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在建國前後，為大華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秦凌先給世家的功勳下了個定論。這也是大華國高層在一些有關世家的公眾場合常說的一句套話，官話。
徐漠漠與湯先平皆面帶微笑地看著秦凌，鼓勵他繼續。
“可以說，新大華國是由無數的革命先輩和世家前輩們，用熱血鑄就的。”秦凌再說了一句官話。
“新大華國建國百年，這些先輩們幾乎都已作古。”
徐漠漠與湯先平對視一眼，這算是一句過渡話吧，那麼肉戲該來了吧。
“現在的世俗界有幾大特權階層。分別是商業家族、權力家族和世家。”秦凌繼續說道。
徐漠漠點頭回應。
秦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商業家族的子弟常常欺行霸市，權力家族的子弟時常仗勢欺人。但這些人的危害只不過損害的是幾個人，幾十個人最多幾百人的利益而已。這些現象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地區都經常發生，無法杜絕。”
徐漠漠笑了笑。這話沒錯，地主家的傻兒子，要是出門不踢翻幾個小攤，不摸一下小媳婦兒的屁股，這時間也沒法打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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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凌看了一眼湯先平，一咬牙繼續說道：“世家不一樣啊，他們有著比商業家族更多的錢，比權力家族更多的權，同時他們還有比軍中兵王更強大的武力值。”
秦凌停了下來，給自己的酒杯倒上酒，“哧溜”一口喝掉。
黑白分明的雙眸變得金光閃閃，語氣堅硬，“世家是大華國安定繁榮背後的一顆炸彈。”
徐漠漠拿著酒樽，依次給三人酒杯倒上酒，舉杯說道：“我和阿平有同樣的判斷。”
秦凌心中一凜，疑惑地望向湯先平。
湯先平舉起杯，說道：“人們常說，有國才有家。可是在世家的眼裡，家族才是國。所以，世家確實是個毒瘤。”
秦凌曾是個軍人，他無數次地為國家拋撒熱血，他有著濃郁的愛國情結。
現在他是古武局的一名官員，對於世家的所作所為他有著非常清晰的瞭解。
但他萬萬沒想到湯先平這樣一個世家嫡孫，卻也有著這樣深刻的認識。
“那麼......”徐漠漠放下空酒杯，“秦助，你覺得，上面會怎麼處理世家呢？”
秦凌苦笑一下，語氣變得有些落寞，“老實講，這一兩年，古武局行動處的人曾經提過好多次，想要徹底的剷除世家。”
行動處的人便是國家培養的武道高手，是國家制約武道界的核心力量。
“噗嗤！”徐漠漠和湯先平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群無腦武夫。”湯先平毫不掩飾地恥笑道。
“每個世家都掌握著
好多大型企業，有著萬億身家。剷除？國家還要不要發展了？老百姓還要不要吃飯了？”徐漠漠也毫不客氣地抨擊道。
“的確是這樣啊！”秦凌嘆息一聲，“所以，這樣的提議便被壓了下來。但是上頭對世家的不滿也愈加強烈。比如國家開始將一些事關國計民生的大工程交給沒有世家參股的企業集團。但世家已成大勢，少做些專案，少賺點錢根本就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徐漠漠無奈地笑了笑，把話題扯了回來，“秦助，你覺得應該怎麼解決世家這個炸彈呢？”
湯先平關切地看向了秦凌，他也想知道這個人有著怎樣的見解。
“你們猜得沒錯，我爺爺的死與上官家有關。所以，長久以來，我的理想便是——有朝一日找出殺害我爺爺的兇手並親手殺了他。”秦凌將一隻手搭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當我在古武局工作幾年後，我知道了世家更多的惡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悲劇因世家而上演。”
