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略微停頓，模糊的五官下，好似那雙眼睛正盯著劉天羽。
在這彷彿看透自己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的目光下，劉天羽卻渾然無懼，魔域一行讓他看開了很多。
“說一說，你所謂的不同。”老者繼續開口道。
劉天羽點點頭，緩緩說出兩個字，“人性！”
“何為人性？”
“切確的說，人性還是太狹隘了，但以我們人類的思維去定義，姑且暫時稱作人性吧！”
“萬物皆有靈，人也好、魔也罷，都有好壞之分，人類把魔人視作兇殘、暴戾的魔鬼，但魔人同樣的，也視人類為狡詐、險惡的惡徒。本質上沒什麼區別，實際上區別在於統治者的階級思想強加到了這些普通人身上的一種惡果，不管是人也好魔也罷，他們都不過是一群活在牢籠底下的囚徒罷了。至於那些所謂的上層階級，他們以強大的權利和實力去制約、管束著這些底層的人，卻不知道，他們也不過是一群高等一些的囚徒罷了。”
結合兩道考驗，劉天羽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從‘永生牢籠’的立意，劉天羽其實蠻佩服張美玲的，她的天馬行空創造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灰暗世界，那些不能太過於直白的劇情亦或者畫面，又如何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某些縮影呢。
“呵呵，有意思的想法和理解！”老者看著劉天羽說道。
老者略微沉吟，繼續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所在的這方世界，又是什麼樣子的，‘永生牢籠’是真的牢籠嗎？”
劉天羽眉頭皺了皺，從他的角度看來，世界並沒有什麼牢籠一說，大家同在一片星空之下，不同的界域生活著不同的生靈，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則，哪怕是那些活了無數年的強者，終究也有死亡的一天，永生...只是一場夢。
“所謂的永生，不過是一場騙局。”劉天羽想起了張美玲的策劃方案之中，在第一篇章結束後面，這個大才女親自立下了一個紅色標註，標註上就是寫著這幾個字。
在遊戲之中，天道就好比遊戲的超級管理員，所以規則和任務的制定，都出自超級管理員之手，其中最主要的任務便是一條擁有完成不了的主線任務，玩家們按照主線任務不斷前行不斷變強，並在遊戲之中，產生所謂的權利、地位和榮耀。
可玩家們不知道的是，不管他們花費多少時間和金錢，卻始終都走不完這條主線任務，直到遊戲開發商倒閉，伺服器停止執行，角色刪除。
遊戲如此，現實亦如此，玩家是被騙物件，現實的生靈也是被騙物件。主線的最終之路便是永生，可卻沒有一個生靈踏入永生，哪怕是超級管理員，在遊戲關服之後，他所扮演的角色也會成為一段被刪除的資料。
可劉天羽的話語剛剛落下，白髮老者卻搖起頭來。
他說道：“張美玲只是一個引子，你以為她設計的遊戲，真的就只是遊戲嗎？”
劉天羽聽完老者的反問，腦袋忽然猶如晴天霹靂般，閃過一個可怕的遐想。
“我不明白你的話！”
“你只是有意的去避開這個想法罷了！”
劉天羽沉默了，老者說的沒錯，如果沒有災難發生，那麼就如第一次考驗那樣，‘永生牢籠’不過是一個遊戲。可現實是，災難已經降臨了，那麼遊戲...就不再是遊戲，而是現實。
“她到底是誰？”看來劉天羽已經相信了心裡的疑問，但是他不敢相信，為什麼一個人類的女子，竟然能夠開發出一款，預知未來變化的遊戲。
老者並沒有直接回答劉天羽的疑問，而是抬起頭，看向天空，他的目光彷彿穿透無窮無盡的虛空，到達某一個地方。
劉天羽疑惑，也抬起頭，可他除了看到無盡的白雲和藍天外，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終有一天，你會知道她的存在，現在我不能告訴你！”老子低下頭，嚴肅的說道。
“為什麼？莫非她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嗎？”劉天羽還是不死心，他很想知道，這個與自己共事一年多的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出現在地球，又有何目的。
老者伸出手，在劉天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按住他的腦門，一連串的畫面隨著老者手指中散發出來的光芒而飛快的沒入到他的腦海中。
畫面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多幅，但最後一幅面，都讓他劉天羽驚駭的渾身冒冷汗。
“小琳...怎麼會是她？”
老者的手早已經拿開，可劉天羽卻瞪大著眼，滿臉不可置信的低喃了起來。
二十多個畫面，有著二十多個女子，但每一個女子的身份、背景、年齡、時代等都完全不同，其中，第一張的畫面，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該女子頭戴鳳冠，威儀天下，坐政高殿，俯視群臣。
哪怕劉天羽是一個歷史文盲，武則天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不僅如此，他還在許多影視之中，都看過。中華歷史，能夠坐在那座龍椅上的女子，唯有女帝武媚娘一人。
