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邸,景平院。

夜色正濃,院落之中,燈火通明,牧景一襲寬鬆的長袍,盤坐火爐之前,雖然進入開春了,但是雒陽的天氣還是很冷的,他雙手放在火爐上的烘烤,一絲一絲的暖氣氤氳之下,頓時感覺身體恢復了不少溫度。

“我發現你的想法還真是天馬行空,一會一個點子,這一份鴻都學報要是弄出來,士林之中,恐怕又是一場戰爭!”

戲志才坐在牧景對面,他這些天都在忙碌著鴻都學報的籌備工作,雖說這一份報紙是掛在鴻都門學的名下之下,但是這是一個獨立的部門,不會與鴻都門學有太多牽扯,只是前期借用了鴻都門學的人才而已。

以戲志才的智慧,自然能看得出鴻都學報一旦發現,會在士林之中引出什麼的反應,那是驚天動地的變革,必會有人流血,有人犧牲。

“窮則變,變則通!”

牧景懶洋洋的說道:“讀書人才是天下主題,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只有讀書開明,才能治理天下,我們既然沒有世家豪門在讀書人之中的影響力,就要另劈捷徑!”

建立報紙體系,就是要在士林之中,建立屬於牧氏的影響力。

輿論的影響,至關重要。

百年世家可以靠著一代代人的學識和名聲,一點一滴的積累下來。

牧景也可以走出一條捷徑。

“鴻都學報還好,我們可以做,他們也可以,到時候競爭起來了,就算遜色一點,也不會讓他們失去理智!”

戲志才想了想,道:“可你想清楚了,要是這一份求賢令釋出下去,那就是點燃起來的就是不死不休的戰火,求賢之令,求天下之賢能,天下賢能何在,在世家,你等於掘了那些百年世家的墳墓,他們一會拼命的!”

“掌天下權力,要的是什麼,軍隊,人脈,這些都只是單一的,並不是絕對!”

牧景自問自擔:“是人才!”

他堅決的說道:“有了人才,才有未來,我的父親想要穩住朝堂,想要穩住天下,就要有各種各樣的人才來協助,一個人是玩不轉這權勢的,所謂權勢,無非就是聚集了志同道合的人,讓天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運轉,既然世家不給我們人才,我們就自己找,世家不允人才投靠我們,我們就自己搶,他們如果要戰,我就迎戰,是本來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我又何懼!”

求賢令是必須釋出下去。

人才是未來。

如今牧山權傾朝野,可不能讓他走歷史上董卓的那條老路,董卓會輸,是因為董卓的眼力太狹窄了,他以為掌控了雒陽,就掌控了天下,這是不可取的。

天下之大,梟雄無數,一旦機會出現,就會變成軍閥格局的局面。

只有人才,才能平天下之亂,才能穩天下之安。

“霸氣!”戲志才豎起大拇指,笑眯眯的道:“這一戰,你看來是要和他們打定了!”

“有些事情調和不了,那就戰!“

牧景決絕的道。

他知道求賢令帶來的利益和隱患,但是他仍然要的去做,這就是魄力,要讓牧氏主宰朝政的魄力。

“那我們就要多做準備!”戲志才其實是不反對求賢令的頒佈,他本身那就是寒門士子的出身,他深深的知道天下多少鬱郁不得志的士子求仕無門,求賢令能讓很多人出人頭地。

“先把求賢館給建立起來!”

牧景道:“我們要學會應對一切的變故,這事情絕不會一帆風順,無論什麼時候,保住求賢館,就能讓求賢令落實下去!”

“這事情交給我!”戲志才點頭。

“世子,景武司送來的密奏!”這書閣是牧景的辦公所在,每一份文卷都是至關重要,能自由進出的除了戲志才,也就是霍餘了,霍餘一直在旁邊的整理文卷,很快就遞上了一份卷宗給牧景。

“西涼軍入京了?”

牧景看了一眼,微微眯眼。

“這時候西涼軍入京?”戲志才聞言,頓時有些吃驚:“我們的大司馬是坐不住了,是要有大動作了!“

董卓這個大司馬,雒陽城之中沒有多少人敢小看啊。

畢竟他在城外屯兵將近十萬西涼精銳。

“進來的人不多,都是以普通百姓混進來的,千餘騎兵而已,有點戰鬥力,也不足為據!”

牧景仔細的看了看密函上的訊息,道:“但是為首的主將你可知道是何人?”

