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默半響，心中明白，這雖殘酷，卻也是事實，所以沒有否認司馬懿的話，到了如今的地步，任何的犧牲對比於這一仗的勝利，那都是值得的。
這時候不是一個心軟的時候。
一切為了勝利。
他必須要硬著心去下決定，只要有任何方法能讓自己勝算增加的，有一點增加一點，不說萬無一失，最少要用盡絕對的力量。
即使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況且如今他如今面對的是一頭真龍，已經君臨天下，而且兇狠無比的龍。
“傳孤之軍令！”
曹操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了，說道：“命閻行部從槐水鎮撤軍返回，奇襲明軍後翼，不惜代價，拖住明軍的兵力！”
他不認為閻行有機會能突襲明軍後翼，以明軍的戰力，他去打，能不能佔到便宜都很難說，但是多少能拖住明軍一些兵力，少一些兵力，那麼自己正面戰場的勝算就大一些。
最好有機會能突入明軍的火炮軍陣地。
明軍的火炮軍雖然厲害，但是也有弱點的，那就是不能被近身，那些厲害無比卻笨重的很的火炮，移動十分艱難，只要偷襲近身，就有機會摧毀他們。
即使為此，閻行部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
“是！”
傳令兵立刻把蓋有王印的軍令透過八百裡加急秘密渠道傳出去了。
曹操看著城外，大戰雖然還在持續，但是明軍的軍陣很穩，魏軍因為地形問題，不可能壓傷更多的兵臨，只能打消耗戰。
他不怕打消耗戰，只是不是現在。
所以他也知道，想要一口吃掉馬超，已經有些不現實了，除非他願意把最後的兵力投壓上去。
但是沒有見到牧景之前，他不敢。
他只能忍痛收兵。
“鳴金收兵吧！”
曹操拳頭攥緊：“所有兵卒全線撤回來了，繼續的加固壺關防禦，內外各加固一層，恭候明軍主力抵達，小心防禦，特別是明軍的火炮進攻！”
他最擔憂的還是明軍的火炮。
明軍的火炮進攻非常的兇猛，當初的宛城之敗，還歷歷在目呢。
但是總歸是見識過了。
既然見識過了，總有戰術能抵擋一二的，武器再厲害還是武器，戰場上最主公要的始終是人。
“仲達，你去和各部將領好好商討一下，如何在防禦的時候，躲避明軍的火炮進攻，儲存絕對的兵力，迎戰牧龍圖那廝！”
曹操低沉的道。
正面硬拼不可取，唯有戰術可用之，如果能有戰術規避敵軍火炮轟擊，那麼這一戰，他必勝無疑。
“諾！”
司馬懿深呼吸一口氣，心情有些激動。
應對明軍火炮軍，他倒是有一個不錯的想法，火炮雖然威力無窮，但是其實最大的是產生的震懾力，如果能把這震懾力減弱，那就不至於被擊潰。
只要不擊潰，明軍的火炮總會沒有了，到時候也就是他們反擊的機會了。
若能這一戰打的漂亮。
他司馬懿也等於在天下揚名立萬了。
這天下，文臣武將，皆求名利而已，他司馬懿作為一個讀書人，想要扶持一任主公，平定這天下，也算是一個理想。
當然，這裡面會牽涉太多太多的東西了，不如門閥，比如百姓，很多時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可他不可能投靠明軍。
天下世家都不願意成為明臣，以為明朝廷正在挖世家門閥的根，讓他們祖祖輩輩的榮譽從此變得一文不值了。
…………………………
城外。
戰場上，雙方交戰，宛如絞肉機一般，血肉橫飛，喊殺聲，金戈鐵馬的聲音，完全交錯在了一起。
馬超雖穩居中軍，但是手心在捏汗。
“大統領，左翼要被打通了！”
“把我的親衛都壓上去！”
“大統領，右翼擋不住很久！”
“告訴他們，除非他們倒下的，不然給我撐住，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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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這時候知道，比的是誰更有韌性。
