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有一條泛黃的老街。
那條街上充滿著嘈雜和喧囂的氣息。
那條街上有著許多傳奇的市井故事。
然而，城市的發展容不下老街的存在，於是無數的老街只能漸漸地沒落。
徐漠漠站在西關街的路口，努力透過旁邊那條狹窄的朝陽溪，尋找著昔日的記憶。
“怎麼啦？”金玉兒拉了拉他的衣袖。
徐漠漠欷歔道：“我大概五六歲的時候，來過這裡好幾次。那個時候，這裡是邕州唯一的市中心。每一次來這裡都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徐漠漠指著那一排排的高樓，“那一排以前都是三四層的居民樓，樓上住人，樓下開店。現在都變成一幢幢高樓大廈了。”
往前走了幾步，徐漠漠停了下來，“這棵老榕樹居然還在，我記得對面有一家老友粉店，每一次來邕州，都會去吃上一碗。”
徐漠漠咽了咽口水，面露回憶之色，“那是我記憶中最好吃的老友粉。”
金玉兒挎著徐漠漠的手臂，拉著他往前走，調笑道：“你什麼時候學得如此傷春悲秋了？”
徐漠漠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武源縣是邕州直管縣，說起來我也算是老邕州人，走在老街上，難免感懷一下。你看，這條街上依舊人流如織，看上去繁華而朝氣蓬勃。但對於我們這種知道他原來樣子的人來說，卻少了邕州的獨特味道。”
“行了行了！整得像一個老頭一樣。”金玉兒的玉手在徐漠漠腰間掐了一下，“舊城改造，這是發展的必然。邕州已經做得很好了，無論是聞名全國的小吃一條街--五一路，還是重新翻修的‘三街兩巷’都完整的保留了老邕州的樣子。我們景隴市的舊城改造那才叫一個徹底，直接推翻建新城，現在一條老街都沒有了。”
又向前走了幾十米，金玉兒一跺腳站在原地不走了。
“漠漠，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一大早不讓我去公司，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金玉兒兩手扯住徐漠漠的一隻手，一副“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絕對不動一下”的表情。
徐漠漠往回走了兩步，伸手捋了捋金玉兒的髮絲，“還有幾十米就到地方了。保證讓你不虛此行。”
金玉兒有心打破砂鍋問到底，但看著徐漠漠滿眼的溫柔，心裡突地一動，小心臟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她嘟著嘴辦了個鬼臉，反拉著徐漠漠往前走去。
幾分鐘後，二人在一棟高樓前停了下來。
利民大廈，共三十二層，一二三層是利民堂藥業的總店。其中一層為藥店，二層為醫療器械，三層為中醫堂。四層至二十層作為辦公室對外出租，二十一層至三十二層是利民堂藥業的總部。
“我們怎麼到這裡來了？”金玉兒有些驚訝。
她是真的不想來這個地方呀！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是三個多月前，也正是那一天，她第一次見到了莫正龍，也正是那
一天，小梅從30層，莫正龍的辦公室跳了下來。
金玉兒的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停車場的一處地面，她似乎還能看見一道血肉模糊的影子。
徐漠漠感受到金玉兒的悲慼，他拍了拍金玉兒的手背。
“走吧！今天我們要給莫家父子一個大驚喜。我要讓你親眼看到莫家父子的覆滅。”
......