“何人?”

“幷州飛將,呂布!”

“呂奉先?”

戲志才聞言,瞳孔微微變色:“就是以一人之力,在夕陽亭大戰之中,讓幷州軍逃回雒陽的那個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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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

“那我們的小心了!”戲志才道:“城中雖有暴熊軍,南軍,加起來十萬的精銳,可呂布在這裡,一切就得小心,猛將之強,在城中巷戰更能體現出來了!”

將強兵強,將弱兵弱。

呂布領兵,即使只有千餘騎兵,也不能小覷。

“得讓忠叔回來才行!”牧景道:“沒有他,就算我父親,恐怕也壓不住呂布這廝,屆時一旦有什麼狀況,圍殺此獠我們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漢升將軍不在府上?”戲志才吃驚。

“他去找童淵了!”

“槍神童淵,他不是不見蹤跡嗎?”

“他自己出現的,以遊俠規矩,一人一槍,邀戰黃忠!”牧景沉聲的道:“他是何進的師兄,和王越這廝倒是沒有什麼關係,是為何進報仇來了!”

“原來是這樣!”

“以我之想,自是圍殺此獠,可漢升將軍的脾氣倔,他要獨戰之,已走了數日,我也不敢派人跟著他,況且我麾下的那些人,也跟不上他!”

“遊俠有遊俠的規矩,有時候需遵從!”戲志才苦笑的說道。

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士林如此,遊俠如此,朝堂也是如此。

……

……

二月開春,萬物回春。

雒陽城郊,到處都是綠幽幽的一片,花草綻放,生機勃勃。

陸渾山。

這是一個山,也是一個小村落,距離雒陽百里之外,但是還在雒陽的管轄範圍之內。

“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

山腰之中,百餘戶人家房舍起起落落,其中一個雅靜的院落,不時之間傳出了一陣陣的朗讀聲音,聲音迴盪在山澗,不時之間迴盪起來了,悠揚遠播。

院落很大,前為正院,正院殿上,數十少年正在的苦心讀書,而上面的教書的先生是一個中年儒者,年約四旬左右。

“好了,今日這一客,到此為止,下課了!”

約莫半個時辰內之後,教書先生放下手中戒尺,把書本合上,對著少年們說道:“你們回去之後,需好好研讀一番今日所教,讀書之道,在理解,書只有讀得多,才能理解得出涵義,明白嗎!”

“是!”

一眾少年畢恭畢敬的回答。

這些少年大了有十七八歲了,小了只有六七歲而已,他們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書簍,然後從大門走出,路過教桌,都很有禮貌的向著教書先生行禮問安。

約莫半響之後,課堂上已空無一人,教書先生這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教案書籍等等,放進了一個木箱之中,然後揹著木箱,向著後院而去。

“夫君!”走過宮門,後庭院落長廊之中,一中年婦人走來,為他拍拍肩膀上的灰塵,溫聲的道:“快去沐浴更衣,有客人拜訪!”

“客人?”

教書先生微微眯眼:“某一閒雲野鶴,哪裡來的客人!”

“雒陽城而來!”中年婦人說道:“乃是你的至交好友!”

“那倒是要會一會!”

教書先生聞言,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進了後院落的一個廂房之中,夫人早已為他燒好的洗澡水,他沐浴更衣之後,穿上一件淡青色的儒袍,腰上配著一面白玉佩,儀表堂堂。

讀書人講究儀表,會客有會客之禮,不可怠慢。

當教書先生來到的東廂的會客廳堂之上,看著了一個熟人,面容之上頓時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臉:“我道何人來訪,原來是的宜官兄!”

“孔明兄!”

師宜官站起來行禮。

眼前這個教書先生,正是師宜官的至交好友,同為寒門出身,也是對書法有興趣的讀書人,胡昭,胡孔明。

“這位是?”胡昭與師宜官會禮之後,才注意起來了師宜官身邊這個少年,這少年的氣質看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而且看起坐勢,並非師宜官後輩,而是凌駕在師宜官之上。

古人坐有坐禮,地位上是左上右下,左邊的是上位,右邊的次位。

這個少年坐在師宜官左邊,地位明顯。

“在下牧景,字龍圖,拜見孔明先生!”

牧景站起來,躬身行禮。

雖此孔明非彼孔明,但是能讓師宜官如此推崇的人,必然不簡單,牧景絲毫沒有擺大架子,反而是很謙虛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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