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口。

海浪捲起,一波接著一波,波濤壯闊,衝撞在岸邊的巨石之上,然後發出一聲聲衝擊聲,彷彿石破天驚。

而在這些海浪之中,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座座的水寨的影子。

吳國起於江東,鎮江東多年,自以為豪的始終是自己的水軍的戰鬥力,自認為縱橫江河無敵手,無懼任何人。

然而他們昔日就是因為過於自信,而且沒有注意長江口的防禦,才有了明軍從東海突襲,直插長江,殺入了建業都,甚至把吳國君主都給逼死了。

這是一個奇恥大辱。

所以自此之後,吳國開始對長江口進行加固防禦,以丹徒為中心,南岸的毗陵,曲阿,北面的廣陵,海陵,這些縣城作為點,形成對整個長江口的防禦。

甚至在長江口南北兩側,建立了不下於十個大型的水寨,屯兵超過十萬以上。

而駐紮在長江口上的大將,是賀齊。

賀齊本是率水軍和明軍交戰南海的,但是連戰連敗,不僅僅在南海潰敗,還丟的東海的海域,被明軍給直接趕回了長江。

海戰的戰法和內河水戰完全不一樣,這才是賀齊連番失利的原因,不過賀齊也是一個敢戰也輸得起的人。

在這連番戰敗之中,他吸收了不少的經驗,組建了形成了吳軍水師在海戰之中的獨特戰術。

雖然這些戰術是偏向於防禦,但是對付明軍水師,倒是有了一定的作用力,最少能剋制明軍的進軍。

而且依靠長江口的防禦,賀齊絕對有能力和明軍交戰的。

…………………………

這一日,賀齊正在觀天,在水上作戰,天氣很重要,他要學會觀天,有時候天時看多了,就會有一種熟悉感。

什麼時候起風,什麼時候下雨,什麼時候要烏雲密佈了,都會有一種提前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會顯得有些玄妙。

但是對於一個執掌水軍的大將而言,這可是至關重要的。

“今天應該沒有雨,也不見得有風!”

賀齊想了想,道:“風平浪靜,倒是一個好機會啊!”

“將軍,要出擊嗎?”

十幾個校尉蠢蠢欲動。

他們一次次和明軍戰船作戰,勝少敗多,但是卻始終沒有喪失信心,那是因為賀齊的領導之下,他們正在不斷的偷師,而且效果顯著。

每一次和明軍作戰,他們彷彿都有不少的進步,一開始的確會因為不適應海上作戰,而敗的慘烈,但是漸漸的他們的敗,只是一種很少傷亡的敗而已,反而在積累經驗。

所以他們和明軍作戰,都有些蠢蠢欲動的感覺。

“怎麼了,你們都心急起來?”

賀齊橫掃一眼,頓時眾將寂滅無聲。

他執掌水師多年了,雖然這些年也犯錯過,比如當年他被明軍耍了一下,導致在東海沒有攔截住明軍水師,讓明軍水師殺入了建業都。

因為這件事情,孫策想要把他殺掉心情都有了,不過最後孫策還是只是當眾懲罰了他十個軍棍,對於他的位置沒有動,還是讓他執掌水軍。

他執掌水軍以來,表現是可圈可點的,即使有所敗北,也非戰之罪,所以孫策很清楚,他的能力,對他重用也無可厚非。

這些年下來了,他對水軍已經有絕對的掌控了。

“將軍,我們連戰連敗,朝堂多有怨言,我們自己也感覺有些羞愧,若能奮戰一次,擊敗明軍,那我們才能抬頭挺胸啊!”

一個中年將領站出來,拱手說道:“而且經過我們和明軍多番交戰試探,我們的戰鬥力,已經不在他們之下了,所以眾將都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中年將領是江東軍的老人了,他叫朱治,是孫堅時代留下來的部將,也是賀齊的副將。

“哼!”

賀齊冷哼一聲:“哪有這麼容易,所謂試探之戰,始終只是試探,明軍還沒有動真格,明軍獨特的雙牙戰船,一旦發動進攻,我們免不了吃虧,即使依靠地形,能擋得住,但是不能夠反擊,打起來也沒用!”