只要他顯露出一絲絲的頹勢，那麼他將會被敵軍如同狼群撲咬上來一樣，死死地咬住，至死方休。
而只要他撐得住，那麼率先退下去的，必然是魏軍。
“告訴各部，咱們是神衛軍，陛下親軍，可以戰死沙場，絕對不能丟了陛下的面子！”馬超手握長槍，長嘯一聲：“今日吾與眾將存亡，要麼一起活著走出去，要麼一起埋骨在此！”
他仰天長吼：“為大明，為陛下，戰！”
“戰！”
“戰！”
“戰！”
明軍的士氣瞬間高漲起來了。
神衛軍作為陛下親軍，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也是他們心中不可玷汙的威名，所以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戰死沙場的決心和魄力。
“還拿不下？”
曹純有些不甘心，虎豹騎都頂上去了。
“繼續壓上去！”
曹昂畢竟年輕，年輕就顯得急躁一些，久攻不下，他已經有些狂躁起來了，他想要下令把所有的兵力壓上。
但是曹純卻明白，地形不合適他們施展所有的兵力，所以這是不理想的做法。
“鐺鐺鐺！！！！！！”
這時候傳來了金鑼鳴動的聲音，鳴金聲音一起，必是收兵的訊號。
“大王要我們收兵？”
曹純和曹昂都不甘心。
“收兵！”
曹純咬咬牙，冷聲的說道：“大王軍令，任何人不得違背，傳令，留下一營斷後，其餘所有撤！”
“撤！”
曹昂也不甘心，但是卻不敢違背軍令，只能下令撤出去。
看著魏軍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下去，居中指揮的馬超才擦乾了額頭的冷汗。
差一些就被攻破陣型了。
外面看起來無比堅固，看上去好像魏軍寸步難進，其實不然，他已經外強中乾了，裡面能調動的兵力，都讓他調動了。
而且傷亡太大，軍心也有些浮動了，即使士氣起來了，可將士們如果維持這樣的傷亡，他們依舊會崩盤的。
傷亡一旦超過的五分之一，他們的軍心必然會動亂，畢竟當無數戰役都前赴後繼的撲在屍體裡面了，將士們的情緒也會受到影響的。
如果魏軍繼續進攻，猛攻幾個時辰，或不定就會破營而入了。
而這時候魏軍撤出去，倒是給了他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他抓緊時間休整自己的兵力。
“不許各部出營追擊，任由敵軍撤出去，然後各部清點戰損，救援傷兵！”
馬超下軍令：“另外斥候放出去，小心戒備，一旦發現魏軍殺一個回馬槍，立刻來報！”
“是！”
眾將聽令。
…………………………
即使魏軍撤回壺關裡面去了，馬超也不敢大意起來，他手中長槍不離手，戰甲不敢卸掉，時時刻刻都是備戰的狀態。
等到第二天凌晨，壺關裡面沒有出兵的徵召，而這時候，大後方總算有好消息傳來了。
“大統領，火炮軍先鋒抵達了！”斥候來稟報。
“在哪裡？”
“在五里之外！”
“傳令各部好好休整，虎賁營隨我去接應火炮軍！”越是這時候，越是要小心，不能讓火炮軍半路出了問題。
“是！”
當馬超率領虎賁將士接應上的火炮軍，他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攻防轉勢的時候了。
馬超對皇甫堅壽不熟悉，但是也不陌生，他知道這是絕世名將皇甫嵩的兒子，也知道牧景對此人重視。
能把火炮軍如此精銳託付在他的身上，自然是不簡單了。
“皇甫中郎將，現在有多少門紅衣大炮抵達前線了？”馬超看著皇甫堅壽，非常客氣的詢問。
“差不多有將近二百門，其餘的還有後面，官道雖然好走，但是危險，山路根本沒辦法走，太多陷在泥潭裡面了，要慢慢運出來了，可能還需要兩日時間！”
皇甫堅壽道：“不過即使有兩百門炮運來了，炮彈也不多，運送炮彈的輜重營還在後面，目前只有不到一千枚炮彈而已！”
“能破開壺關嗎？”
馬超再問。
“炮倒是足夠威力了，但是炮彈太少了，想要轟擊壺關這等天下雄關，遠遠不夠，還是等主力到了，一起轟，更有可能能擊破壺關！”皇甫堅壽道：“壺關乃是天下堅城，現在打，我沒有信心能一舉破開壺關的防禦，到時候不上不下，反而給他們機會殺出來！”
