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天邊,晚霞閃爍,火燒連雲,夕陽的光芒栩栩如生,映照在酸棗北面的平原之上,把這一片平原上的狼藉和屍橫遍野完全的折射出來了。

這一場大戰已經結束了,前後歷經三個時辰。

廣陵軍擅自出擊,已經奠定了敗局,遭遇景平軍朔方營和第四營的聯合伏擊,廣陵軍在不足半個時辰之內迅速的潰敗,一個個將士倒在了景平軍的刀劍之下,傷亡慘重,損失兵力超過三分之二以上。

本來這一戰可完全結束廣陵軍的,全殲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廣陵軍大多都是青壯,少有老兵將士,面對高強度的作戰,根本沒有心態卻適應,也並沒有頑強的鬥志。

在這種情況之下,廣陵軍越來越亂,越是亂越是敗,而對於景平軍來說就是一個全殲廣陵軍的好機會,但是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了。

縣城之中的田楷率領的幽州軍強行已經突破了景平第三營的防線,進入了戰場,這讓景平軍必須提前收縮自己的防線。

當然,哪怕在田楷的幽州軍接應之下,張超率不足三千殘兵逃回了酸棗縣城,他麾下的廣陵軍在這一戰役之中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僅存了數千兵馬也膽裂心驚,無心應戰。

“傳令,各部迅速打掃戰場,然後返回營寨!”

戰場上,張遼目光凝視著緩緩退回縣城的幽州軍,沉聲下令。

這一次伏擊戰役雖沒有打出一個完美,但是旗開得勝,打了一個開門紅,他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他證明了自己能扛得住景平軍的旗幟。

這一戰就是他代理景平軍主將之後,交出了一張完美的考卷。

沒看到這一戰結束之後,無論是第三營的主將謝羽,還是第四營的主將莫寶,對他的眼神都已經變了,雖然不至臣服,但是也多少帶著敬佩。

“文遠,你認為廣陵軍的潰敗,會不會引起公孫瓚的怒火?”牧景站在張遼身邊,看著一片屍橫遍野的戰場,又抬頭遠眺了一眼酸棗城牆:“要知道廣陵軍可佔據了酸棗五分之一的兵力,損失這麼大一股兵力,我不相信公孫瓚能沉得住氣!”

這些天,他們一直想要引誘了並非是廣陵軍,而是公孫瓚。

只要公孫瓚敢率軍離開酸棗縣城,與他們正面交手,他們才有勝利的希望,才有突破整個酸棗縣城的機會。

“世子的期望不要太理所當然了,公孫瓚此獠的性格很穩重,既然已經讓他懷疑了,他輕易不可讓他出擊!”

張遼尋思了半響,道:“就算廣陵軍潰敗,只不過是讓人積累下來了一些怒火,他不會立刻爆發,他肯定還在探查我們有沒有援軍!”

“公孫伯圭,看似悍勇狂傲,沒想到心思倒是這麼謹慎!”

牧景揉揉鼻樑,苦笑的道:“這麼拖下去,恐怕匈奴騎兵藏不住啊!”

他制勝的法寶就是匈奴騎兵。

要是這一股兵馬藏不住,這一戰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所以只能儘量先辦法把公孫瓚拉出來打!”

張遼斬釘截鐵的道:“廣陵軍的潰敗,是一次機會,接下來他肯定會繼續派兵試探我們!”

“要示弱嗎?”

“不!”

張遼搖頭:“強勢應戰,越是強勢,才越引起公孫瓚疑心,對付他這種人,必須反其道而行!”

……

入夜,酸棗城中,燈火通明。

“哎呀,疼!”

“腿,我的腿,我不能沒有這條腿!”

“忍住,我要把箭頭拔出來!”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

一個傷兵營中,哀嚎遍野。

下午一戰,廣陵軍傷亡超過三分之二,回不了的不說,回來大多受傷,其中不乏傷勢嚴重的士兵。

“張超呢?”

公孫瓚解開營門的門簾,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有些冷冷的問道。

“稟報公孫太守,我們太守大人受傷了,正在裡面包紮!”