眾將聞言,頓時有些沉默了。

明軍的鬥艦,如今都已經換成了一種名為雙牙戰船的戰船,這種戰船,無論是體型,承載力,堅固度,還是速度,都遠遠在鬥艦之上。

這是明軍的主力戰船。

明軍的樓船雖然不少,但是不算是很多,而且樓船體型龐大,正面對壘還可以,但是不管是突襲戰,還是遭遇戰,都顯得有些笨拙。

再說了,他們江東也有樓船,雖然相差還是有些距離,但是打起來,倒是也能撐得住,如今最難撐住了,還是明軍的雙牙戰船。

這種戰船大規模的進攻,比樓船還可怕,最關鍵的倒是靈活,甚至能互相之間組成進攻陣型。

“之前我們不是打下來了兩艘明軍的雙牙戰船嗎,朝堂的那些造船工匠,還沒有能研究出新戰船嗎?”

一個校尉站出來,咬著牙,問。

這個校尉很年輕,他叫丁奉。

“難!”

賀齊沒有開口,但是朱治開口了,他低沉的說道:“明國工匠巧奪天工,他們的戰船上有很複雜的工藝,目前我們的工匠,都沒有能完全的拆解,所以想要製造出這種比鬥艦更有戰鬥力,又比樓船更加領會的雙牙戰船,目前還不行!”

明國工匠了得,這是天下人都認同的,特別是明軍武器裝備超越了各路諸侯的水準,這足夠讓他們對明國工藝發展的認同。

而造船工藝來說,江東地區應該是佔據天下是甲的,江東的船塢無數,造出來的戰船也源源不斷,即使是樓船這等工藝,也非常成熟,製造出來三層大樓船,五層大樓船,都是樓船之中的佼佼者。

然而隨著明軍對水軍越發的重視起來了,再加上吞掉了荊州,以荊州的造船工藝為基礎,開始發展造船的工藝。

特別是他們在瓊崖埋頭苦幹的時候,江東還洋洋得意,可沒想到明軍的雙牙戰船,五牙大樓船,相繼下水,迅速的開始在海上形成優勢。

把他們江東那些引以為傲的戰船,打的節節敗退,連續在南海戰場,東海戰場,他們都敗的有些慘烈。

相對於五牙大樓船,他們還不至於畏懼,反而是這種雙牙戰船,對他們進行了全方位的壓制,逼得他們不得不退守長江口了。

“那我們只能死守了!”

眾將有些無奈。

在海上交戰,他們倒是想要主動出擊,可面對明軍的雙牙戰船,他們的主動出擊,反而等於給了明軍機會。

“明軍現在是固守東海,從沿海對我吳國疆域進行掠奪,而我們卻只能守在這長江口,可悲也!”

很多江東將領都有些更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也不敢冒險,他們和明軍交戰不止一次了,深刻的知道明軍水師的戰鬥力,如果以前他們還有些看不起明軍水師,那麼如今能在戰場上把他們正面打的節節敗退的明軍水師,已經你不是他們能看不起的了。

“報!”

突然一個斥候船打著旗號返回,船一進入這個新建立的水寨,船上的人立刻就跳上來了,對著賀齊稟報說道:“將軍,明軍主力戰船已經離開了他們暫時落腳的島嶼,正在向長江口而來!”

“確定嗎?”

“確定?”

“具體兵力呢?”

“暫時不清楚,海上風浪太大,我斥候船不敢靠近,所以沒辦法把他們的船隻瞭解清楚,不過我們注意到了,大部分戰船上的戰旗,都是暴熊戰旗,並沒有看到景平戰旗!”

“那就是只有暴熊水師?”

賀齊眸子一亮:“諸葛亮不甘心啊,他還是想要在枯水期之前,打一次長江口吧,想要攻破長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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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也面面相窺,眸子之中都相對有一些明亮的光芒在閃爍。

他們不敢主動出擊。

但是如果敵軍送上門來,他們倒是不介意打一場漂亮的反擊戰,最少告訴明軍,在海上,讓你們得意了,但是進入長江,哪怕只是長江口的位置,你們也別想造次。

以目前吳軍水師在長江口的佈置,五個縣城互相之間支援,形成一個U字形的防禦網,另外長江口兩岸,十餘水寨,十萬水軍,足以讓他們縱橫聯合,形成一張大網,只要有戰船從海上撲上來,那就能網住他們。

“將軍,暴熊水師如果進攻,肯定不會給我們留下太多的時間,我們必須要穩妥的佈局才行,萬萬不可輕敵!”

朱治輕聲的說道。

“言之有理!”

