位置,被剝奪的傷口早已痊癒,裡面正運轉著一個強大的新的靈田。有了卯的這一出,宮九歌忽然一舉推翻了之前的計劃,有了個新點子。

宮九歌問:“尹灼華來了枉城有段時間了,怎麼還沒將人弄來?”

旁人聽了這話都要以為是頂頭上司在訓自己不成器的下屬了,卯從這詭異的錯覺中抽身,說:“除了神王閣,還有另外的人也在試圖控制他。”

宮九歌心說當然了,就是不說別的,眼下看你們耗費人力物力這麼勤,就是沒點想法的都想插上一腳啊!

想到這裡,宮九歌臉上有了些異樣,那模樣在熟悉她的人看來,分明就是不懷好意。她說:“我倒是有個辦法,乾淨省心,尤其還省事。”

宮九歌不會不知道抓到尹灼華她將面臨什麼,卯也知道,不過宮九歌都說了,他也就隨口問了:“什麼?”

宮九歌笑著道:“我猜猜,能和神王閣匹敵,爭搶尹灼華的也就那麼幾個對吧?既然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試圖干擾的人也一併控制住抓過來。”

這個意見真是喪心病狂,饒是卯都覺得震耳發聵。他說:“聽你這意思,像是已經知道了是誰在爭搶一般。”

宮九歌毫無誠意地表態:“現在在枉城能和神王閣對上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我倒是想不清楚!”

卯說完這幾句要走,卻聽宮九歌再度叫住他:“不知道卯主事手裡那幾個俘虜,打算用來做什麼?”

卯臉上逐漸浮出困惑的表情:“你是如何得知?”

宮九歌笑而不語。

卯逐漸意識到了什麼:“你安排了內應?!”

宮九歌說:“總歸是有自己的路子,卯主事不妨先回答我的問題。”

卯神色複雜看著面前的人,對方的消息來源比他想象的要廣,也更要棘手。

“沒什麼用,”卯說,“不過是提前斷了他們壞事的可能。”

聽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宮九歌不置可否,須臾,她又想起來什麼,問道:“那,辛知道我在神王閣這件事麼?”

這問題乍一聽起來就像是在說笑,不說實驗品們的目的是相同的,便是現在辛在神王閣的地位,除非是刻意瞞過他。但是就衝瞞這點,根本沒理由啊!

偏偏宮九歌問了,而卯的反應也出人意料,他瞳孔驀的收緊,聲音不自覺提升:“知不知曉有區別嗎?”

看來是不知道啊!宮九歌輕輕笑了聲:“說來挺奇怪的,你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是一樣的吧?偏偏內部還搞分裂,生怕別人抓不到把柄似的。”

卯的表情有點奇怪,這讓宮九歌心裡的困惑不斷加深。等等,這些個不會連最終目的都不一樣吧!

宮九歌突然想起來,實驗品們的目的是找到陣源,重啟法陣。她已經知道了這法陣的效用,法陣重啟能摧毀實驗品,結束生命,徹底了結實驗品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但是,如果還有那麼幾個人,不想死呢?

比如現如今在神王閣權力滔天的辛,以及立場不明的寅,這二人絕對不是願意就這樣赴死的角色。不說副作用,就是壽命不盡這一點都是多少人趨之若鶩的,況且那腐爛的副作用已經被他們給暫時控制住了。

宮九歌一直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是事情到了嘴邊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將這問題短暫地拋到腦後,然後問卯說:“你們集齊了陣源,打算找誰來啟用法陣?”

卯自然無可奉告,他說:“這就不用你來操心了。”他衣袖揮動間不經意露出來一截手腕,上面露出棕褐色的痕跡,顏色很淺,看著像胎記,但宮九歌知道那是屍斑。

等等!

宮九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在哪兒了,就是這些實驗品,他們的腐爛程度。按理說,越往後的實驗品越趨向完美,像阿子,雖說有藥物輔助,但是阿子平日裡壓根沒有半點異樣,便是不經意間露出的皮膚也是光滑無暇的,卯這程度也算不上重,但是,介於實驗品後期的卯為何會有腐爛的症狀?

之前他們口口聲聲說的是實驗品後遺症,宮九歌當時沒懷疑,但是回想起這次被困在枉城城主府,那個法陣來自楚驚凰,亦或是朝渺的手筆,以人的血肉為核心來貢源法陣,這是她在蘇止棘那兒絕對不會見到的場景。

人在離開法陣不久便會被吸乾,如果等物置換的話,應該是拿人取代了金木水火土的本源,只是當中的細微不同觸及到了宮九歌的知識盲點,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但是,如果將她之前的想法轉換一下,比如,他們想要透過法陣來結束腐爛的苦楚,那,造成這苦楚的源頭又是什麼?

如果完整的實驗品是陣源,而他們又想找到陣源,放在臺面上的理由是啟用法陣,終結生命,那,其餘人的目的呢?實驗品當中真正說得上話的人呢?

而且,要是造就他們痛苦的,本身就是法陣呢!

結束一個法陣很容易,就像是個漂亮精美的瓷器,成形上釉步步小心,可要打碎它,只需要一個稚兒輕輕一推。這陣源,便是那足以摔碎瓷器的高度,只要夠得著,摧毀易如反掌。眼下陣源已經齊全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正迫不及待地送上門來,如果按這種法陣的消耗來看……嘶,不行,她在這方面的知識還是太薄弱了。

宮九歌現下又轉移了個關押點,說是關押,相比寅的鬆懈卯還多加了人手,但是宮九歌若願意,絕對能走的神不知鬼不覺,但也對方是不知道怎麼想的。

終於在阿子又一次溜進來時,宮九歌問出了這個疑惑。

阿子訝異的看著她:“卯手裡不還有你的人質嗎?你目前連人質在哪兒都沒見到吧,怎麼會想要走?”

宮九歌:??

不好意思,不是你提起來我都給忘了。

宮九歌有點內疚地問:“人都還活著嗎?”

阿子:“活的好好的,你不走的話。”

宮九歌心說原來是這麼回事。

阿子這次來像是來和她嘮嗑,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尹灼華:“……現在這位尹家主可是個香餑餑,到哪兒都有人追著啃。”

宮九歌聽著有線索,挑眉道:“誰啃到了?”

阿子左右看看,然後小心謹慎地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楚驚凰回來了!”

宮九歌適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阿子手一攤:“可誰能料到他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上門來報復,而是去爭搶那塊小香餑餑呢。”

宮九歌對此持保留意見,她說:“這不也是報復嗎?你們要是沒把人搶過來的話。”

阿子反應遲鈍地點頭:“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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