除了第一個女子他認識外，其他的女子每一個都貌美如花，甚至還有英武非凡的女將士，畫面飛快移開，很快就到了最後兩張畫面。
倒數第二張，赫然便是張美玲。
張美玲的畫面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得清面容，畫面的內容是在她的辦公室的電腦桌前，神色非常認真的盯著電腦，令人奇怪的是，電腦之中，迷迷糊糊的看以看見一個紅色的人影，人影似乎在和張美玲說話，劉天羽盯了老半天，愣是沒發現紅色人影是誰。
可當他再想繼續拉近畫面去檢視時，卻見那紅影猛然朝他看了過來，嚇得他連連後退，趕緊劃開這個畫面。
太可怕了，那個紅影僅僅一個眼色，差點就讓他的腦海陷入無邊無際的紅色血海。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把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張畫面裡。
沒錯，這張畫面赫然就是他回到辦公室時，解開電腦屏保後，用來當做電腦桌面的哪一張圖片。
圖片中，黎芳琳甜甜的對著鏡頭笑著，眼睛炯炯有神，兩個小酒窩印在一張精緻的娃娃臉上，非常可愛。
在後面，則是劉天羽，擠眉弄眼的劉天羽。
看著這張畫面，劉天羽心裡感到一陣溫馨，那段甜美的記憶，哪怕是經歷過這麼多生死存亡，但每每想起，都能讓他心靈有著一道可以停靠的溫暖港灣。
可就在他又開始陷入美好的回憶時，他的眼睛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畫面之後，那一堵白牆上，一個閃著紅光的眼睛盯著他，這個畫面以前是沒有的，但在這張畫面之中，卻非常顯眼的顯示了出來。
這雙紅色眼睛，就像一個監控攝像頭。
“不對！”
劉天羽快速的往前面每一張畫面看去，這一看，卻讓他心裡一陣發毛，因為每一張畫面裡面，都有一個類似的紅色眼睛。
不過，當劉天羽開啟張美玲的那張畫面時，卻發現那個紅色人影不見了，但多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啪！”
畫面全部破碎，劉天羽猛然抬起頭，雙目之中充滿了驚駭之色。
他看到了什麼，那雙紅色的眼睛裡面，竟然有一個無比熟悉的頭像，這頭像太熟悉了，自打懂事以來，他第一次照鏡子時，他就知道了鏡子裡面的是自己。
頭像就是他，一模一樣的他。不同的是，頭像的面容冷漠無情，彷彿世間萬物，都不被他放在眼中一般。
“發現了嗎？”老者的聲音忽然傳來。
劉天羽平復了一下氣息，臉色帶著迷惘，看向老者，說道：“畫面之中，有很多女子，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 她們是誰！”
他的問題很奇怪，但也不奇怪，這麼多畫面都有一個女子，如果沒有什麼聯絡，他打死都不信。
老者回答道：“她叫天道，確切的說，是天道諸多分身輪迴在億萬世界之中的一部分，恰巧，這一部分發生在地球之中。”
老者的回答，讓劉天羽再次震驚，天道，還真的有天道，他以為天道不過是人們想象出來的一種虛擬人物，亦或者是一種規則的化身，被人以想象勾勒出來再傳揚到各個世界讓人敬畏的一種統治手段。
“不對，為什麼在同一個時間裡，會有兩個輪迴分身？”劉天羽忽然想到了黎芳琳和張美玲，這兩個女子他可是都認識的，並且都很熟悉。
老者略微沉吟，說道：“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準確的說，是天道分身在輪迴之時出現某種意外，導致靈魂一分為二，然後分別轉世到了這兩姐妹的身上。”
“不可能，小琳有沒有姐妹，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她可是獨生女...”劉天羽直接反駁了老者，對於初戀，她的家庭背景和家庭成員可是瞭解的一清二楚的。
老者呵呵一笑，卻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而是開口說道：“可知道為什麼天道要分化如此多的分身進行輪迴？”
劉天羽揉了揉腦袋，他實在接受不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資訊，但清醒的大腦，卻讓他下意識的接受了。
“為什麼？”
“你不是看到了那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嘛？在那眼睛之中，你看到的，便是答案。”老者壓低著聲音，嘴巴卻沒有張開，看來有所顧忌，以獨特的方式傳音到了劉天羽的腦海之中。
劉天羽瞪大著眼，他不敢想象，那個冷漠無情的頭像真的就是自己，不，切確的說是自己的那個傳說中第一代，也就是人域的聖主。
就當劉天羽想要出言追問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嘴巴緊緊的閉上了，根本張不開。
“不可言，不可說！”老者忽然又伸出手指，點在劉天羽的眉心出，然後說道：“你這段記憶我會把它封印起來，等你什麼時候上到上界，它便會自然解開，如今在下界的你，危機重重，一不小心便會踏入殺身之禍的陷阱之中，這一段記憶將是引起殺身之禍的源泉，你要的答案，我告訴了你，未來的路，天道、永生，還有你...”
