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一片動亂,河北已陷入了大戰的前夕,各方都在佈局,都在絞盡腦汁的希望能瓜分河北的勢力。

而這時候,西南卻迎來了太武二年的三月中旬,這日子對於大明朝的讀書人而言,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三月十七日,大明朝將會舉行第一次科舉的縣試,屆時大明朝廷管轄的每一個縣城,都會舉行一次大考。

新朝就要有新氣度。

科舉就是新氣度的表現。

科舉,不僅僅是撇棄舊朝舉孝廉制度的一個制度,也是為了讓大明朝廷廣納天下良才的一個舉動。

不管朝廷上下,是贊同的還是反對的,這都已經不重要了,當科舉開始的時候,對於每一個讀書人而言,這都是一次機會。

世家名門的子弟,會認為這是一次與天下讀書人同臺競技的機會,在他們看來,證明自己的機會來的,而對於寒門士子而言,這更是一次能出人頭地的機會。

但凡讀書人,都對科舉抱有非常巨大的期望。

文人相輕。

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讀書人,最不怕的就是爭鋒,不說出人頭地,最起碼能壓人一頭,這就是榮譽。

真正的讀書人,其實大多都是好名不圖利的,名聲越是響亮,他們就是躍認為自己有出息。

科舉的存在,讓他們看到能讓自己的名揚天下的希望,但凡有點信心和實力的人,都會來參加,不願意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

不過大明也是第一次舉行科舉,沒有任何的經驗,哪怕是牧景,也只是能給一個大概的方向而已,至於真正需要怎麼去做,朝廷上下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而相對於科舉委員會而言,壓力更是巨大。

已經到了三月的十一日這一天了,但是科舉委員會還在縣試命題之事爭吵不休。始終沒有一個結果。

從朝廷把題目送出去,再印刷,再入考場,已經沒有幾天了,遠一些的地方,更是時間緊迫。

所以整個科舉委員會,甚至進入了一個不眠不休的討論會議之中。

科舉委員會的官衙不在大明宮,在大明宮往右,禮部名下的一座的二層樓小院落裡面了,這裡有些幽靜,左右是竹林,也算是雅緻。

廳堂之上,爭論聲音正在不斷的迴盪起來了。

科舉委員會的委員長是蔡邕。

副委員長是司馬徽和士燮。

下面有委員數十人。

整個科舉委員會有上百人之多了,這上百人已經縈繞縣試命題,進行了好多次的爭論了,一直沒有結果。

主要是在於蔡邕和士燮之間的意見分歧。

士燮掌控教育司,對整個大明教育有更大的理解,而蔡邕,始終更偏向儒家一些,所以在命題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分歧爭論。

讀書人有時候講名聲,但是更固執,讀書能明智,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不會人云亦云,只要認為是錯的,就敢去爭論。

士燮不算是一個非常非常正直的讀書人,但是他也是師從大儒劉陶,多少有幾分的讀書人的氣節。

哪怕是蔡邕當前,他認為對了,也不願意退步。

作為縣試主考官,他有更大的權力命題,在這方面他是能和蔡邕爭一個對錯了,傳出去也不會被人指責他。

“自古以來,四書五經乃讀書人的根基,若連四書五經都沒讀好,那才學能有多少,也是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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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也非常堅決自己的意願,他還是希望能以四書五經為根本出考題,但是士燮卻始終保持自己的意見。

“蔡相,如今大明的教化之道已經發生的變化,你曾經也執掌過鴻都門學,鴻都門學的體系之下,四書五經只是基礎,相對而言,數理學科,雜家學科,我們也要有所建樹!”士燮低沉的道:“蔡相應該知道,科舉之選賢納才的,非一定要學好四書五經方為人才,陛下曾言,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人才,朝廷都需要,工部需要對墨學技藝通曉之人才,戶部需要精算數理之人才,兵部需要精通兵家之學,若是單單以四書五經為基礎命題,選出來的人才,是否能大用,還真未必也!”

“一派胡言!”

蔡邕眯眼,盯著士燮,他對士燮沒意見,但是這想法他感覺是在挖儒家根基,說到底蔡邕讀了幾十年儒家經典,是一個儒家信仰的讀書人,輕易不會改變,他不可能讓人把他們儒家根基給挖了。

科舉一旦成功,科舉題目的動向,很大機會影響未來讀書人學習的方向,一旦很多讀書人認為讀四書五經已經不足以讓他們出仕了,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撇棄儒家。

“蔡相,若是單單以四書五經為命題之根本,這對鴻都門學的很多學子,非常不公平!”

“若為他們公平,難道我們要對天下不公平嗎,前朝獨尊儒家已這麼長時間了,讀書人專於儒家之學,豈會是短時間之內扭轉的過來的!”

蔡邕聲音擲地有聲,冷冷的說道:“我們不是在鴻都門學挑選人才,而是為大明選賢納才,士威彥,你要搞清楚這一點原則!”

“此言有理!”

士燮眯眼,看著蔡邕,眼神卻半點沒有必然,他迅速的回應:“但是蔡相可知道,這些年來,每一座縣學府的教材,都是那些嗎,教育司統天下教材之編纂,數理之學博大精深,早已以列為主學科之一,天下不僅僅是各大書院,更多的是縣學府的學子,這對他們公平嗎?”

