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說動了黃頭目之後,衝張遼使個眼色,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們兩人正是奉了劉平之命,前來分化瓦解這幫反叛聯軍的。

此前韓浩只是利用熟悉的地形,帶著追兵在這大山裡兜圈子,雖然跑了大半天,但並沒有跑出去多遠。

劉平為太史慈和張遼找了個本地嚮導,很容易就尋到了這幫叛軍。

畢竟一萬多人過境,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太史慈和張遼又來到了一個姓白的頭目跟前。

這白頭目三十來歲,本來帶了一千多人前來,此時只剩八百來人了,正坐在那裡心有餘悸的嘆氣。

他們這些遊俠兒,好勇鬥狠,平常打架毆鬥乃是常事,但是陡然間見到戰場的殘酷,血肉橫飛,血流成河,成百上千的人在他們身邊死去,這已經超過了他的心理承受。

更何況呂布根本不把他死傷的兄弟當回事兒,好不容易攻上了城頭卻輕飄飄一句話就撤兵了,更令他感到心灰意冷。

“大哥可是第一次戰場廝殺?”太史慈湊過來一臉凝重的道:“有點怕人吧?”

“難道你不是第一次?”白頭目斜了太史慈一眼,心想這傢伙裝什麼大瓣蒜?

突然見到這麼多人慘死,是個人都會害怕的吧。

太史慈點點頭,正色道:“實不相瞞,其實我早就嚇尿了。

咱們這些人,平常在各自主家也是人五人六的被待若上賓,在這裡就這麼死了多不值。

所以……我想帶弟兄們先撤回老家,回去照樣吃香的喝辣的,悶了還有小丫頭陪著,總好過在這裡白白送了命。

不知你們走不走?”

“你們要走?”白頭目頗有找到知音的感覺。

但是他帶著一絲疑慮道:“我等私自逃跑,要是呂布將軍回來,豈不要拿我等是問?”

其實他早就想撤了,只不過沒人提出來,他也不敢開這個頭。

此時既然太史慈做了出頭鳥,他只需要跟著就行了,自然滿心歡喜。

“呂布?”太史慈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他拿咱們當人看麼?

且不說他還能不能回來,即使回來,還有誰能服他?

我再去串聯幾家,到時咱們同時撤退,他能奈我何?”

白頭目站起身來,衝太史慈拱手道:“如此甚好,兄弟你快去吧,到時候咱們一塊兒走。

對了,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大慈,這是我們家賬房老張,”太史慈一本正經的介紹張遼。

“好人有好報啊,大慈兄弟,老張大哥,”白頭目感激涕零的衝二人道:“你們快去,最好多聯絡幾家,只要想撤退的人數過半,誰若擋我,我便殺誰。”

張遼:“???”

兩人離開白頭目之後,張遼拉住太史慈:“你跟他說的怎麼跟剛才說的不一樣?”

太史慈剛才鼓動黃頭目自立山頭,遊說白頭目卻是撤回本家。

太史慈白了張遼一眼:“這是主人的神機妙算,你學著點就行。”

“什麼神機妙算?我看就是蠅營狗苟,”張遼撇了撇嘴道:“我們手中有兩千人馬,直接衝殺,將這幫叛軍斬盡殺絕便是,何必做這等苟且之事?”

他張遼可是敢用八百軍兵衝擊十萬軍營的主兒。

如今自己一方手中有兩千人,對方也不過一萬三千來人,差距也不是那麼大嘛。

“‘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你懂不懂?不懂就先閉嘴,”太史慈沒好氣道:“等我回去再好好教你主人的那套信條。”

太史慈自從與張遼一戰之後,對那劉平那套“苟理論”已經有了新的認識,並且還能舉一反三。

他覺得,主人所謂“苟全性命,不求聞達”並非真的在這個亂世苟活下去,而是要在世人面前隱藏自己的實力,讓別人對自己掉以輕心,然後才能做到出奇制勝,給對手致命一擊。

老張不就剛剛中招了麼?

不求聞達於諸侯,其目的是為了要諸侯的命吶。

對於這些感悟,太史慈覺得完全可以做老張的師傅,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教他的時候。

太史慈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又流竄到一家姓藍的頭目跟前……

“大哥,你覺得咱們即使追上前面那幫軍兵,把他們全都殺死,又有何益?”太史慈痛心疾首道:“咱們終歸沒有拿下兗州城,若是東征曹軍回援,咱們這幫烏合之眾豈是曹氏青州兵的對手?

到時必死無疑。”

藍頭目點點頭道:“大慈兄弟,不知你有何高見。”

“如今除了降曹,還什麼退路可走?”太史慈皺著眉頭,一臉凝重的嘆息。

“降曹?”藍頭目詫異道:“我們反叛曹氏,再降曹氏,那曹操能放過我們?”

“大哥這就有所不知了,”太史慈自信滿滿的道:“我等向曹操投降,他若為難我們,以後誰還敢降他?

更何況,我聽聞那曹操乃是心性豁達之人,必不會為難我們。”

“大慈兄弟為我等指條明路,可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藍頭目放下心來,但是依然心有疑慮:“只是單單靠我們兩家恐怕不夠,還需多聯絡幾家,到時誰若擋我,我便殺誰。”

“好嘞,我這就去聯絡,”太史慈看著滿臉感激的藍頭目,樂呵呵的帶著張遼走了。

他們又到各處流竄,跟每個頭目都見了面,並親切的進行了交談,而且是在明目張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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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頭目都覺得太史慈是去為自己串聯幫手的,不免對此人的無私大度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看人家,為了自己的生路,簡直操碎了心吶。

“攪屎棍子!”兩人離開最後一家頭目,張遼看著前面得意洋洋的太史慈,忍不住出聲嘀咕。

這傢伙跟為所有頭目分別指了三條截然不同的路,要是一會兒行動起來,這些人豈不人頭打成狗頭?

偏偏所有頭目還都對他感激涕零,覺得他是個大好人。

“你說什麼?”太史慈回頭,眉毛揚了揚威脅道:“你難不成還想再飛一次?”

“不不不,”張遼趕緊陪著笑,對於太史慈的武力他還是有所忌憚的。

畢竟當時他全身心的與這廝單挑,也被挑飛了。

“我是說,你大名鼎鼎的太史慈將軍,如今不靠拳頭吃飯,改靠嘴皮子吃飯了,我老張佩服的緊,佩服的緊。”

“這還差不多,”太史慈得意的笑了笑,突然又凝神:“我怎麼聽著你還是在罵我?”

……

徐州城,刺史府內一片縞素。

陶謙剛剛病故。

此前劉備用計,一紙書信勸反張邈陳宮,令曹氏後院起火,大部分城池盡失,僅剩下一座兗州城,還被呂布攻打的岌岌可危,指日便可拿下。

不止如此,劉備又派關張二將帶領軍馬拖住曹軍,令曹操無法回援兗州。

此時的曹操在曠野上進退兩難,失去了後方糧草供應,他手下四萬大軍估計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除此心腹大患,滿城豪紳自然都把劉備看做徐州的大救星。

陶謙臨終前又一次提出將徐州讓與劉備,劉備卻依然以幫忙守城,不敢竊取為由推脫。

不過陶謙一病故,陳珪糜竺二人立即率領滿城豪紳,共同再三懇請劉備領徐州刺史。

劉備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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