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歌的突然到訪讓宮九綰猝不及防,手裡的東西差點沒撒出去。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背對著人的宮九綰手一抖,紙包裡的粉末撒了出來,在桌上留下點點雪白。

宮九歌透過間隙看到宮九綰手邊放著一碗羹湯,正被她反覆攪和。

這是在,下藥?還是在往裡面吐口水啊?多大仇!

宮九歌不確定地問她:“你這湯,是要送去給誰?”

宮九綰不知道她看到沒有,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小心點為妙,她輕輕笑道:

“是九綰熬給自己的,最近晚上睡不著,加了點安神的藥進去。”

宮九歌故意道:“你還放了藥?”

宮九綰面上露出一個笑,手拿著勺子無處可放。

宮九歌隨手拉開椅子坐下:“那你先吃,吃完我們再聊。”

宮九綰手一抖,勺子“哐當”掉回碗裡,裡面的湯湯水水濺了出來。宮九歌恍若未覺,甚至還問了一句:“怎麼了?”

宮九綰說沒事,然後將碗往旁邊推了推。

“我,我等放涼些再用。”

宮九歌無奈,言辭間甚至帶有可究的寵溺:“現在初春不久,多注意身體,尤其忌諱這涼的,女子若傷了身子,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宮九綰聽的感動不已,連連說是,卻聽宮九歌下一句:

“所以,趁熱,喝了它。”

宮九綰喉嚨動了動,看著那碗湯的視線猶疑,她緩緩伸出手,將湯碗端起來,然後,手指一鬆,湯碗順勢脫手。

宮九歌就在旁邊,哪能看著糧食被浪費,伸手就將碗給接了。

“當心!”

宮九綰看著半點沒撒出去的湯,只想親自動手給掀了。

宮九歌將碗拿過來放好:“不想喝就先放著,這麼勉強做什麼。”

聽到不用喝了,宮九綰由衷松了口氣。宮九歌越看越有趣,想著背後那人是出於什麼心態挑了她過來?

宮九歌手下動作,一個法陣在二人腳下成形。宮九歌歪著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法陣是宮九歌在枉城時用過的,對於勘測鬼靈有極其精準的反應。

法陣的光輝亮起,在宮九綰腳下形成規整的輪廓。

宮九歌臉上勾起一個並不善意的笑:“該結束了!”

一刻鍾過去了——

兩刻鐘——

三——

宮九歌:……

宮九綰:?

宮九歌滿臉誠意地問她:“你不應該下跪嗎?”

宮九綰則是一臉的懵:“跪,跪什麼?”

宮九歌法陣又疊加了一層,奈何還是沒反應。

啊偶,這就很尷尬了!

宮九歌也不想再和她玩下去了,直接撕破臉:“你到底是什麼人!”

宮九綰:qaq

“姐,姐姐,你在說什麼,我是九綰啊!”

宮九歌:“宮九綰腿上的印記……”

“我有!”她作勢便要撩裙子。

宮九歌:“可她本人沒有。”

宮九綰動作一僵。

“而且,還有一個地方,你沒有學到精髓,”宮九歌慢條斯理地指正她,“稱呼。”

“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要叫少主。你以為這是示威,但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是條規矩吧?”

宮九綰眼睛睜大。這是人在出現驚訝,恐懼,或是情緒激動時下意識的反應,很明顯,宮九歌說對了。

宮九歌:“讓我猜猜,我們之前認識,對吧?”

宮九綰要反駁的話音一頓。

宮九歌說完才反應過來,羅兒是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她的,遂改口:“不對,你見過的不是我,是赫無雙。”

聽到最後的那個名字,宮九綰臉上有過驚慌。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宮九歌終於叫出了那個名字:“羅兒?”

宮九綰的強作淡定再也堅持不下去了,踉蹌著摔在了地上,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宮九歌也是抱著半賭的心態來的,不想這就給賭對了,她面上泰然自若,看著狼狽的羅兒,逐字逐句道:

“還是多虧了尹家主給的情報,我才能知道你的存在,”在羅兒的驚愕中,宮九歌笑眯眯地伸出手,“幸會。”

羅兒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與她的距離:“不,不可能,灼華,灼華他……”他是不可能放棄她的啊!

宮九歌看著她,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憫:“當然不可能。”

羅兒猛地抬頭,眼中多了幾分希冀。

宮九歌笑著道:“你以為他是隨隨便便說給我聽的嗎?我可許出去不少好處,畢竟宮族最不缺的就是錢。只是現在想想,虧了,畢竟你這個內應於我而言,沒有半點價值。”

羅兒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她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是在想自己被尹灼華出賣的事,還是在想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走?走是不可能的了,眼前的人會不會放過她不說,尹家她是回不去了。

羅兒眼前發黑,幾乎要暈過去。

宮九歌好心遞了碗水過去:“別動氣,先緩一緩。”

羅兒接過來喝了一口,鮮香的味道溢滿口腔,讓她瞬間清醒。

“你,你給我,喝了什麼?”

