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是不是我們有些太輕敵了?”堂上,胡昭跪坐竹蓆上,顧不上案桌上的美酒佳餚,正在檢討自己,今日的事情讓他有些捉摸不透:“蔡祭酒什麼時候和劉璋搭上線了,咱這位小劉使君是不是有些不安分了?”

他們邀請蔡邕出仕。

但是蔡邕卻走了不尋常的路。

劉璋親自徵辟出仕,那可是代表的意義就不一樣的,這不是站在明侯府的對立面嗎?

“劉璋的不安分也不是第一天了,我當初把他送上這個位置,他自然也會有自己的野心,沒有人天生就喜歡當一個傀儡,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學了他父親幾成手段,至於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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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景抿了一口果酒,這年代果酒很淡的,而且口感不好,但是糧食釀酒又太奢侈了,所以只能湊合,他放下酒盞,輕聲的道:“父親這個人,縱橫四朝,他在政治場上,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兩頭搖擺的人,既然已經立定了心思,為漢室搏命,他就不會藏匿著自己的心思,如同當年他冒著與天下士林翻臉的危險,站出來支援我們牧氏執政一樣,如今他只要認為他自己做的是對的,他也可以冒著和我們所有人翻臉的未來,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做事情!”

這事情雖有點出乎牧景的意料之外。

但是事後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擺明立場?”

胡昭還是有些疑惑:“但是我怎麼感覺,他此番出仕,更好像是早有籌謀,有點想要敲山震虎,只是不知道,他在震的是劉璋,還是我們明侯府啊?”

“其實他是在提醒你我,這方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大漢立的州牧府,不是給你我當傀儡的!”牧景笑了笑。

“我還是感覺不對勁!”

胡昭搖搖頭,他對於劉璋和蔡邕合拍在一起的事情,還是有些想不通,他沉聲的說道:“劉璋出動徵辟蔡公出仕,怎麼看,都有些看不明白,就他劉璋,也配讓蔡祭酒出仕途?”

“你之所以會看不明,是因為你不敢想!”

牧景眯眼,眸光閃爍一抹精芒:“如果你知道,這裡面還有一個天子劉協的戲份,那你就能想明白一切了!”

“天子?原來如此!”

胡昭眼眸瞪大,瞳孔微微有一絲變色:“我說他們之間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聯絡起來了,感情是天子出手了,他想幹嘛,想要扶持劉璋嗎?”

“扶持,那未必,天子的心思多,劉焉稱帝的訊息傳回去,劉焉大兒子二兒子被他推出午門斬首,這就證明了,有些底線,是不可逾越的!”牧景道:“劉焉的稱帝,就是在挑釁他的正統地位,有了一個開頭,就會讓天下萬萬人都在想,是不是可以讓宗室之人登基為帝,這對他的打擊,是無與倫比的,所以如今天子對劉焉這一脈,已是恨之入骨,對劉璋,更多的是利用吧,畢竟他現在還忌憚我!”

“利用劉璋的年少無知,加上劉焉留下來影響力,讓劉璋和我們爭,讓益州亂起來了,這樣的長安就能坐收漁翁之利,這天子是謀,某頗為有度!”

胡昭領悟了牧景的意思,頓時拍著手掌,讚譽了一番。

“此事無妨!”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容:“他想要利用劉璋,我何其不想,劉璋這個身份,日後是可以有大用處的,他越是看得起劉璋,越是給自己掘墳墓!”

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一手,又不是只有曹操會做。

“其他人倒是無妨,但是蔡祭酒摻合這麼深,就不合適了,某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胡昭嘆了一口氣:“要是知道他意志如此堅定而執著,或許某應該再三考慮一下,讓他出仕途,未必對我們是好事!”

“不!”

牧景搖搖頭:“讓他出仕,是好事,雖有波折,但是他這樣的執著堅定,反而對我們有利,別忘了,天下代表的不僅僅是漢室,還有天下人,他在政治上有立場,可他不會罔顧百姓利益去做事情,這是他的底線!”

政治場上,其實是沒有絕對的立場的。

當有一天,蔡邕發掘,他想要效忠的,卻與他要做的事情又衝突的時候,那就是他再一次考慮立場的時候。

他既入州牧府,那就是執政民生的。

這就是空隙。

牧景未必能改變得了蔡邕,但是益州的芸芸眾生,或許就是能讓蔡邕改變的人,想要一個人認可,刀槍威迫,不如精神共鳴,再多的手段,還是拗不過一個人的信仰。

“那我們如何對他?”

胡昭有些為難,要是對劉璋,那就很好辦,直接架空,如今州牧府都只是一個空架子,特別是遷徒江州之後,舊的體系被明侯府的接替了。

可蔡邕可不是一個隨便糊弄的人。

“權力上放鬆一點,讓他代替你坐鎮中樞,這才是我們讓他入仕的原因,既然如此,我們得把對州牧府的制衡放下,讓他把握一些權力!”

牧景想了想,說道:“但是有兩點你要自己牢牢的握在手中,第一是財務,第二,北武堂不許他們插手!”

錢!

兵!

只要有這兩樣東西,他們就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其餘的讓他們折騰一下,也是好事,生命在於折騰,生存也是,這對益州這一潭死水來說,有人來攪和一下,或許是刺激雙方進步的一個手段。

“這個度不好掌控啊!”胡昭苦笑:“蔡祭酒不是其他人,他政治鬥爭的經驗很充足,而且熟悉民生之事,一般事情,根本瞞不住他!”

“那是你的事情!”

牧景說道:“我要是你的話,我最近會選擇不再江州城,下去走走,避避風頭,這老頭子正找不到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燒的物件,你為了讓他出仕途,把他架在活路上燒烤,他還不得那你開刀!”

“也好!”

胡昭打了一個冷顫,整個明侯府上下,牧景都拿不住蔡邕,他要是去死磕,肯定頭破血流,他想了想,道:“最近開始秋收了,我正好下去巡視一番!”

“嗯!”

牧景點頭:“明侯府執政益州之後,一直是在上層博弈,整頓軍事,調配官吏,但是對於下面百姓的需求,還真沒有去巡視過,今年春耕的時候,正是益州最亂的時候,各方都亂糟糟的,肯定會影響收成,你親自領著農曹官吏,下去巡視一番,今年的未必能補上,但是對於來年,我們要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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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州牧府。

州牧府是幾座老舊的府邸翻修打通之後,形成了一座大概也只有十餘畝地的府邸,相比一般府邸自然是寬敞,但是對於執政一州的州牧府衙,那就有些小氣了。

“蔡公此番能為益州造福,乃是璋之幸也!”

劉璋年紀不大,但是心思倒是不少,自從繼位之後,他才感覺,處處受到挾持,那種不安的感覺讓他變得有些神經病般,總感覺頭上籠罩的一個名字,連睡覺都要睜開一隻眼。

“使君不必如此,你為主,我為次,當禮數如一!”蔡邕淡然的道:“吾與君郎,也曾有一番交際,如今正是益州動亂之極,某又豈能惜身,當撥亂反正!”

“撥亂反正?”

劉璋小聲的嘀咕這成語,一雙小眼睛越發的明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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