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鹽風暴越演越烈。

鹽市場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市場,牽涉民生大事,即使比不上糧食市場對於百姓的影響力,也是相差無幾,鹽的價格和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

明侯府封鎖益州鹽,自然而然的就造成鹽的出貨量減少,以飢餓營銷的規律來說,鹽的價格隨之就會越發的升高,越高,百姓就越是承受不住。

最後很容易就會形成民憤。

農民起義是怎麼來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吃不飽飯,穿不上衣的泥腿子,走投無路了,只能奮力一拼,然後形成一種效應,就變成了起義。

現在來說,鹽市場的混亂已經讓益州的民心,開始的動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鹽價怎麼這麼高啊!”

“鹽都變得吃不起了!”

“聽說很多鹽井都關閉了,根本不產鹽!”

“這明侯府是怎麼一回事啊,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沒有鹽吃嗎!”

“……”

吃瓜群眾從來不會去查探事情的真相,他們更擅長的吃瓜和批評,現在執政的是明侯府,有什麼天災人禍,自然第一個時間,是批評明侯府的不作為。

這是當政需要的揹負的責任。

不過現在的鹽風暴還不到讓百姓闊出去反對執政勢力的地步,他們頂多就是茶餘飯後說幾句,對明侯府的影響不大。

相對而言,對另外一些人影響就大了。

從鹽價開始波動,無數的商賈就已經開始的盯緊,他們都在觀摩事態的發展,首先是明侯府的排程,另外就是益州鹽商的反應。

鹽的暴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就好像狼聞到的肉的問道,正在的蠢蠢欲動的想要向前撲上來,但是有害怕這是陷阱,因此也陷入了一種掙扎的時期。

益州,自從牧景入漢中開始,商業發展就迅速,從漢中到蜀郡,再到巴郡,牧景極力推行商道,給予商賈方便之門,不僅僅讓本地的商業發展迅速,就連外面的商賈都不斷的進來。

目前益州來說,比較有分量的商賈,並不在少數。

而且自從景平商行在商道取得了巨大成就之後,商行的模式盛行,商賈也懂的了團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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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模仿能力是很強大的。

有一個成功的標準,就會有無數個跟風。

這數年來,不僅僅是在益州的商界,在整個天下而言,其實大大小小的商行和商會並不在少數,這不僅僅是一種模式,更是一種力量。

士農工商,商在最後面,已經給人無數年的印象,是賤業,商人始終是低賤的,但是沒有人甘心一輩子低賤,在賺取利潤的同時,商人也希望有地位。

牧景開了一個很好的頭,當年在關中,他用商賈的力量做成的很多事情,讓人看到了商道的力量,這些商人,也循著這樣的道路,正在發出自己的聲音。

正因為牧景支援商業。

所以他當政的益州,更是無數商賈嚮往的地方,這裡對待商人,不說絕對的平等,但是不會好像其他地方那樣的蔑視甚是無視。

在很多商賈而言,在這裡行商,他們得到了尊重。

但是不管如何,行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賺錢,當一個機會出現,這些商賈會好像一群餓狼一樣的瘋狂的撲殺上去。

……

漢中,南鄭,東海商行。

牧景在益州崛起於漢中,大多數商業佈局也在漢中,所以益州的商業中心,並非成都,也不是江州,而是漢中南鄭,大部分的商行,都在這裡建立根據地的。

“東海的鹽,必須要儘快進來,這是益州鹽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不能在這時候拿下渠道和市場,等於錯過了機會,日後在益州,不會有任何機會,讓我們東海的鹽,再也走進來!”