宮九歌指了指之前放碗的地方:“你煮給自己的湯啊!”

羅兒將碗一扔,疾步來到角落,拼命摳著嗓子眼想要將湯吐出來。

宮九歌看著覺得稀奇:“怎麼,這安神藥讓你這麼排斥?”

羅兒吐的天昏地暗,差點將內膽都給吐出來,但是沒用,她能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救,救救我,”羅兒淚眼朦朧地摔在地上,爬到宮九歌腳邊,“求求你救我,求你!”

宮九歌看她吐的時候有吐到自己衣服上,嫌棄地往後挪了挪。

“你這吃的是安神藥,還是斷腸草?”

羅兒已經意識不清了:“求你,求求你!”

宮九歌趁機問:“你是怎麼取代宮九綰的?”

“求,求你……”

宮九歌拎著她後領將人提起來:“回答我的問題。”

羅兒眼睛被淚水遮掩,揉過之後,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她看著面前的人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呆呆地叫出了來人。

“赫城主……”

宮九歌:……

羅兒伸手欲要抱她:“赫城主,你,你別走。”

宮九歌看著她手指上剛剛還有摳過嗓子的殘留物,眼看著就要往她身上招呼,整個人都不好了。宮九歌眼疾手快丟開人,並且飛速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羅兒看著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最後一絲理智也消磨了個乾淨。

“抱抱我,求你。”

“我喜歡你,我愛你啊!”

“你能不能看看我?我不比他們差的!”

“城主,赫城主,求求你……”

宮九歌作為正宮,就這樣聽著旁的女人對她的男人傾訴愛意,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地上趴著的羅兒覺得自己身上燥熱的很,伸手將外衫褪去。

“我求求你,我不要什麼名分,只想和你一起……”

宮九歌:……

宮九歌:“不要名分?你一個清白女子嫁給什麼人好好過日子不稱意?非要這般輕賤自己!”

羅兒聽著“心上人”言語,心裡只想著,他願意看我了,他在和我說話。

“我願意的,城主,我願意的!求求你。”

宮九歌:“你為什麼會變成宮九綰?”

這句話宮九歌剛剛問沒有得到任何結果,但是換成“赫無雙”問可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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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兒目露痴迷:“是,是尹家做的,能讓我,達成所願。”

宮九歌手指一頓。

“變成宮九綰,就是你的‘願’?”

羅兒搖頭,跪到她腳邊:“是變成了她,我便可以接近您。”

她迫不及待想到證明自己,因此話說的語無倫次:“我,您的訊息,我每天都在看的,知道您來了宮族,還,還在了好久,擔心您走了,我又見不到了,便來了。”

宮九歌挑眉,聽這話的意思,感情赫無雙的行程,尹家都有訊息?甚至還能拿給羅兒看!

“那,你知道我來宮族的目的嗎?”宮九歌一字一句道。

羅兒聽到這個問題,還欲開口便僵住了,接著臉上露出了猙獰狠毒的表情。

“宮九歌,除了樣貌美些,還有哪裡好!她根本配不上城主,還妄想獨佔城主,怕是連您之前的紅顏尹無笙,也是遭了她的毒手!”

宮九歌:……

宮九歌聽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就連羅兒都有這樣的念頭的話,那麼,尹灼華呢?

宮九歌:“你是如何取代了宮九綰,易容,還是附身?”

這個問題讓羅兒為難了,她囁嚅道:“我……我沒有易容,我現在就是宮九綰,不,不算附身的。”

不算?

宮九歌追問:“尹家對你做了什麼?”

羅兒對這個問題非常抗拒,便是“心上人”再三追問。她也不肯說,最終透露的,也只有隱晦的“蟲子”二字。

不知怎地,宮九歌忽然就想起來尹灼華說的那句——

他最初接近我姐姐,是為了謀得我尹家機密,奪走我尹家至寶!

奪寶說的是水月鏡花的話,謀機密呢?

還有就是蟲子這二字,不合時宜地讓宮九歌想起來與赫無雙剛見面那時,他們一起接手過的案子,後來經由赫無雙全權負責後,她就沒再過問過。

痴傻的人群,頭部的重創,還有取出來的蟲卵。

宮九歌覺得有必要問問赫無雙當時這件事到底是如何結的尾,這邊羅兒的藥效也如數發揮了出來,作勢便要往宮九歌懷裡撲。

宮九歌一個閃身敏捷讓開:“奇怪了,尹灼華既然那麼喜歡你,為什麼還願意放你出來找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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