老者話語剛剛落下，劉天羽大腦猛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記憶被人生生的撕裂了下來然後用一個大鐵箱子裝了進去，並鎖在了腦海的最深處。
待到片刻之後，老者放下了手指，劉天羽雙目恢復了平靜。
“咦？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劉天羽抬起頭，雙目的瞳孔微微一縮，他慌張的看向老者。
老者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我只是一個死去了很久的老家夥罷了！”
聽著老者那熟悉的聲音，劉天羽恍然大悟，然後指著老者說道：“你是那道聲音，改變了那個叫汪精貴面目的神秘者？”
看來，劉天羽的記憶被封存的部分，剛剛好是在魔域接引之光接引之前。
老者點了點頭。
劉天羽眼珠子一轉，連忙對老者開口道：“我兩道考驗都透過了，第二道考驗的獎勵呢？”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那道聲音之中，口口聲聲的機緣。
老者指了指劉天羽手指上，戴在中指的戒指，和掛著脖子上的玉佩說道，“這便是獎勵，等你可以鑑定完它們的時候，你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鑑定？怎麼還需要鑑定啊，不帶這麼坑人的吧！”劉天羽氣急了，把玉佩拿了下來，連忙打出一個偵察技能，果然如老者所說，這個玉佩連名字都沒有，只顯示三個字，‘待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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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邪，又朝中指的戒指丟了一個偵察技能，同樣的三個字顯現了出來。
“第二道考驗已經結束，請回去吧！”
老者似乎已經完成了他自己的任務，而劉天羽也同樣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所以當劉天羽還想出言追問的時候，一道狂風被老者扇動了幾下衣袖吹了出來，登時把劉天羽整個吹上了天空。
“啊！”
猝不及防下，劉天羽嚇的連忙失聲尖叫。
狂風吹的可不低，有句話叫什麼，扶搖直上九萬裡，沒錯，劉天羽此刻正被狂風捲到了九萬米的高空，他低頭無意間發現那座無邊無際的草原竟然也有盡頭，可還沒等他看清盡頭是什麼的時候，一道黑光直接把他給包裹了起來，緊接著他的意識一暗，就昏迷了過去。
“嘭！”
藏經閣前，劉天羽一步踏上了第二個臺階。
劉天羽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和手指重重的呼了一口氣，說道：“呼呼，終於出來了。”
等他站在第二個臺階後，忽然發現周圍的重力已經全部消失了，他試著挪了挪腳步，毫無阻礙。
“莫非我已經透過了所有考驗，可以上到藏經閣去了？”
劉天羽大膽的猜測，並付出行動的把腳抬了起來往第三個臺階踏上去。
“沒事！”
上了第三個臺階後，劉天羽的雙腳穩穩當當的站在了上面。
“果然，考驗透過後，這座藏經閣就沒有了阻礙...奇怪，難道每一個來藏經閣的人，都要透過兩道考驗嘛？”帶著疑惑，劉天羽幾步走完了剩下的臺階。
遠處。
“主公這麼快就完成了考驗，這...這可是有史以來，在所有主公之中，唯一的一個在不到五分鐘就把考驗給完成的。”文鴦驚訝的看著走上就道臺階，正準備推開藏經閣大門的劉天羽低聲的說道。
旁邊的惡來哈哈一笑，道：“我說了，這一世的主公，他不一樣！”
他們兩個奇怪的對白，幸好沒讓劉天羽聽到，不然恐怕會再一次顛覆想象。
原來，劉天羽前面的那些轉世之中，竟然有許多都來過藏經閣接受考驗，他不是第一個，但將是最後一個。
“希望這一世，能夠結束吧！”
文鴦感嘆了一句，雙目之中帶著憧憬和希望。
藏經閣前。
劉天羽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伸出手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咯吱！”
藏經閣的大門開啟了，一道微光從大門的門縫之中不斷擴大。
裡面沒有人，劉天羽好像有些失望，他以為藏經閣裡面，最少也有一個強大的掃地僧在裡面幹活才符合這個神秘而強大地方才對。
跨過二十多公分高的門欄，劉天羽走進了藏經閣。
這是藏經閣第一層，裡面只有一桌四椅，還有一個樓梯，牆壁上掛著八幅畫，畫裡很單一，分別畫著八根蠟燭。
劉天羽好奇的打量著這一樓，他走到那唯一的桌椅前，正打算坐下去，卻不想剛剛好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本書，書不知被誰翻開了，不過卻只翻開了第一頁，露出了上面寫著的四個大字。
“永生牢籠”
“永生牢籠！”
劉天羽驚駭的連連後退，口中發出不敢相信的話語，道：“怎麼會，這裡怎麼會有幻境裡的東西，不可能，那不過是一場遊戲，雖然這場遊戲裡面，有著一些與現實極其相似的東西，但...它只不過是一個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