大堂上,十餘掌櫃齊聚一堂,皆為東海商行的中高層的掌櫃,而且發言的是東海商行的十席執行掌櫃之一,餘宏,也是負責益州事宜的的執行掌櫃。

東海商行在當今天下的商道而言,絕對是一個巨無霸,如果宛商聯合一起,還能對抗東海商行,但是宛商分裂了,張恆,許林,孫郝,龔場這些都是商賈的佼佼者,可內鬥很嚴重。

相反,東海商行在大掌櫃糜竺的帶領之下,這些年東征西討,在商道發展迅速,讓東海商行的影響力漸漸的覆蓋天下,關鍵是凝聚力強大。

蛇無頭而不行。

當年景平商行在牧景的領導之下,資金浩瀚,影響力斐然,內部人基本上都是支援,對外一條心,先進的經營模式,財大氣粗的影響力,所到之處,沒有商賈能抵抗。

但是景平商行沒有了牧景之後,就分崩瓦裂了。

而東海商行不一樣,他們有糜竺。

糜竺是這個時代最大的一個商道天才,他甚至有希望成為了呂不韋級別的商人,他的目光還是的經營,都是絕頂厲害的,東海商行在他的經營之下,有冠絕天下商賈的影響力了。

“餘掌櫃,現在益州鹽市場的時局其實還不太明朗,關鍵是明侯府的態度,他們會願意讓我們東海的鹽,進入益州嗎?”

有一個高高瘦瘦的掌櫃站起來,拱手問到。

“明侯要和本地的鹽商豪族鬥,這時候,他是不會拒絕我們的!”餘宏自信的道:“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對手,很多人都不願意看到東海的鹽,進入益州的市場,所以我們要以最快的方式,哪怕砸本,也要砸出東海鹽的影響力!”

他頓了頓,道:“現在我最擔心的反而不是銷售,我相信東海鹽只要進入市場,就能迅速的佔領一部分市場,關鍵是我們有沒有足夠的鹽,從東海運鹽,到益州,風險太大,稍有不慎,就會斷了鹽路!”

“還有一點,最關鍵的!”

一個青年掌櫃對著餘宏說道:“餘掌櫃,一旦明侯府和鹽商豪族達成了某種妥協,釋放了益州鹽的渠道,我們運進來的鹽,就會被囤積起來,我運費太貴,銷價肯定高,一旦銷售不出去,那就是大虧本!”

“想要賺錢,就要有賠錢的準備!”餘宏道:“此事我親自負責向大掌櫃稟報,但是只要我還是益州的執行掌櫃,這事情就聽我了,立刻安排,把鹽運進來,十天之內,我要在市場上,看到我東海鹽的存在!”

“是!”

一眾的掌櫃對視了一眼,這時候東海商行的凝聚力爆發出來了。

…………

恆通商行,幾個掌櫃正在商討之中。

“準備資金,收購外面的鹽,進入益州的鹽市場!”

“掌櫃,現在益州的鹽怎麼貴,會不會崩盤!”

“大好機會,崩盤也要進來了,鹽的市場,我們如果不能爭奪一席之地,很容易就落後於人!”

“能不能和益州的豪商聯絡一下,拿下他們的鹽!“

“你瘋了吧,現在誰都知道,是明侯府出面斷了益州鹽商豪族的渠道,你現在讓恆通商行卻給他們當渠道,那不是找死嗎!”

“這時候立場很重要,不能摻合進去,我們要的是市場,不要聯絡益州鹽商,從關中,荊州調鹽,先把這一部分空缺的市場拿下來再說!”

“就這麼決定!”

………………………………………………………………………………

鴻豐號。

“我始終相信大掌櫃的眼光和魄力,在商道,沒有人比他更加的厲害,他既然有膽子動鹽商,就已經想好了,這時候,在市場上爭鋒,是沒用的,我們更重要的是站隊!”

鴻豐號的大掌櫃龔場就在益州,碰上的這一場鹽風暴,在他看來,是一次機會,並非爭奪市場的機會,而是成為明侯府合作商賈的一次機會。

“大掌櫃,現在所有商行,都在準備爭奪市場,我們鴻豐號,是不是也應該動一動!”

一個掌櫃問。

“不用!”

龔場說道:“鴻豐號名下所有的鹽鋪,都按照原價銷售,另外我們缺了鹽渠道,從外面找,不要接觸任何鹽商豪族,明日我親自南下江州,回見一下鮑主事,看能不能拿下益州鹽的代售!”

