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峰疊巒,雲影霧繞,清透湖畔,有一處別緻小院。

從院門步入,外院佇立著亭臺樓閣,硃紅色的樑柱架起極為精緻的榫卯飛簷,奪走了所有初入賓客的目光,若是有陪襯的侍從,他會告訴你,此處是召開宴席的地方,滿帝都但凡是有些名氣的達官貴人,都在這裡陪著主人吃過飯。

中院較裝點比外院更豪華,院內有玉石鋪成的蜿蜒小路,兩側有難得一見的珍奇植被,還有一處水塘,踩著白玉石階走上去,你還能看到五顏六色的錦鯉在其中徘徊遊蕩。

而最中央的假山上還掛著一塊金字匾額,上書“金玉寶樓”。

早先在前院服侍的侍從是沒有資格踏入這裡的,正如整座帝都也沒多少人有資格進入這個院落,但凡是有身份走近來的,即便不是皇親國戚,那也必須是傳聞中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宿,當然乾坤道宗那些所謂的修仙之人是否進來過,即便是在此服侍的管事也不敢多言。

至於那塊金子匾額,具體的來源管事也會說不知道,許是覺得這塊匾額模樣不錯,才從廢物堆中取出,裱在了這裡供外來的人觀賞。

當然,有好事的人願意探著腦袋仔細瞧,恐怕能認得出來,這塊匾額正是當今大夏帝國太子所贈,至於為什麼會隨意處置這塊匾額,有知情的人笑笑便可。

畢竟,相比較四大疆王而言,太子在民間的風評並不太好......

後院不同於前院與中院,在裝修上並不算豪華,甚至可以用樸素來形容,不過聽聞院內佈局極為講究,是一位大師到此親自做的規劃,至於具體是什麼樣子,卻沒人知曉。

而此院落,才是院主人真正的棲身之處,也是傅少爺最喜歡休憩的地方......

“傅少,那個羽王府世子好歹是個皇親國戚,向您求救...置之不顧,是否有些欠妥。”

一處水潭,一座雕琢精緻的亭子內,一副白玉棋盤,兩個下棋的人。

此時傅龍軒正捏著白字,似是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聞言抬頭瞥了眼對面的黑衣公子,隨即回應了一句:“你認得我多長時間了?”

“家父任禮部尚書那年,我才與傅少相識,想來足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除了你沒人能走進我的後院,你可知道為什麼?”傅龍軒伸手接過奴婢送來的鑲金瓷碗,飲下半口甘茶,隨即指了指棋盤道。“該你了。”

“呵呵,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大夏帝國第一聰明人,所以才想辦法巴結你的同時又避開你,而我...沒什麼怕傅少知道的。”

黑衣公子見傅龍軒未做言喻,執黑子想了半晌,隨後才落在一處自己認為對的地方。

“著急了,你若是願意靜下來仔細看看局勢,應該會明白下一步該怎麼走。”

傅龍軒好似早已知道黑衣公子會做什麼,在黑子落下的一瞬間,便用白字封住了去路,此時黑衣公子拍了拍腦袋道:“到底還是傅少厲害,咱們下了十三年的棋,你一直都沒輸過。”

“你說錯了,在一局棋沒有結束前,沒人會知道這局棋會輸還是會贏。”

“而我願意和你下棋的原因,是因為知道自己會贏的同時,你總能給我帶來不一樣的贏法,從此點而言,不得不說你遠比外面投拜帖的人,要強得多......”

“傅少過譽了。”

“沒有,我說的是心裡話,若是你有事情要我救,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而你之前問我為何不救羽王府的那個世子,想必你心裡也已經有答案了。”

“因為...他沒有價值?”黑衣公子稍稍欠了欠身,順著傅龍軒的目光朝院外看去。

“何止是沒有價值,兩件事情都搞砸了,你應該知道的,落在我手裡,他會生不如死。”

“別呀,好歹是皇親國戚,總有能用得到他的時候。”

“有些人用一次便夠了,這樣的蠢貨你還想用第二次?”

傅龍軒似是瞧見院外有人等候,招了招手,隨即揮手示意黑衣公子噤言。

“啟稟傅少,極北之地的景王府,送來一件回禮,說是感謝以往對朝露郡主的照顧。”

話落,兩個僕從抗來一個等身高的箱子,擺在傅龍軒面前的同時,棋盤前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皺了下眉毛。

“傅少,是否要賭一下裡面是什麼?”

“你先說。”傅龍軒端來茶碗,瞥了眼黑衣公子便應道。

“我猜...這裡面的人對傅少而言,已經再無用處。”

“呵呵,看來你知道我想讓你做什麼了。”傅龍軒見黑衣公子嘴角的弧度,同樣露出一抹笑意,隨後又道:“需要什麼,你儘管說。”

“簡單,魑、魅、魎三人借我一用,另外...聽說那個二世祖要被荒王送到極北之地的梅城去,你要是不心疼,那個毒瘤由我鏟去。”

“呵呵,經由羽王府世子一案,已經沒人敢碰梅城了,你去...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您不是說了嗎,目前大夏帝國裡年輕一輩有資格與您下棋的人,目前只有三個,我算一個,當今駙馬算一個,還有個新冒頭的小丫頭,我怎麼可能不去試探一下。”

“是啊...那個丫頭毀了我三件事情,你若是願意和她鬥一場,我還真有興趣瞧瞧。”

“嘻嘻,總陪世子大人下棋,有點膩了,終於能換個對手了。”

黑衣公子起身,從傅龍軒桌上順走一塊糕點,隨即差人在後院外備好了馬匹,轉身離開了此處。而此時傅龍軒深深的嘆了口氣,瞥了眼箱子便冷聲道。

“自己從箱中滾出來吧。”

話落,“魍”鮮血淋漓的倒了出來,有些虛弱的抬頭看著傅龍軒,指了指自己的嘴,似是舌頭已經被景王拔去。

“你應該知道,尋常...我絕對不會留失敗者的性命。”

“可看在你為傅府效忠三十年的份上,如今我可以再留你一條狗命。”

“當然,你要清楚,這次你失敗的根本原因是什麼,至於懲罰...你自己應該明白的。”

話落,傅龍軒從袖中取出一柄匕首丟在“魍”的面前,轉身朝著內府方向招了招手。

“傅少,您叫我?”

內府走來一位紅衣女子,看模樣頗為端莊秀麗,款款走來朝著傅龍軒施禮問道。

“禮部尚書之子--陳懷安野心大,做事情總喜歡留一手,你此次同去梅城,暗中控制住荒王家的二世祖,順便也探探梅城縣衙的底細。”

“傅少,陳懷安是您的發小,梅城知縣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用不著您如此重視吧。”

紅衣女子以袖遮面笑道,卻怎料傅龍軒搖了搖頭。

“陳懷安下棋,透露著一股野獸被困的味道,若有朝一日他捉住我的把柄,絕不會像此時甘心歸順於我,而那個梅城縣衙的知縣......”

話到此處,身側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紅衣女子瞥了眼“魍”捂著鮮血淋漓的胯部,隨即又“咯咯咯”的笑出了聲音。

“傅少放心,一個七品芝麻瓜,鬥不過奴家的。”

“嗯...但願是我多慮了吧。”傅龍軒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隱隱約約捉到了一絲痕跡,卻礙於紅衣女子在場,只得擺了擺手叫場內二人離開。

隨即盯著地上那一攤血,陷入了沉思。

一個七品芝麻官怎麼可能殺得了羽王府世子,而她究竟和景王府有著怎樣的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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