利民堂原來股份分配其實比較簡單。莫守坤與兒子莫正龍二人合計佔股百分之三十六，陳安佔股百分之十五，五家投資公司合計佔股百分之二十八，公司副董事長莫友星佔股百分之一，剩餘的百分之十由大約一百名員工持股。
這一百號人都是利民堂藥業的高管，大部分都是表現優異的門店店長。每一人的佔股從百分之零點零一至百分之零點五不等。根據利民堂藥業的《公司章程》，員工所持的百分之十股份只享有分紅權，且不得轉讓。
利民大廈，32層，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口擺著一張簽到臺，兩個律師模樣的人坐在桌子前，檢驗著每一個入場者的身份證明——只有持有公司股權證書的人，才有資格進入會場。
主席臺的背景是一塊佔據了整面牆的LED顯示屏，顯示屏上寫著幾個大字：利民堂藥業年度股東大會。
主席臺上只有一個發言臺，臺下可容納500人的座位上，現在坐著將近一百號人。
會議室前排的座位上放著九塊名牌，上面分別寫著莫家父子、陳安、莫友星及五家投資公司的名字。
時間已經到了上午的八點五十，還有十分鐘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了，前排的座位還空無一人。
“劉部長，這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怎麼領導們一個都還沒有來啊？”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看向一個旗袍女子。
年輕男子這一問話，很快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很多人都眼睛看向了旗袍女子，嘴裡嘀嘀咕咕。
“是啊！我記得每一年陳老都是八點不到就到會場了。今年是怎麼回事呢？”
“莫副董應該是主持人呀？他怎麼也沒來。”
“最喜歡湊熱鬧的小莫總都沒有到，真是奇怪了！”
“還有那些投資公司，每一年開會都跑得飛快，今年也是慢騰騰的。”
“股東大會通報去年的財務狀況，要透過去年的利潤分配方案，關乎到每個人能分多少錢。難道是因為分不到錢，所以都不來了？”
“瞎說，我記得去年的業績都很好啊！幾乎每個店都超額完成了銷售任務。”
“難道是因為領導又有什麼大動作，要大投資？所以今年不分紅？那些領導偶都拖拖拉拉的不想來了？”
“劉部長，你快給我們透露透露吧！今年到底能不能分紅了？”
那被稱為劉部長的旗袍女子，是利民堂公司的財務部部長，屬於公司絕對的核心高管。但財物的工作瑣碎，繁雜，導致她與眾人的關
系並不親近。此刻被眾人的眼神所恭維著，她頓時生出高高在上的自豪感。
“咳咳！”劉部長假咳兩聲，眾人安靜了下來。
“去年的利潤較前年相比上升了百分之六十。所以大家都能分到不少錢。”在座的都是公司的股東，晚些時候的財物決算報告和利潤分配方案，也會提到這些內容，她不介意先透露一點。
“譁......”
聽說能比去年多百分之六十，眾人的熱情高漲了。
都在心裡默算起來，得出一個數字後，眾人都咧著嘴，滿意地笑了起來。
“咳咳！”劉部長再次假咳兩聲，將眾人的視線拉回到自己身上，“至於領導們為什麼還沒有來。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一點，昨晚上，領導們沒有舉行大會前的碰頭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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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什麼呢？”劉部長面帶微笑，語氣親切地提出了一個問題。如同一個老師在諄諄教誨著學生。
眾人凝神沉思間，幾個青年男女走進了會議室，他們對著會場瞟了一眼便徑直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劉部長，那幾個人是誰啊？”有人開口問道。
劉部長有些抓瞎，你們問我，我問誰去啊？
不過，劉部長畢竟有著十幾年的工作經驗，應變能力還是挺強，很快便給出了一個答案，“是替長輩來開會的。”
話音剛落，劉部長便覺得自己這話說到了點上，用手指著一個青年的背影說道：“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就與陳老長得挺像呀？”
“誒！是哦！”
“那人一定是陳老的孫子吧？”
“劉部長慧眼如炬！”
“劉部長還認識陳老的孫子呀？真厲害！”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捧著劉部長的臭腳。
一個剛從前面轉了一圈回來的男子支吾著說道：“我看見那幾個人正在改名牌。劉部長說的那個人，名牌上寫的是徐漠漠。其餘幾個人分別叫金玉兒，蔣先木、蔣先林、蔣先森和唐其。”
劉部長臉上一僵，強自辯解道：“那他就是陳老的外孫。”
能做店長的人，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再輕易開口。
“莫董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小莫總和莫副董也來了！”
“啪啪啪......”
有人帶頭鼓起來掌。
“譁啦啦......”
眾人起立鼓掌。
莫守坤伸出一隻手在空中左右搖擺著，邊走邊向著人群打招呼。他的身後跟著的兩人正是莫正龍與莫友星。
當莫守坤的視線落在前排幾人的身上時，他舉著空中的手僵硬了。
他瞪大著雙眼，臉上的表情如同見鬼。
莫正龍也看見坐在前排的人，他停在原地，驚愕失色。
少頃，二人同時驚呼：“你們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