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奕見她這般篤定,卻道:“少宗主說的是,不過玄奕問的,是你能拿給我什麼好處?封印一事,不是少宗主應了父皇,本該做到的嗎?”

宮九歌不鹹不淡回了句:“太子殿下提醒我了,經你這麼一說,本少主忽然想起來,封印一事,貴國還不曾給我忘書宗許下好處。”

洛玄奕笑了,笑意卻不及眼底。

“少宗主真會說笑,現在外面傳的,不正是忘書宗到手的好處麼?”

宮九歌慢條斯理道:“我忘書宗遭受了無妄之災,然後老天有眼,如今得以沉冤得雪。不過,依著太子的說法來看,似乎此事另有隱情?”

忘書宗和沐族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比洛國更清楚了。

眼下洛玄奕也熄了聲。真要他說那是洛國的功勞,豈不是將自己人也給摺進去了?

“訊息的傳播,洛國也是耗了不少心力的。”他還想爭取一下。

宮九歌聞言抬眸,淡淡地問了四個字:“哪條訊息?”

洛玄奕話音一頓。

宮九歌沒再就此事計較,由衷道:“既是如此,我們暫時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太子以為呢?”如此,便爭來了一個快取的時間。

忙活半晌還沒得好處,洛玄奕的心情可想而知。不過洛國的立場到底為難,將此事翻篇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遮羞布。

自認為談妥之後,宮九歌坦然道:“如此,是洛國心憂天下,還是我忘書宗捨生取義,端看貴國的態度了。”

“時候不早了,”宮九歌瀟灑起身,“本少主還要去赴幕國的約,再會。”這話是她故意這麼說的,幕國那邊,她眼下還沒有想法。

不想聽到“幕國”二字,洛玄奕臉色一變。

“少宗主這就要走了?”

面前的門隨著他的話音,“啪”一聲闔上,攔住了宮九歌的腳步,暗處強大的氣息也暴露的愈發明顯。

宮九歌:“這是何意?”

洛玄奕並不打算就此放人離開。

“少宗主何故如此匆忙,不如再留下商討些細節。”

宮九歌見他似乎是打算強行留人,毫不客氣地將面前的障礙震碎。

“沒什麼好商討的,”出手的人泰然自若,“與其在這裡廢話,不如去做點實在的。”她由衷道。

酒樓的人聞聲趕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宮九歌沒去看身後人的臉色,對管理酒樓的人說:“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出了些小意外,修繕的費用就記在那位賬上吧。”

看著她走遠,奉命保護洛玄奕的人從暗處走出來。

“太子殿下,就這樣讓人離開嗎?”

“不然?”洛玄奕反問,“不過倒也是個知情識趣的,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麼!”還懂得趨利避害。

此人不解,只是說出了自己所察覺的細節:“屬下倒是覺得此人當真不識好歹。”

洛玄奕看了眼桌子另一端,那裡放著一盞不曾被碰過的茶水。

他總覺得,這個少宗主,他在哪裡見過。

宮九歌回去沒多久,便收到了來自洛國的示好,先是打著修繕名義送來的金銀,再然後是相關外面的言論走向,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忘書宗被誤會一事,在大街小巷不脛而走。

“還有就是,”來使雙手遞上一份邀請函,“吾皇誠邀少宗主三個月後,前往慶賀洛國國宴。”

國宴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一國慶賀,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大陸有頭有臉的人物怕是都會到場。當首的是七大古族,接著是排的上號的各門派,再然後便是部分國力尚可的小國小城。

這次的國宴意義非同小可,恰好趕上這個時候,怕是會將處理鬼靈的事一併攤開來宣揚。

三個月啊……

宮九歌思考,這個時間段,足夠她出去辦些事了。

將宮九歌想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說出來時,堂下坐著的幾位長老欲言又止。距離宮九歌上一次離開,過了整整兩個年頭,眼下發生這些事,忘書宗必須得留個核心在。

七長老雙目無神,聽到宮九歌說的話,她抬起頭。與旁人的心思不同,同為女子,她一眼便看出來了——

“少宗主,是要去找宗主嗎?”她聲音很輕,卻一句話點醒了其餘人。

三長老打算開口留人的話,聽了七長老所言,嘴巴張了幾次,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宮九歌沒否認,她點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總得帶他回家。”

她說,我得帶他回家。

二長老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此時心頭都不可避免的發酸。

七長老是最為平靜的一個人,那場戰役中,她雖然活了下來,心卻已經沒了。

“那便去吧。”這是她的態度。

三長老還有顧慮,只是這顧慮卻不再是為忘書宗。

“宗主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大陸上的禁地‘天池沼’,少宗主可要量力而為,宗主若是在,也斷然不會看著少宗主以身犯險!”

