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歌被人惡意推攘了一把,好在她也不是真的孩子,穩住身形往後退了幾步。有的孩子撲上來不但沒能搶到糖,還被其他更為強壯的擠來擠去,被傷到後嚎啕大哭。

一個年長一些的孩子站在那裡。宮九歌對他印象頗深,在李俊進來時,他一直站在最前面,保護身後的孩子。

許是因為出身卑微,明明是在七八歲的年紀,珞璜已然早熟,他看著這新來的孩子,小小年紀就精緻漂亮,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新的,正經人家出來的孩子,或許還比較富裕。他幾乎是瞬間就動了心思。

“你叫什麼名字?”珞璜走過來搭腔。

宮九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要不是她剛剛開過口,珞璜真要以為她是不是不會說話了。

“你也是被拐來的?”珞璜不放棄和她說話,“我們這裡的所有孩子都是被剛剛外面那個人帶回來的。”

“帶回來做什麼?”宮九歌開口問。

珞璜見她終於開了口,回答說:“帶回來後隔一段時間便回來挑幾人,不知道是做什麼,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宮九歌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叫呂朝。”她自我介紹。

聽到“呂”一字,珞璜眼睛一亮:“你是呂鎮的人?”

宮九歌點頭。

“那你爹孃呢?”珞璜再接再厲地打探,“你不見了,你爹孃都不找你嗎?”

宮九歌想了想,回了他三個字:“沒找到。”

珞璜卻是高興了,對她的態度愈發殷勤。

“我帶你去看你晚上睡覺的地方。”

見對方伸手想要拉她,宮九歌退了兩步避開他的手,珞璜也不介意,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

不大的一間房,裡面拿木頭搭了幾個四腳架,上面放上木板,也勉強可以窩的下一個人,上下都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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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璜指了指靠近門口的木架,說:“之前有兩個人都是睡在這兒的,不過他們走了,這裡就沒人了,你就在這睡吧。”

宮九歌打量面前隱患巨大的高低架,睡下面若是木架塌掉了,不死也得殘,她果斷選了上面。摔殘和被砸死,她果斷選了前者。

小院子裡有十九個孩子,本應該都在活力滿滿的年紀,這一處卻是死氣沉沉,每個孩子臉上都不帶半分愉悅。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牆外面有人扔進來一個包袱,其餘孩子見狀一擁而上。珞璜作為這些孩子的領頭人,加上他長得也高,第一時間搶到了包袱。

珞璜將包袱開啟,裡面放著十幾個饅頭,還有一個大大的水袋。早已經餓的安耐不住的孩子們伸出手就想搶吃的。珞璜將包袱好好的護在懷裡,扒拉開想上**的人。

“你們先去拿碗,一個一個來,誰都有份!”

其餘孩子一聽,紛紛跑回房間,將自己藏好的破碗翻出來,然後風一般地跑向院外珞璜所站的位置。

宮九歌初來乍到,還沒有自己的碗,其餘孩子生怕自己去晚了沒份兒,也不會有誰好意提醒她。

珞璜端著領頭人的架子分發食物,包袱裡面有二十個饅頭,許是才送走兩人,訊息還不曾傳到廚房。如李俊所說“一人一個饅頭”,珞璜分好饅頭,最後還剩了三個,他往懷裡塞了一個,然後把另外兩個包好放在旁邊,雙手則仔細地抱著水袋,往十七個孩子碗裡輪流倒水。

宮九歌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她磨磨蹭蹭地往外面去,剛好看到珞璜分好了食物。她看了眼他手邊早已癟下去的包袱上還有兩個小小的凸起,開口確認:

“這是分完剩下的?”

珞璜分東西的時候沒見著她,現在看她出來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宮九歌拿起那包袱就要走。

“哎,”珞璜喊住她,“那裡面是兩個,我的還沒拿。”

宮九歌將包袱開啟,示意他自己拿。珞璜看著窩在包袱裡的兩個饅頭,每個都有成年人拳頭大小,鬆軟可口,可卻不經吃,吃完一個肚子裡依舊空空如也。他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口糧卻供應不夠。

“不了,”珞璜故作大方說,“看你好久沒吃東西了,你剛來,我把我的那份讓給你吧!”

宮九歌歪了歪頭,奇怪道:“你不要?”

珞璜擺手,解釋說:“我不是不要,而是……”

宮九歌:“要就拿。”

不管是成年的宮九歌,還是此刻孩童心智的她,都不會想著佔一個孩子的便宜,哪怕對方是別有所圖。

珞璜不知怎麼,心裡想的好好的,一對上宮九歌的眼睛那些念頭一個都不剩了。他默默地從中拿走一個饅頭。

“你要喝水嗎?”他多問了句。

宮九歌看了眼那個大水袋:“你把自己的份兒取走,剩下的給我就行。”

珞璜咬咬牙,只能翻出自己的碗,倒了一碗水進去,然後將水袋給了宮九歌。他看到對方將東西拿走,一時竟有些心疼。

那裡面剩的水可比倒碗裡的多了不少!他是想著留給自己的!