“我只是小人物，我沒有解除世家這顆炸彈的能力。但我有一個理想。讓世家不再凌駕於律法之上，讓大華國不再有法外之地，”秦凌神情嚴肅，擲地有聲。
振聾發聵的言語讓徐漠漠心中一凜。
他幫湯先平定下“世家亂鬥”的戰略，其目的只是為了幫助湯雯脫離聯姻的悲慘命運。但是，倘若達成了戰略目標，國家為世家制定新的規則，湯先平成為世家新的領袖。也許，也能達到如秦凌說的“讓世家不再凌駕於律法之上”這一目標，但在徐漠漠的心中卻從未有如此清晰的想法。
徐漠漠看向秦凌的目光充滿了敬意。這是一個人格高尚的人啊。
湯先平主動為秦凌倒上了酒，“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我相信秦助的理想抱負，一定能實現。”
三人的酒杯碰了碰。
秦凌放下酒杯，訕笑道：“太行王屋何由動，堪笑愚公不自量。”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徐漠漠悠悠念道。
“哈哈哈！”秦凌爽朗一笑，再次給杯子倒上酒，舉起杯，“再來一杯。”
又一杯酒下肚，秦凌突然有點尷尬，自己對一個世家嫡孫說要給世家重新戴上枷鎖，而這個世家大少居然說自己的理想一定能實現。
這太詭異了！
湯先平與徐漠漠對視一眼，暗暗點了個頭。
“秦助，你覺得你的理想難以實現的原因是什麼。”湯先平問道。
秦凌瞅了湯先平一眼，這不是很明顯嗎？世家有很多人，有很多錢，有很多權，有很多武道高手......歸根結底就是世家太強大了。
“如果只能選一個，
你覺得是什麼？”湯先平不等秦凌回答，追問道。
秦凌斟酌了一會兒，說道：“武力值。”
“沒錯，武力值。大華國一共一百零八個世家，平均每個世家有十個武宗，全國就有一千零八十個武宗。這一股力量一旦集結在一起，非戰略性武器不可戰勝。”湯先平侃侃而談。
“對！”秦凌語氣蕭索，“這也是上面反對行動處提議的原因。”
“上面”——湯先平和徐漠漠準確的抓住了這個關鍵詞，二人對視了一眼。看來判斷是準確的，正如徐漠漠與湯先平在談論“上意”時說的一樣——老虎必須關在籠子裡。上面對於世家的容忍已經到了臨界點。
“如果我們把世家的武力值降低到古武局行動處之下，甚至遠遠不如行動處呢？”湯先平問道。
“不可能，雖然行動處是舉國之力創辦的。但畢竟建立的時間還不足百年，而一百零八個世家幾乎都有著上千年的傳承。無論是高手數量還是頂尖戰力，古武局與世家相比還差得很遠。”秦凌語氣肯定。
秦凌頓了一頓，說出了一組具體資料，“拿我們百越省來說。百越省共有四個世家，共有武宗境界的高手37人。其中高階武宗8人。而我們百越省古武管理局行動處武宗境界的高手才8人，高階武宗僅僅兩人。”
湯先平長籲一口氣，他沒想到百越省古武管理局的高手連湯家都比不過。在他們湯家就有十個武宗，其中還有兩個高階武宗。
想到與徐漠漠的計劃，湯先平淡定了下來，說道：“高手數量多，就殺一些。頂尖戰力強，就除掉一些。”
秦凌苦笑一下，“誰去殺呀？我們行動處的人嗎？這幫人叫得很兇，但真要與世家交手，怕也沒幾個敢衝上去。你別忘了，你們世家的每一個高手幾乎都去你們的僱傭兵團歷練過，戰鬥力比行動處的人要強得多。”
這倒是真的，幾乎每個世家在國外都有著直屬的僱傭兵團，幾乎每個高手都有著僱傭兵團歷練，廝殺的經歷。湯先平就知道，他們家就有幾個長老喜歡每一年都會去僱傭兵團待幾個月。一方面是幫助兵團解決棘手的問題，指導兵團成員的武技，另一方面也是在殺戮中尋求突破境界的機遇。這麼一比較，古武局行動處的人在搏殺經驗上明顯要欠缺很多。
所以，即使在同境界的情況下，行動處的人都要比世家的人差上一些。這個道理，湯先平明白，有著豐富戰鬥經歷的秦凌也明白。
湯先平端起酒杯，“哧溜”一口喝掉。
“嘭！”
酒杯被他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他凝視著秦凌，雙眸深邃堅韌。
“讓李家與羅家、上官家不死不休的鬥起來。讓世家內鬥起來，大亂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