一個軍侯彙報。

當公孫瓚內帳,看到張超躺在了一張案桌上,臂膀的上一根箭矢還沒有拔出來,雙目無神,眼蹬蹬的看著的帳頂之上,千言萬語的怒斥之言也說不出來。

“公孫太守,某悔不聽爾之告誡,落的今日下場,愧對天下人也!”張超看到公孫瓚走進來,恢復了一點精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留下來,直接哭泣了起來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只是未到傷心處,今日一戰,擊垮他張超所有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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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守,戰場成敗,兵家常事,無需如此!”公孫瓚看著他悲憤的想要自殺的樣子,再多的不滿也說不出口了,他唯有開口安撫一下,低沉的說道:“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了,廣陵將士還需要你來鼓舞!”

……

半個時辰之後,公孫瓚帶著無奈的情緒離開傷兵營。

“廣陵軍是廢了!”

見到謀士關靖和麾下大將田楷,公孫瓚很直接的開口說道。

雖廣陵軍尚有數千兵馬,可介意膽裂心破,無心再戰,就算勉強送上戰場,也會是拖後腿,所以他才說,廣陵軍已經費了。

“意料之中!”

關靖說道:“這一戰我們吃大虧了,說到底是我們挑錯了人,不應該讓孔旭撤回來,孔旭的青州軍兵力雖不如廣陵軍,可此人穩重,不會輕易冒進!”

“也怪我!”公孫瓚苦笑:“張超心態倨傲,這時候我指手畫腳,反而更是助長了他對我不滿之心,才會導致他輕易冒進,如果我沒有派人去通傳一句,或許他還不會冒進出擊!”

“我倒是認為,景平軍善於撲抓戰機!”田楷道:“從試探到埋伏,不過一個下午的時候,還能佈置兵力阻攔我兩個時辰的時間,若非我強行闖過去,恐怕廣陵軍就要全軍覆沒了!”

“牧龍圖,此獠果不簡單!”

公孫瓚以為此戰是牧景指揮的,他並不知道,他的對手是張遼,如果他能確定這一點,或許他會更加的謹慎一點。

“報!”

“進來!”

“稟報太守大人,我斥候查探延津渡口尚有數千敵軍!”

斥候校尉趙陵走進來,稟報說道。

“只有數千?”

公孫瓚皺眉,有些不敢相信。

“的確,看其番號,景平第二營!”

趙陵說道:“而且方圓將近百里,我的斥候都已經搜查一遍,不算很仔細,可曾藏兵的地方基本上掃蕩過了,並不見任何兵馬埋伏的蹤跡!”

“就算和延津的兵馬加起來,他們也不過一萬五千兵馬不夠,我還是想不透,他牧龍圖到底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敢憑藉這一萬五千兵馬攻克我酸棗,是他太自信太猖獗了,還是他無知者無懼啊!”

公孫瓚陷入沉思之中。

“主公,會不會是他就是在嚇唬我們!”田楷道:“他們出現在酸棗,本身已經讓我們謹慎了,南下的糧道被迫暫停,汜水關下數十萬聯軍必受影響,這樣他的目的也打成了!”

“嚇唬我們?”

公孫瓚的面容陰沉起來了,他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無大錯,但是不代表我們畏懼,接下來五日之間,田楷聽命,你率幽州佯攻景平軍,我親自率白馬義從為你壓陣!”

他必須要試一試景平軍到底沒有沒有底牌。

“諾!”

田楷領命!

翌日,一大早,田楷率幽州軍一萬,兵分兩路出城,直撲景平軍營寨。

“咚咚咚!!!!!”

戰鼓聲從四面八方覆蓋了景平軍營寨。

“果然來了!”

張遼登高望遠,目光凝視撲面而來的幽州軍,這一戰不比昨日那一戰,昨日那一戰的廣陵軍是烏合之眾,青壯集合,沒有多少戰場廝殺的經驗,自然輕易碾壓,可今日一戰,面對的是幽州軍,這是歷經戰場廝殺的精銳。

“來勢洶洶!”牧景也上了瞭望臺上,目光俯視前方:“看來你猜得對了,這公孫瓚還真小心謹慎啊!”

“他就算再謹慎,也會上當,當他發現我們並沒有那麼強大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擊,然後把我們的都撕碎了!”