一想到明天也會出現這種情況,珞璜咬著手指,覺得自己要想一個辦法才行。

宮九歌就著涼水啃著冷饅頭,回想自己早上的時候還是蝦子魚肉粥的,枉城自然沒這些海味,都是赤厭晨特意差人不遠千里送來的。

她心裡安慰了自己幾句,好不容易將躁動不滿的心壓下去,肚子卻不合時宜地鬧了起來。大晚上的喝涼水,常人還好,宮九歌別的不說,吃食上卻是從未有人剋扣,此番遇到意外,嬌弱的胃瞬間歇菜。

宮九歌胃裡翻江倒海,如同被人生拉硬扯給扯了出來反覆蹂躪,便是成人時也不曾出過的意外,此刻一發不可收拾。

水袋掉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來不及合上的出水口汩汩傾瀉,不多時便溼了地面。宮九歌手摁著胃部,覺得自己今天莫不是就要交代在這兒?

珞璜鬱悶地吃完東西,推門進來,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水袋被人扔在地上,而不久前像是喝過水的人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水裡有毒!”

珞璜一嗓子喊了出來,其他孩子紛紛亂了套。一個兩個哭喊鬧騰著說自己就要死了,都想將剛剛吃的東西都吐出來。這一動靜很快便吸引到了外面的人。

李俊收到訊息,大晚上的披上衣服便要起來,枕邊坐起來一個清秀的女人,曖昧的纏著他。

“怎麼了,大晚上的?”

李俊已經穿好了鞋子,他說:“西院養的那些小雜種鬧事,我去看看。”

女人聽聞,坐起身來,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被子下面裸著的身軀佈滿斑駁紅痕。

“我和你一起去。”她說。

珞璜到底是個孩子,定力不足,看到宮九歌躺在床上不動,水袋掉在地上流了一地水,這場面還以為她是死了,也不敢靠近。

李俊大晚上的被從溫柔鄉里拉出來,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罵罵咧咧地過來時,也發現了一動不動的宮九歌。

難道真的死了?李俊狐疑,上前將人翻了個面兒,伸手探了探鼻息。還有氣兒!

“怎麼回事?”隨李俊而來的女人問。

珞璜戰戰兢兢地說:“她喝了水,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只是喝了水?”女人上前看過人,又檢查了一番地上的水,然後笑說,“難道是這小丫頭喝了冷水暈過去了?”

李俊對宮九歌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他想了想說:“這娃家裡在的好,沒準是吃了冷食傷了胃,疼昏過去了。”

“那你們有聽到她哭喊嗎?”女人問那些孩子。

孩子們都搖頭。

女人手指纏繞著髮絲,疑惑道:“這就怪了。”疼起來不哭不喊?

不過只是個孩子罷了,二人也沒多做糾結,女人迎著燈火仔細打量,笑盈盈地說:“這小娃娃生的可真漂亮,不然送給我吧。”

李俊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接這任務,要孩子做什麼?”

女人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還不允許人家養著麼?人家身子給了你,連個名分都沒有,現在要個孩子都不給麼?”

“好好好,給你給你,”李俊擺手,“你想養就養吧。”

“真好。”女人笑著把孩子從床上抱起來便要走。

珞璜突然衝出來攔在女人面前:“等一下!”

“嗯?”女人突然被擋住,臉上不悅,連帶著眼裡多了幾分殺氣,偏偏語氣卻很溫柔,“小家夥,你擋著我做什麼?”

珞璜黑燈瞎火看不清她的臉色,但聲音裡也聽不出其他,只是感覺面前的女人溫柔,在她手裡絕對比呆在這兒好。

珞璜將人攔下,然後語氣中帶著不捨說:“大姐姐,你懷裡的孩子是我妹妹,她醒了見不到我會很難過的。”

女人咯咯地笑了,問:“她是你妹妹?”

珞璜點頭,又擔心對方看不見,重重的“嗯”了一聲。

“小東西,”女人吐著豆蔻的指甲輕輕滑過珞璜的臉,說,“撒謊可是不對的哦。”

珞璜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他舔了舔嘴唇,故作鎮定:“漂亮姐姐,她是今天才來的呂朝,膽子小,但是很乖巧,我早就把她當成了親妹妹,不能分開。”

“漂亮姐姐”四個字明顯取悅了女人。

女人也沒去拆穿他滿是漏洞的話,轉而對李俊說:“一個也是送,兩個也是送,就都給我吧!”

珞璜面上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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