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換了一身墨綠長裙，取下道冠，長髮隨意束在腦後，猶如換了個人一般的小道姑，葉天眼前一亮，一時竟沒有回過神來。
晏姿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穿道服之外的衣衫，雖說心中告誡自己要勘破表象，但終歸還是個十多歲的女子，是女子，想要真正勘破皮囊，不著表象，哪有那般容易？
駐顏丹，一種三品丹藥，卻比一些四品甚至五品丹藥都要珍惜，便可見一二。
身上氣質本就不凡，引來許多人視線，再加上葉天也直愣愣盯著自己，讓她臉上浮起紅霞。
葉天自知失態，輕咳一聲，口中說道：“道……晏姑娘，走吧。”
說完，便率先朝著城門處走去。
……
二人出了城門，便照著預先瞭解的方向朝著那座鎮子而去。
高峰聳立千丈，入眼可見輪廓。
雖說相距百多裡，但以二人的手段，‘閒庭信步’般到達目的地，也不過半刻鐘時間。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炊煙裊裊，這鎮子坐落在山腳下，許多農田將一大片屋舍給包裹在其中，街道上一些農戶早已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來來往往，一些人走過二人身邊，見到站在鎮子口的二人。
氣質不凡，男的俊美，女的似天仙，讓一些人不由側目。
小道姑沒有在意別人的眼神，聽到葉天口中的詩句，不由有些驚訝，“你還會作詩？”
“我哪會啊，這個不是我作的。”
葉天尷尬笑了笑，這詩還真不是他的作品，不管對方信不信，他自己絕不能給霸佔了。
小道姑這麼多年清修，還真沒怎麼接觸過這些東西，聽到葉天的話，也只是點了點頭，算是相信了葉天。
“那道觀應該就在那座山上，咋們過去看看吧。”
收回視線，小道姑看向葉天道。
葉天左右看了看，沒有答應下來，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這事兒透著一絲古怪。”
小道姑：“什麼古怪？”
葉天搖了搖頭：“說不上來，但以我之見，咋們暫且在此等上半天，探探情況再說。”
一路上，葉天都在思考此事。尤其是昨夜所生之事，其中有頗多不合理之處。特別是那名青年，讓葉天無法忽略。
再加上這道觀妖道一說，更是不合理。
蒼冥宗的地位，在修行界無人不知。那日天池修煉之際，那名老道長曾言辭告誡他與尹小燕不得用蒼冥宗名頭行惡。
外加小道姑所說，蒼冥宗對於門下弟子管教極嚴，若是真有蒼冥宗弟子敢出來行什麼大惡之事，想必蒼冥宗第一個不會放過。
但若說是外人假扮，他也不太信。
誰有那個膽？敢去得罪蒼冥宗？人家雖說不管世俗之事，但不代表就允許你拿著人家宗門的名頭壞人名聲。
……
想不出來，葉天索性不再苦惱，一切等上了山，自會知曉。
要上山，先要穿過小鎮。
行走在街道之上，一身白色裡衣，外加一件繡著圖紋長衫的葉天，與一身墨綠長裙，不施粉黛卻勝卻凡間絕大多數女子的晏姿。
兩人走在這街道上，如同兩名仙人下凡，尤為突出。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二人雖然都收斂了自身氣息，與一名普通人幾乎無二，但終歸是修行之人，再如何遮掩，也掩蓋不了自身獨特的氣質。
一些早起的閨閣少女開啟窗戶，瞥見下方的白衣少年郎時，呼吸都一滯，眼睛登時移不開了。
想比起葉天的‘吸睛’，小道姑則截然相反。
那些見到小道姑的男子，心中有的卻是一股極大的壓力。那種莫名感覺，就如眼前的人，是那九天上的星星一般，遙遠而不可及、可望而不可求。
“嗯？”
行至一座酒肆前，葉天駐足，身後小道姑看了眼這酒肆，就知道葉天要幹什麼了，搖了搖頭，給葉天投去了一個略含笑意的眼神。
心思被猜透，葉天略顯尷尬，不過，為了探聽訊息，他還是邁步朝著酒肆走去。
這間酒肆很小，裡面擺放了僅僅三張小桌子，剛開門，自然沒什麼生意。
一名婦人以及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童拿著抹布，正有些艱難的擦拭著桌面，小女孩擦完一張桌子，抬起頭，看到有人進來，趕緊小跑著過去。
來到桌前，見到二人之時，口中原本想要問出的話一下子改成了，“大哥哥大姐姐，你們是天上的神仙嗎？”
葉天看著這小丫頭的眼睛，清澈明亮，卻又帶著一絲驚歎，不由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若是以往，遇到不認識的人，小女孩是絕不會讓對方摸自己頭的。記得小時候自己孃親說過，被生人摸頭，是會長不高的。
但此刻，她卻不想避開，葉天的手掌落到她腦袋上揉了揉，她反倒覺得心中很開心一般。這種感覺很古怪，只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大哥哥不是神仙，這位大姐姐才是。”葉天伸手指了一下對面的晏姿，笑著說道。
小女孩張大眼睛看著面前這位大哥哥，只覺對方的笑容太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轉過眼睛看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大姐姐。