二長老沒有說話,也無意開口勸阻。

宮九歌下了決定,接著開始安排忘書宗日後的事宜。

“在洛國國宴開始前,若我還活著,我會赴約,”她語氣平淡,“當然,我也不會為了誰送命,所以這點無須擔心。”

“接下來是忘書宗,洛國送來的金銀,全都拿去籠絡……”

“還有藏寶閣裡的東西,現在不要再守著這些死物了,將它們最大的作用都發揮出來。”

“每一筆支出,都標明出處。”

“眼下別急著修復眼前這些斷壁殘垣,等國宴開始。這幾個月大家都苦點,在外也要謹小慎微。”當然,不出門也好。

“如果門下有弟子不平,想要復仇,就讓他們把這份心思都放在提升自身實力上。”

宮九歌事無巨細,逐字逐句地仔細安頓,底下三位長老聽著。

“就這些吧,對外就說我閉關了。”

鈴鈴聽聞宮九歌要出門,自發打點好東西,卻不料第二天,人趁著天還沒亮就走了,沒驚動一個人。

鈴鈴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只剩下小包子還在睡夢中,只是他往常一直抱著睡覺的一白此時也沒了蹤跡。鈴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半晌,她將自己連夜收拾好的包裹開啟,將裡面的東西都放回原位,然後她輕手輕腳地給小包子掖了掖被子,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

宮九歌已經循著線路出發了。她手裡拿著手下人集齊的線索,當中記錄了蘇止棘最後出現的那段時間,去到的每一個地方。

宮九歌注意到,從幕初筵出事,蘇止棘在忘書宗的時間便極其不穩定,她知道他二人的關係,一方出了事,另一方絕對不會獨善其身,他們二人一定是在一起的。或者,或者殘忍一些來講,他們二人會有一個活下來也不一定。

二人的蹤跡多在洛國出現,宮九歌看著發現一處異樣。知道蘇止棘和夙壹是同一人的人屈指可數,這樣一來,待在忘書宗有沐族和洛國的覬覦,但是在幕國,蘇族卻是極具話語權的七大古族之一,是什麼原因讓蘇止棘冒著風險離開了庇佑傘?

答案很簡單,那便是蘇族此時也自顧不暇,無力再叫板皇族。想也是了,若是沐族威壓仍在,攝政王又如何能被陷害下臺?

幕國沒了容身之所,蘇止棘便冒著巨大風險,帶幕初筵來了洛國。此時,沐族已經開始下手忘書宗,宮九歌看到這一處簡筆帶過,猜想是此時蘇止棘尚且遊刃有餘,至少洛國還沒有光明正大地插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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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他的蹤跡被發現,無盡的追殺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幕初筵呢?

訊息中全然沒描寫到第二人的存在,宮九歌卻在字裡行間透過蘇止棘的四處奔走發現了這一條隱藏線索,比如一次次地重返某地,隔三差五便會外出……

幕初筵被拉下臺的理由是,神仙丸。這種東西一經服用,前期會讓人上癮,到了後面便會嚴重破壞人的神經中樞。從蘇止棘走訪的路線來看,他帶著的人,已然到了後期狀態,不然不會在訊息中連人影都見不到。

蘇止棘帶著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能去哪兒?

依著宮九歌對蘇止棘的瞭解,人,他一定是帶著的,哪怕不帶著,也是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太瞭解他了!

最後,沐族追殺蘇止棘,重傷對方要害之後,看著人掉下來深淵。

宮九歌也想抱點僥倖,但是,深淵之下不是其他,正是以“禁地”“有進無出”著稱的天池沼。

便是在那二人的全盛狀態之下,都不見得能走出來,更別說是一人瀕死,一人神志不清。

想到這裡,宮九歌抱著一白,抬步走進了天池沼的範圍。身後白霧將她的身影籠罩,直到再也看不清楚。霧裡能見度太低,宮九歌本就不識方位,在裡面寸步難行。她走了一段距離,往身後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

宮九歌停下腳步,從空間內取出來蘇止棘的隨身物件,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法陣發著淡淡的光暈縈繞在那塊玉珏上,不多時,光暈黯淡下來,再無動靜。

宮九歌毫不意外,她收起玉珏,努力辨認了一個方位,走一段距離便重複一次之前的動作。

不知走了多久,大霧開始散去,這塊“禁地”終於開始暴露它殘忍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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