“也好！”
馬超知道自己有些急促了，他想了想，說道：“你們先休整，我派遣各營在你們左右建立防禦戰線，防止他們突襲！”
火炮軍是他們不可多得的主力。
他們這一次根本沒有準備攻城器械，就是指望火炮軍能破開壺關這一座無比堅固的堅城。
一旦火炮軍有失，那麼整個進攻計劃都會出現問題。
所以馬超認為，現在保護火炮軍才是最重要的任務。
“嗯！”
皇甫堅壽拱手行了一個大禮，道：“有勞馬大統領了！”
“不客氣！”
馬超笑了笑：“我們都是為了大明陛下而已！”
“是啊！”
馬超咧嘴一笑：“為了大明，為了陛下！”
……………………………………
一天之後，牧景和陳到率領新軍八千將士，抵達前線。
當帶著黑色曼陀羅的圖案的紅底黑繡黃龍旗的旗幟出現在城外的時候，城中的曹操，也知道是牧景親自到了。
牧景沒有入營，而是直奔壺關之下，他策馬抬頭，看著關城之上，他知道，城頭上，曹操也在。
“弓箭！”
牧景低喝一聲。
“在！”
馬超親自送上金弓銀箭。
“去！”
牧景挽弓拉箭，他雖只是一個普通的內勁武者，但是射箭也是經過箭神黃忠細心教導的，箭法還算是不錯。
叮！
一箭插入了城頭的橫樑之上。
“拿下來看看！”
曹操紋絲不動，眸光灼然，死死地看著牧景。
他知道這是下馬威。
“是！”
站在旁邊的親衛去一支箭拔下來，然後遞給了曹操。
曹操看了看，箭頭上綁著一張字條。
“可敢一聚！”
四個字。
這讓曹操有些好笑：“人未至，聲先到，他這是想要震懾本王啊！”
“大王，牧天子詭計多端，不可上當！”
好些大將開口說道。
“父王，不如某待你去和他見一見，看他說什麼！”曹昂也開口說道。
曹操斜睨了一眼曹昂，最後搖搖頭：“你，還不夠資格！”
這是王對王的。
牧景雖稱帝了，但是他曹操也是大漢的無冕之王，他們的地位都是平定的，相對於兩個朝廷的對持。
要是讓曹昂去見，那就太丟份了。
“可……”
曹昂有些擔憂。
“孤可不敢出去！”曹操搖搖頭，道：“牧龍圖這廝，其實是明知道孤不敢去了，他就是想要來震懾本王的！”
“那我們豈不是要受其之氣！”
眾將憤憤不平。
“那也未必！”
曹操突然開口說道：“文和！”
“在！”
“給他們送上一份禮物！”
“是！”
賈詡躬身領命。
“轟！”很快，一顆炮彈劃過虛空，落入城郊之外，一聲轟鳴聲，逼得明軍退避三舍。
“我們的火炮？”
牧景倒是無懼，自己家的火炮有多少威力，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詫異。
“應該是當初壺關撤退的時候，被繳獲的！”
皇甫堅壽面容鐵青。
“末將有罪，請陛下責罰！”皇甫堅壽跪膝下來，拱手請罪。
“算了！”
牧景擺擺手，笑了笑：“朕給他一箭，他給我一炮，那也算是兩清了，這是不死不休了！”
他那一箭，是勢在必得，一往無前。
曹操還回來的一炮，那是告訴他，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回營，商量戰術，準備進攻！”
牧景大手一揮，掉頭就走。
“是！”
眾將隨之回營。
………………
城關上，魏軍眾將也傻眼了。
“大王，我們什麼時候也有火炮了？”
有將領忍不住問。
他們都經歷過明軍的火炮之攻，那種血肉橫飛的場景，歷歷在目，即使開戰，也有幾分膽寒。
但是沒想到，自己家也有火炮了。
“明軍有了，我們也有！”
曹操微笑的道：“此戰，吾已是和明軍不死不休了，還請諸君共勉之！”
“當戰！”
“當戰！”
眾將士頓時怒火匆匆的，齊聲吆喝，聲波匯聚，湧入九霄雲巔之上。
他們一開始被火炮壓制的那種痛苦，瞬間變成動力了，既然自己家也有火炮，害怕明軍幹嘛，不過就是一拼而已。
司馬懿苦澀一笑，他知道，曹操這是為了鼓舞軍心，所謂的火炮，不過只是繳獲了幾門，另外炮彈就幾顆。
即使想要配置炮彈，都沒辦法配置出來了。
空有火炮，沒毛用。
不過這一炮打的好。
魏軍低落的士氣，針對明軍火炮的恐懼，都在這一炮之中，減緩的不少，他們最少有了不少的鬥志了。
這樣他們還是有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