賀齊想了想,低喝一聲:“丁奉,薛安!”

“在!”

兩大校尉站出來。

“你們各自率營,在最前面形成第一道防禦,記住,不管什麼情況,最少要抵擋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如果明軍進攻太兇猛,就退回來了!”

“是!”

丁奉和薛安站出來,拱手領命。

然後他們各自回營,他們的兩座水寨本身建立在長江口最前面的位置,如果明軍進攻,必須要經過他們的水寨。

所以這一場防禦戰,他們首當其衝。

“其餘各部校尉,立刻各自回應,整兵待戰,軍令一至,必須要無條件的服從,任何人出了紕漏,嚴懲不貸!”

賀齊目光看著自己的部下,眸子越發的森冷和威嚴:“我們的後面是建業都,我們建業都曾經被明寇攻破過一次,吾寧可戰死此地,決不允許有第二次!”

“是!”

眾將肅嚴的站立,身上都冉冉升起來一股鬥志。

他們也不會讓明軍有第二次機會,把恥辱加註在他們江東水軍將士的身上,他們的水戰,曾經甲天下,這本身就是一種榮譽,這種榮譽如今雖然被玷汙了,但是卻依舊是他們心中的堅持。

待各部校尉的返回各營,籌備作戰的時候,賀齊集結了手下的副將,這些副將都是他的心腹愛將,也是他能依靠的智囊。

“如今明軍暴熊水師突進,想必景平水師也不會落後,在長江的枯水期之前,他們肯定會對我們發動最後一次進攻,一旦徹底的進入枯水期,他們的樓船就不敢大搖大擺的進來了,等於失去了獠牙!”

賀齊眸光冷然,指著長江口的兵力分佈圖說道:“諸位說說,若是明軍水師進攻,最有可能從哪裡開啟缺口!”

“我認為是這裡!”

朱治指了一個地方。

“丁奉鎮守的鱷魚嘴!”

“我倒是認為,明軍向來狡詐,不會正面進攻,所以他們會繞過這個地方,從側翼,北岸,海陵方向而入!”

“哪裡可是有礁石,他們的樓船容易觸礁,不好走吧?”有人反對。

“不然,海陵在這段時間會漲潮的,這樣他們容易過礁石區,然後從北側口直入長江,這一路可會非常順利!”

“必須要考慮氣候的問題!”賀齊低沉的說道:“我們要記住,明軍是非常善於抓住機會了,所以不能給他們的機會!”

他想了想,道:“暫時按兵不動,另外斥候船全部放出去,嚴密的盯死明軍水師的動向,我不相信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了我們的水寨防守陣!”

“是!”

眾人點頭。

…………………………………………

就在賀齊備戰的時候,明軍暴熊水師,第一營,第二營,第三營,一艘五牙大樓船,三百多艘雙牙戰船,正在不斷靠近長江口。

“按照這個速度,還需要多久,才能接近長江口?”

蔡瑁凝視前方,目光幽沉,心中卻如同有一頭猛虎在跳躍。

他知道諸葛亮把先鋒大將的位置給自己,是希望自己能立功,他曾經是降將,又因為的荊襄世家的緣故,所以被束之高閣。

如今是難得的機會。

重新領兵,對於一個將領而言,那是多麼難得的事情。

“稟報蔡司馬,目前我們的戰船速度不快,所以最早也需要等到明天凌晨,才有可能靠近長江口!”

一個校尉回答說道。

“斥候船有訊息了嗎?”蔡瑁想了想,又問。

“還沒有!”

“傳令!”

“在!”

“第一營立刻分兵,從側翼,向被,偷襲海陵,記住,第一營只有一次的將會,進攻海陵之後,不許進入礁石區,而是立刻向南,在鱷魚口和我軍匯合!”

蔡瑁說道。

“蔡司馬要連夜作戰!”

“沒辦法,哪怕吳軍有所防備,我們都必須要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然等到主力上來了,我們根本沒辦法拿下鱷魚口,沒有立足點,這長江口的戰役,我們根本打不下去的!”

蔡瑁很果斷,並沒有任何的猶豫。

這種情況之下,可由不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猶豫,在大和不打之間,在打哪裡這個問題上,他必須要有果斷。

他要告訴所有人,雖閒置了一些年,但是他的水戰經驗卻沒有忘記掉,上了戰場,他還是那個曾經荊州所向披靡的水戰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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