始一眼，小女孩便覺這位大姐姐真是神仙。這麼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長裙，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穿著一身小棉襖呢。
小女孩這不經意的動作被葉天看在眼裡，聰明的他立即猜出了小女孩心中所想，同樣看向穿著‘清涼’的小道姑，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
……
“姐姐是仙子，那大哥哥是仙人嗎？圓圓聽說仙人都很厲害，你們能不能救救我爹爹？”
銀河中的星星雖遠，但對於這樣的孩子來說，其實也就是伸手或可捕捉的‘較高’的東西而已。他們不知道那種距離，究竟有多大，自然也不會有自慚形穢之感。
小道姑身周的無形韻味，在這樣的孩子眼中，其實是不存在的，或者說，對其幾乎沒有影響。
有人說，孩子的心是很純粹的，非常近道，其實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小女孩抬手，微微扯著小道姑的一小片衣裙角，眼裡有些希冀之色。
小道姑這多年何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善言語的她就這樣和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看了幾息，隨後有些心亂，看到對面還在偷笑的葉天，也不知為何，心中浮起一絲羞惱，桌底下的腳抬起，踹了葉天一下。
感到小腿上傳來的異樣，葉天笑容凝固，看向小道姑。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種尋常女孩子會耍的小動作，竟然會出現在這名小道姑身上。
“圓圓，胡說什麼呢，快去後面生火去。”
恰在此時，那名婦女走了過來，見到坐在桌子上的葉天二人，眼裡露出一絲畏懼。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知道的比之小孩子可是多得多了。一些個脫離普通人範疇的‘仙人’，以及一些貴胄之人，他們也見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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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兩名年輕的少年少女，氣質獨特，尤其是那名少女，更是讓她見了便有一種自慚形穢、心生敬畏之感。
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二位客官，實在對不起，小女不懂事，有冒犯之處，還請二位客官見諒。”
一把抓過自己女兒，連忙給二人道歉，這些人的脾氣可不是他們能夠猜到的，萬一一個不對，對她們母女二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眼見婦人要彎腰致歉，葉天連忙起身，伸手拖住對方的肩膀。
“嬸嬸，小丫頭挺乖的，喜歡還來不及，哪裡有得罪我們一說？”
被拖住肩膀，婦人只得作罷，看著眼前的少年，又看了看坐在那的少女，心中只覺這二人咋這麼不搭呢？
不過，口上可真不能這麼說。
婦人笑了下，想了一瞬，還是有些彆扭的開口道：“公子和這位小姐……可真是天生一對呢。”
這話一出口，葉天和小道姑都愣了一下，合著這大嬸將自己二人當成一對夫妻了。
“多謝嬸嬸誇讚。”葉天很快反應過來，也沒解釋，笑著說了下。
一大早上，本就沒什麼人，葉天也沒打算立即往道觀上去，加之他的出身緣故，又不知在哪學了些方言，很快就和這位婦女扯熟絡了起來。
婦女一直都是在和葉天說話，時不時偷看一眼坐在那一言不發的小道姑，心想這女子實在可憐，樣貌堪稱絕世，氣質也不凡，只可惜是個啞巴。
倒是小女孩，坐在小道姑旁邊，打量著這位長的漂亮的不像話的姐姐，又看著她身上的墨綠長裙，心想自己長大後會不會有這位姐姐……一點點那麼漂亮呢？
……
小道姑覺得，葉天這個人真的是很獨特。
在不同的時候，都會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便如此時，他哪裡像是個修行者？倒不如說是市井百姓中的一員更為妥當。
和婦人聊了許多，從柴米油鹽到農田莊稼，幾乎什麼都能說。
說著說著，葉天不經意說起了山上的道觀一事。
婦女說到這兒，顯然有些傷心難受，葉天結合自己昨夜在劉大人那聽說的，加之方才小女孩請求自己二人救她爹爹，已經猜到了大概。
“大嬸，您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圓圓她爹一定會沒事的。”
葉天只得如此勸慰，心中卻已是下定決心，儘早上山一看，盡自己最大所能救人。再不濟，也絕不能讓這鎮子上再有無辜百姓遭殃。
“嗨！聽我說了這久，二位想必都餓了吧，我去做些飯菜來。”
聽到葉天的話，婦人嘆息了一聲，忽然想到說話說了有陣時間了。她便收拾心情，說了一句，便起身朝後廚走去，打算做些飯菜。
“孃親，圓圓也來幫你。”
圓圓跳下小板凳，嚷嚷著要去生火。葉天心思一動，伸手抱起圓圓，將她放在小道姑旁邊，笑著道：“圓圓，你和這位姐姐玩吧，我去幫你孃親做飯，好不好？”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