張遼下令:“傳我軍令,朔方營出擊。”

這一座營寨並非堅固的營寨,沒有多少防禦力,與其在營中廝殺,不如正面迎敵,他需要強勢的迎戰,才能更加體現了自己的外強中乾之現象。

“殺!”

“殺!”

轅門開閘,朔方營的將士如蜂擁般衝出來。

“居然敢正面迎戰,好膽量!”

田楷勃然大怒起來了,他手握一柄長刀,直面衝過去,大喝起來了:“幽州兒郎,給我碾碎他們!”

“衝!”

“殺上去!”

幽州軍的將士絕對是精銳,他們的衝鋒帶著的澎湃的衝擊力。

轟轟轟!!!!!

戰場上,彷彿兩波洪流對沖,來了一個絕世大碰撞,只是這些洪流碰撞之後,湧起來的並不是水浪,而是斷臂殘腿,一股股妖豔的鮮血在灑落。

“傳令,第三營,第四營,壓上去!”

張遼沒有任何猶豫,單憑朔方營,是不可能擋得住幽州軍的衝鋒了,所以直接把第三營和第四營直接壓上去了:“第三營以左翼進攻,第四營以右翼進攻,合成包圍之勢!”

戰場上,要有大胃口。

你敢來,我就敢和你玩命。

現在的張遼,心中就有一股瘋狂的念頭,他就和公孫瓚賭,賭看誰比較瘋狂,賭誰的膽量大一點。

“包圍我?”

戰場上的田楷第一時間感覺變化,景平軍傾巢而出他並不意外,但是他意外的是他們出兵的方向,這一刻,他瞪大眼眸,看著左右兩條長龍明顯是以縱陣拉出來。

這是包圍的趨勢,並不是直面迎戰。

左右迂迴,形成一個半圓包圍圈。

這是以多戰少的佈陣方法。

可他們之間的兵力相差無幾,這樣的戰陣,一擊就潰敗了。

“好大的膽子,好瘋狂的念頭,居然萬餘兵馬包圍我上萬精銳,他是吃的熊心豹子膽嗎?”田楷陰沉面容。

“將軍,左翼敵軍壓上來了!”

“將軍,右翼敵軍壓上來了!”

面對左右兩翼的攻勢,幽州軍防線開始吃緊。

這時候除非他們變陣。

把中間突破的兵力分散左右兩翼,如果是虛招,這自然就可以直接擊潰敵軍的左右兩翼,從而長驅直入,如果是實招,他們就會陷入一片泥潭,遭遇圍殺。

這就要考驗戰場上主將的判斷力了。

田楷很清楚,直接並沒有太多的考慮時間,戰場上的形勢分分鐘都在變化,如果他不能立刻下令,幽州軍就會亂的陣腳。

“他們不可能送死!”

“肯定有埋伏!”

“忍一口氣!”

田楷咬著牙下了軍令:“立刻傳我軍令,命左右兩翼放棄陣地,後側一裡,依附中軍,正面迎敵!”

“諾!”

傳令兵迅速去傳令。

“變陣了?”

張遼已經從瞭望臺下來,他手握戰績,策馬而出,已入朔方營,親自領軍,看到混亂的戰場上,兩邊羽翼突然出現遭亂,他就知道,幽州軍變陣了。

“看來我是賭贏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張遼善於把握戰機,敵退,就是他進的機會,他直接率領朔方營衝鋒,然後一邊下令:“傳令全軍出擊,左右兩翼給我壓上去,二龍出水軍陣,絞殺幽州軍左右兩翼,直撲中軍中部,腰斬他們的戰陣!”

幽州軍不敢和他對拼兩翼,失去了唯一一個進攻機會,那就是他反擊的機會,戰場上攻守位置迅速變幻。

“殺!”

朔方營居中,第三營第四營兩翼,形成了一個凹字形的攻勢,以兩翼優勢,壓迫中軍。

這個戰陣的優勢是把左右兩翼發揮極致,以左右為二龍出水,迂迴絞殺,如果順利,直接腰斬了敵軍的長龍戰陣,把敵軍陣型的前首困在包圍圈之中。

“該死!”

