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王陽鼓足了勇氣站在了村長的身邊，指責著鳳月明。
時霖初的嘴角抽了抽，本來緊繃的氣氛瞬間微妙了下來，心中因為鳳月明升起的緊張也是消散了許多，畢竟這個王陽說的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了。
“要不就算了吧。”凡心再一旁也開了口，看著李婆婆微微佝僂的身軀，臉上帶了幾分不忍，“畢竟我們的確是無事。”
鳳月明突然就覺得乏味的很，眼前的凡心是凡心，卻不是前世陪伴著她，教她毒術殺伐果決的那個凡心，“怎麼，我不能殺他們？”視線輕飄飄的在村民們的身上掃過，這一條條人命在她的眼裡宛如螻蟻。
謝正一幾個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回答鳳月明的這個問題，心中覺得鳳月明所做過於狠絕，但又覺得就這麼放過這些村民心中不甘，一時間倒是沒有人開口說話。
“你能。”時霖初打破了幾人之間的尷尬沉默，他看不清鳳月明的眼神，僅能看到她長而卷翹的睫毛，以及感受到她的沮喪，“月明，不要為這些人生氣，這次出來是讓你好好玩一番的。”
鳳月明輕笑了一聲，“原來我能啊……”意味不明的一句話，“算了，你說的也沒錯，這次出來我玩的高興就好了，何況這事兒也怪沒意思的。鶴鳴，回去了。”說著就往院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鳳月明突如其來的決定連時霖初一下都沒有反應過來，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反倒是李婆婆，在其他人還呆呆愣愣的看著鳳月明的時候，她顫顫巍巍的跪了下去。
“謝姑娘手下留情。”
鳳月明卻好似沒有聽到李婆婆的話一般，從她的身邊直接走了過去。
李婆婆對著鳳月明的背影磕了三個頭，才由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將她扶起來。
時霖初看鳳月明乾脆的樣子，松了口氣，心中卻也盤算起剩下的行程應該怎麼安排，他本來不過是要帶著鳳月明遊山玩水一番後回京，然而這一路來一直不太平，鳳月明又不願回京，現在也是讓他頗為費神。
謝正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是看著鳳月明的背影感覺到了她心中的沮喪，想要安慰幾句，但是看地上幾十具屍體，卻又覺得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羅青青和凡心互相看了看，她們感覺鳳月明生氣了，但是這也與他們有關，也不敢開口說話。
鶴鳴和行之他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鳳月明的身邊，站在周圍保護著她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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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揚子扶著李婆婆進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屋裡濃郁的檀香味倒是將外面的血腥氣壓下去了幾分。
“李夫人，您看這……”村長跟著李婆婆一家子進了屋，態度十分恭敬，眉頭緊蹙，顯然是為現在的情形所犯愁的，“那女子離開了，阿旭的喪事可怎麼辦？”
李婆婆一臉疲憊的擺了擺手，長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是老身強求了。”
“李夫人，那就讓他們這麼走了？”村長的臉上浮現幾分狠意，全然沒有之前那老實忠厚的樣子，“要不我帶幾個好手去把她接回來。”顯然是還不死心。
“不讓他們走還能怎麼辦。”李婆婆錘了錘自己的膝蓋，“你真以為就村裡的那幾個人能留得住她？她身邊的那些是皇帝老兒身邊的暗衛，你那幾個人都不夠她身邊那兩個殺的。”
“不過是一個女子，只要拖住了她身邊的人。”村長一臉的不甘心，“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李婆婆嗤笑了一聲，“那女子是青鸞命格，本就尊貴，而天下十分龍氣，她又佔了一分……”
李婆婆每說一聲字，村長的眼睛就亮一分，不待李婆婆說完，村長的臉上竟是帶了幾分狂熱，語氣也激動了起來，轉身就想出去，“我這就叫人去……”
“回來！”李婆婆厲喝一聲，手中的柺杖重重的敲在了地面上，“你是想要害死全村的人嗎？”
“李夫人。”村長臉上的肌肉抖動，額頭的青筋暴起，眼中竟是已經泛起了紅色的血絲，“將她配了陰親，那一分的龍氣便會落在咱們村裡了。”
“落在全是死人的村子裡有什麼用。”李婆婆死死的盯著村長，“你當我不想留下她，但是那一分龍氣是那麼好得的嗎？村裡有多少人命可以將她強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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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把她留下，再多的人命都值得。”村長已經鑽了亂牛角尖，呼吸愈發的粗，“那一分龍氣……我們甚至可以奪得這天下。”
李婆婆震怒，猛地站起身兩步走到村長的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李家不可圖謀天下，難不成你忘了祖宗的遺訓了！”
“李夫人你不是也在打她的主意嗎？”村長還是不甘心，卻也因為這一巴掌冷靜了些。
“所以死了幾十個人。”李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悲痛，“她的命已經被改了，那分龍氣早晚會回到該去的地方，強留下她只會害了村裡的人。”
“我們龜縮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村長說到這裡眼睛紅了起來，“為的不就是逆天改命，現在放過了她，我們到底為的是什麼啊……”聲音竟是帶了哽咽，蹲下了身子，重重的垂下了頭。
“所以我才賭了一次。”李婆婆低頭看著地面，那裡有他們走進來時帶進來的血跡，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語氣中滿是懊惱，“本來那個花歸居的姑娘就是不錯，結果我起了貪念……結果死了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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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霖初騎著暗衛帶過來的馬，他們來的時候男女各一輛馬車，現在鳳月明說要自己待會兒，佔了一輛馬車，馬車兩旁是十幾名暗衛在保護，反倒是把他阻攔在了後面。
“寧憂沒事吧？”羅青青掀開馬車簾，左右看看，猶豫著對時霖初開口問道。
時霖初沉默了一瞬，“我也不知道。”
鳳月明側身趴在馬車的座位上，閉著眼睛小憩，耳邊是聲聲慘叫，也不知道是之前村民們的慘叫聲還是前世的慘叫聲。
鳳月明將年紀不大的鳳望秋緊緊的摟在懷裡，看著一個個宮人和內侍倒在血泊中，眼睛通紅卻沒有眼淚，只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望秋，你記住，背叛者必須死。”鳳月明字字泣血。
鳳望秋的眼睛裡滿是淚水，地上被活生生打死的宮女和太監是打小就跟在他身邊與他一同長大的，而他們想要殺死他。
“望秋……”鳳月明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在手上留下了一片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