鮑主事,明侯府西曹主事,鮑蘇。

明侯府以東西兩曹為主,東曹執掌人事大權,西曹,則是負責民生。

…………

………………

這一場鹽風暴的爆發,讓無數的商會商行開始躁動起來了。

不僅僅是東海,恆通,鴻豐號,關中商行,漢中商行,漢水商行,蜀郡商行,巴郡商行……

無數的商行動起來。

等於商賈的力量開始的加入了這一場的戰爭之中。

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明侯府的立場上做事情了,畢竟明侯牧景在商道上的影響力,比那些鹽商豪族高不知道多少個層次,說到信任,商賈始終信任牧景。

商道無限,這些商賈各自有各自的渠道,開始有鹽從外面進入益州的市場上。

這一下子倒是讓明侯府放鬆了很多。

畢竟白族的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支援南部,已經很吃力了,支援整個益州市場是不足了,繼續維持下去,哪怕景平商行,也會支持不住。

這時候有人補充火力,在明侯府來說,是一個大好消息。

市場只要有鹽。

這一仗,明侯府就贏定了。

同時,這些益州鹽商豪族開始有些慌亂起來了。

……………………

犍為,東郭家。

大堂之上。

東郭豐的精神比之前,越發的有些頹廢起來了,這一天天的形勢,即使以他的沉穩,也有些鎮不住了,樹倒猢猻散,一旦東郭家支持不住,他很清楚,整個益州的鹽商豪族,就會失去對明侯府的震懾力。

“爹,我們的糧食,恐怕維持不聊多久了!“

東郭嶽低聲的對著東郭豐道:“一旦斷糧,我們鹽工,恐怕就會亂起來了,到時候就怕亂的讓主家都保不住!”

糧食是命脈。

東郭家產鹽不種植,麾下大部分都是鹽工,而不是佃戶,掌控的也大部分都是鹽場和鹽井,並沒有多少莊園產糧,明侯府這一招斷糧,幾乎是打到了他們七寸的位置。

“外面的形勢如何?”

東郭豐幽幽的問。

“明侯府雖然拿下白族的鹽場,但是白族的鹽場不足以支援益州的鹽市場,本來益州很缺鹽的,一石鹽幾乎已經到了兩萬錢,再過一段時日,明侯府拿不出鹽,肯定會亂!”

東郭嶽面色有些蒼白,苦笑的道:“但是誰想到,這時候一大群卑賤的商賈居然從外面販鹽進來買,從漢中開始,然後是巴蜀,連續五天的時間,鹽的價格,已經跌回了一萬六千錢,雖然比之前還是貴的很多,但是說明了市場上的鹽,並不是很缺乏!”

“意思就是,我們的屯的鹽,失去了作用力,噗……”

東郭豐忍不住,心中抑鬱不平,一口淤血噴了出來。

“爹!”

東郭嶽猛然的叫起來了,上前扶著。

“我們東郭家,要玩了!”東郭豐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他感覺東郭家的天空上,已經是一片烏雲在籠罩了,沒有希望的光芒存在。

“爹,或許還有機會,我們可以聯絡荊州的劉表,或許長安的朝廷,他們肯定需要眼!”

東郭嶽連忙道。

“太晚了!”

東郭豐慘笑:“想我東郭豐自認為聰明,卻一步步的被套在了陷阱裡面,如果在明侯剛剛執掌益州之前,我們就直接和外面的人聯絡,把販鹽的渠道打出去,或許還有希望,可現在…太晚了,太晚了!”

這老頭,輸的時候,腦袋特別的靈光。

很多事情他已經串起來了。

“是牧龍圖,他給了我希望,然後才斷了我們的路,如果一開始他表現出的強硬,或許我不會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是我太蠢了!”東郭豐仰天長嘆:“我怎麼能把他和劉君郎這種人相提並論呢!”

一開始明侯府對他們這些鹽商豪族的態度就有放縱的成分,讓很多鹽商都感覺,好像一切都能維持原樣,但是想想,劉君郎能允許他們把持鹽道,那是無可奈何。

而牧龍圖,年少氣盛,手握乾坤,他怎麼會允許,把益州的鹽道,一直都掌控在他們的手中。

“嶽兒,給我備車,我要去江州!”

東郭豐咬咬牙,低喝的說道。

“去做什麼?”

“去認輸!”東郭豐身上有一股破釜沉中的決心:“我們認輸,或許還有機會!”

“家主!”

一個東郭家的中年人跑進來,道:“於家和李家的家主,剛剛出了城,向著江州的方向去了!”

“什麼?”

東郭豐瞪大眼眸,瞳孔迸射出冰冷的光芒:“樹倒猢猻散,可我這樹還沒有倒下來,他們這就想另投新主,這是想要把我們東郭家趕盡殺絕嗎!”

“爹,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東郭豐身上的氣息很冷,殺意沖天:“他們不仁,休怪老夫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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