田楷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將領,剛剛把左右兩翼撤回來,他就感覺不對勁了,正想要整合戰陣,重新出擊的時候,就被對方的敵軍打了一個滿頭星。

“將軍,左翼撐不住了,後撤一裡,露出中軍左側空擋!”

“將軍,右翼也擋不住了,放棄原有陣地,把我中軍右翼放空了!”

一個個訊息讓田楷的面容陰沉如水。

“後撤!”

田楷無奈的下令。

如果中軍不後撤,應對左右兩翼的步伐,他就等於烏龜露頭,淡淡把腦袋伸出去給人家打。

這一陣,他輸了。

輸的很徹底。

這一天的戰爭,只是維持到了下午時分,就結束了,景平軍不算大勝,只是佔據上風,幽州軍也不算吃了敗仗,但是在派兵佈陣之上,田楷的確吃了大虧。

攻入景平軍營,是戰略部署,但是他才剛剛殺入景平軍的攻擊範圍,就遭遇的強大的阻擊,讓自己衝鋒有力的形勢被瞬間逆轉,連敵軍營門都摸不到,就被迫退回了自己的營寨之中,衝鋒之中,突然後撤,導致的後果,就是麾下的將士衝勁熄滅,士氣大跌,最後只能鳴金收兵,撤出景平軍的攻擊範圍之內。

“末將指揮不利,失了幽州軍的聲威,請主公責罰!”

在之前青州軍和廣陵軍共同修築的城外營寨之中,幽州軍駐紮,大將田楷在營帳之中俯首磕頭,向著案首的公孫瓚認罪。

“傷亡如何?”公孫瓚面無表情。

“傷亡不大,但是……”

田楷苦笑,只是交戰開始的時候傷亡的一百多將士,後面的傷亡忽略不計,但是主動後退,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足以讓幽州軍傷了士氣:“但是士氣被打散了,接下來兩日恐怕想要恢復士氣很簡單,戰鬥力僅存五六成!”

“子餘,你全程看了戰鬥,感覺如何?”

公孫瓚的面色不太好看,昨日敗了,他尚能說廣陵軍不堪大用,可今日出動的是幽州軍,但是還是一點便宜都佔不了,這讓他懊惱。

“主公,此戰田將軍的確輸了,輸給了敵軍主將,此人作戰風格很兇猛,一上來就拼命,逼迫田將軍拼命,田將軍考慮的太多,失了先機,倒是了此戰之敗。”

關靖的確全程觀察的這一戰,他很直觀的分析說道。

“還有呢?”公孫瓚再問。

“還有就是景平軍傾巢而出,他們居然絲毫不畏懼我們這時候有一支兵馬抄了營寨!”關靖道:“感覺上他們是信心十足,但是……”

“但是什麼?”公孫瓚睜大眼睛。

“但是我感覺他們外強中乾!”關靖說道。

“外強中乾?”

公孫瓚皺眉,他站起來,來回踱步:“斥候並沒有發現任何兵馬埋伏,而我們眼前的的的確確只有一萬多敵軍,是不是我太過於謹慎了,又或者他牧龍圖少年成名,河內一戰的威名之下,讓我心生忌憚?”

他長嘆了一口氣之後,道:“田楷!”

“在!”

“你部明日繼續出戰,往後的三日,每天你們都必須攻打敵軍軍營,但是點到為止,遇強敵而退!”

“諾!”

田楷點頭。

“趙陵!”

“在!”

“斥候繼續搜尋,我要把附近百里之內,都搜一遍!”公孫瓚冷冷的說道:“哪怕一支藏著的老鼠,我都要搜出來!”

“諾!”

趙陵領命。

……

接下來的幾日,幽州軍天天叫戰景平軍,兩軍兵馬在城外的戰場上來回廝殺,互有傷亡。

隨著交戰的時間過去,雙方之間的氣壓越來越低,彷彿到了一個點。

“公孫瓚還真是難對付!”

牧景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杜峰來信,已斬了三路斥候,在這麼下去,匈奴騎兵要藏不住了!”

“世子,現在我們必須要沉住氣!”

張遼勸聲道:“相信我,最多兩三日之間,公孫瓚必全軍出擊,他現在應該比我們還要的急躁,南下的糧道可是已經讓我們斷了幾天時間,他撐不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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