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絳雪不解,“可是這老烏龜一直縮在裡面,能有什麼辦法?”

東方老贏從屋頂跳下,遁入陰暗中,淡淡說道:“這些當官的,衣物都由下人漿洗,只要盯住渙衣的婢女,取到頭髮和衣物不難。”

正如東方老贏所料,第二日便有渙衣婢女帶著衣物去河邊漿洗。

在路上無人處,東方老贏將婢女拖入小樹林,成功的取到了秦世祿的貼身衣物,同時也在衣領處找到了幾根頭髮。

得手後的東方老贏立刻趕回遠縣。

......

京城外。

喬儀清扶著燕赤霞,幾人尋到了郊外的一處村莊。

相比於京城的熱鬧繁華,此處卻是安靜寂寥。

路邊許多村名正在默默收割麥子。

寧採臣看著臨近黃昏還在忙碌的農民,不禁感慨:“不愧是天子腳下,連農民都如此勤勞。”

可是窮苦出身的喬儀清卻一眼就看出了不對:“麥子此時應該是剛剛抽穗,不可能這麼早就收割啊。”

喬儀清將燕赤霞託付給寧採臣,自己走到田邊檢視。

這田裡的麥子果然只是剛剛抽穗,裡面還有十分乾癟。但是滿眼望去,整片的田地都枯萎發黃,造成了一副秋收的假象。

眾人幾經輾轉,才找到一戶人家願意收留他們。

這戶人家姓張,家裡就夫婦二人。屋子不多,就讓吳氏住在屋裡,他們三個男的就在柴房裡擠一擠。

燕赤霞堅稱自己沒事,就沒請大夫。

吃了點粗茶淡飯後,喬儀清就和男主人閒聊起來。

原來他們還有兩個兒子,都在城裡做些活計。

幾人熟絡了之後,喬儀清才問道:“張伯,我來時看到路邊的田地全部枯萎,可是有什麼天災?”

聽喬儀清說起這事,張伯嘆氣道:“這事兒說來也怪,今年也算是風調雨順,可是就是從一個月前開始,這地裡莊稼,圈養的牲畜開始不斷的出毛病。”

“發生了何事?”

“唉,這村裡養的雞鴨鵝狗,不知怎麼的,老是生病,最後一個個都病死了。地裡的莊稼也是,不缺肥不缺水,卻不斷的枯萎發黃。不光我們一個村這樣,周邊的村莊也都差不多。”

說著,張伯臉上的愁容更重,“如今麥子顆粒無收,我們只好趕緊割了,搶種大豆,只是恐怕交了糧,過冬都沒得吃食啊......”

喬儀清安慰道:“張伯也勿要太過擔心,既然是天災所致,朝廷一定會降低糧稅的。”

聽了喬儀清的話,張伯嘆氣道:“但願如此吧......”

喬儀清又問道:“那張伯可知皇上立後的事情?我們從外地來,只知以前有個惠寧皇后,這怎麼突然又立了新後?”

張伯聽到喬儀清聊到皇后,趕緊起身往門外看了看,確定無人後連忙關上房門。

“小兄弟有所不知啊,新封的崇賢皇后其實是一個月前選秀女選上的。而原先的惠寧皇后聽說是暴斃了,緊接著,皇上就封了新後......”

喬儀清皺眉道,“舊後剛殯天就封新後,這不符合禮法啊......而且,一個月前不就是怪事發生的時候?”

“噓…”張伯擺了擺手,“說不得,說不得啊。不早了,小兄弟快休息吧。”

......

回到了柴房,見到聶小倩現了身,正和寧採臣一起照顧燕赤霞。

喬儀清將自己打聽到的事告訴了眾人。

聶小倩說道:“我一出來就感到此地陰氣過重,別說麥子了,就怕是人在這裡生活久了也要出問題。”

燕赤霞也開口說道:“我也察覺到了,而且這絕不是普通的陰氣,這天下,怕是要亂了啊!”

喬儀清嘆氣道:“皇上罔顧禮法強行立後,燕兄又斷言新後是鬼物,這朝綱真的要亂了啊......”

第二日一早,喬儀清等人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小的家裡真沒有這麼多糧食啊!”

隨著張伯的哭喊,喬儀清推開了拆房的門。

卻見官兵一腳將張伯踹翻在地,罵罵咧咧道:“剛收了麥子,怎麼會沒有糧食!你個老東西,不會是偷偷拿去賣了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很快,就有官兵從屋裡抬出一大袋麥子。

這邊踹人的官兵又踢了張伯一腳:“媽的,糧食不是在這呢嗎?”

張伯哭喊道:“官爺,這是小的家裡僅存的糧食了。求官爺收下留情啊!”

“去你媽的,留給你我我怎麼交差?”官兵大手一揮,“走,下一家!”

“慢!”

喬儀清見這種情況,當即攔下官兵。

“眼下不值秋收,何以前來收糧?”

官兵看到有人攔著,呦呵一聲:“你小子誰啊?”

“會稽郡舉人,喬儀清!”

這舉人在當朝雖然沒有什麼官職和特權,但是也算是快半隻腳踏進了官場。

指不定人家一路過了會試和殿試,就直接平步青雲了。

這官兵稍微客氣了點道:“這是上面的交代,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喬儀清瞪大了眼,氣憤道:“怎麼可能!附近村莊田地早枯,顆粒無收,陛下怎麼可能下這樣的旨意?!”

“住口!”來收糧的官兵大聲喝止道,“崇賢皇后乃真鳳轉世,因此天降祥瑞。京城周邊良田提前豐收,陛下開恩,普天同慶,今年糧賦只收畝產的一半。”

說完,這官兵挑了挑眉毛問道:“小兄弟,懂了嗎?”

“你們......”喬儀清聽完,氣的顫抖著手指著官兵罵道,“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地裡的麥子明明是枯死的,哪裡是什麼豐收啊!”

官兵搖了搖頭道:“上面說是豐收,那就是豐收。小兄弟,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安心讀你的聖賢書吧。我等還有公務在身,告辭!”

說完,官兵也不在理會喬儀清,徑直帶著糧食離開了。

張伯哀嚎道:“造孽啊,造孽啊!”

喬儀清這才趕緊將張伯扶了起來,索性張伯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傷及腑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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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此刻的眼神充滿了絕望,家裡的糧食被搜刮乾淨,這日子眼看就沒法過了。

而京城之外,確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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