正當他們爭吵不休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這裡是戒嚴的,為了保證科舉的公正公平,除了當朝胡相和天子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許在這時候接觸科舉委員會的人。

這時候能進來的,要麼胡昭,要麼只有一個人,當今天子。

來的是牧景。

牧景龍行虎步,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了,一臉的煞氣,一上來不等眾臣請安,直接劈頭蓋臉的開罵:“你們在搞什麼,今已十一了,命題還沒有的送下各縣去!”

他也是今天才聽到訊息,科舉委員會居然還沒有把縣試的命題送下去,這可不是未來,坐飛機幾小時就能到達每一個地方了,這最遠的縣城,哪怕是八百裡加急,快馬加鞭,好幾天基本上都到不了的。

要是這麼拖下去,科舉非得延期不行。

這可是大明朝建立以來,第一次的科舉,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牧景剛把他們所有人吃掉的心,都有了。

“陛下息怒!”

眾臣紛紛請罪。

“別和朕說這些,朕現在一肚子怒火,你們就直接一點,為什麼到現在,命題還沒有出來!”牧景噼裡啪啦的罵了一頓之後,還是得忍住心來解決問題,不把問題解決,科舉就要出意外了。

“陛下!”站出來的還是司馬徽,他拱手說道:“蔡相和士主事在命題方向有了爭執,已好些天了,目前都未能說服雙方,所有委員曾表決過,不能達成共識,所以才拖延的時間!”

“意見分歧?”

牧景瞄了一眼蔡老頭,在看看士燮,倒是沒想到士燮這麼剛,居然和蔡老頭硬扛起來了。

他坐下來了,大馬金刀,看著兩人,問:“說吧,哪裡出現的分歧,朕能決定的就決定了,要是不合你們心意的,那就委員會打散重建,你們做不了事情,就別怪朕心狠手辣,大明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一抓一大把!”

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生氣,畢竟對科舉抱有非常大的期望,希望這將會是撕開新政的一個良機。

要是弄咋了,不僅僅科舉制度沒辦法取代舉孝廉的制度,歷史會往回走,而且大明的新政會出現阻礙。

這可是牧景絕對沒辦法接受的。

為了大明新政,他可是絞盡腦汁,甚至準備把一直兢兢業業的劉勁都拉下馬,誰敢搗亂,他真的會殺人的。

“陛下,臣主張,儒學數理並立命題!”

士燮拱手說道。

“陛下,臣認為,如今天下,儒學方為正統,四書五經乃是讀書人之根基,若論才學,四書五經才是根本,依四書五經而命題,方為正道!”

蔡邕低沉的說。

他們這麼說,牧景倒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新思想和老古董之間的碰撞,這是好事,可偏偏在這時候爆發了。

牧景把士燮放在教育司,那是因為士燮更容易接受他的教育觀念,他可不能只是培養一群之乎者也的讀書人。

他要是的全方位的人才。

從當年建立鴻都門學開始,牧景就已經開始對如今時代數學的一個啟發,這些年,他親自編寫數學教材,雖然都是一些簡單的數理,但是在這個時代,就是數學的發展之開始。

鴻都科技院能發展的這麼快,能迅速的呈現一批科研人才來,這和大明的數學的發展迅速有很大關係。

可是在往昔,讀書人只是指讀儒學經典的人而已,其他的都是旁門左道。

這也是目前的一個大環境。

目前大部分讀書人,指的也是儒家讀書人,士林中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儒家門徒,讀儒家經典。

要是你科舉命題,卻偏了儒家經典,這對無數讀書人而言,都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甚至會把這一次選賢納才鬧成一次動亂也說不定。

所以說,不管是蔡邕,還是士燮,他們的考慮都沒錯,蔡邕是為了穩定局勢,當然也有私心,穩固儒學正統,而士燮,他看到教育的未來,想要對整個士林下刀子,改變如今學識的一個偏道。

這就是新思想和老傳統的碰撞了。

要是平時,牧景會火上澆油,把這把火燒的旺盛,把輿論做的極致,讓天下人都參與進來,更能為日後的數理學科成為主學科之一打好根基。

可是現在,時機不對啊。

“蔡相的想法沒錯!”牧景沉思了半響,輕嘆了一聲:“士主事的想法也沒有錯,你們都是為了大明穩固和未來著想!”

他兩人都讚譽一番,然後目光瞥向了司馬徽,他們兩個打生打死,你老東西居然在一旁看戲,不好吧。

他立刻把司馬徽拉進戰局:“水鏡先生怎麼看?”

“臣,沒意見!”

司馬徽苦笑,他就是看懂了,才不好發表意見,這事情偏向誰,都是對,也都是錯了,主要還是看心思而已。

而且他也有理由不參與:“而且命題的事情,臣作為閱卷官和監督官,不好參與,不然有作弊之嫌疑!”

“老滑頭!”牧景算是看懂了,司馬徽雖長年不入仕,但是也是那種不出門能知道天下事,能曉朝堂之手段的人,明哲保身這一招,用了熟練的很。

牧景考慮了一下,看了看蔡邕,又看了看士燮,然後目光在一個個科舉委員會的委員身上掃過,這裡有戶部的,有吏部的,有工部的,也有禮部的,都是朝廷官吏。

他們的心思,也很重要。

“你們可有想法?”牧景低沉問眾臣。

眾臣聞言,微微搖頭,他們本身就沒辦法理解透,又準備在這事情摻合下去,恐怕直接就被吐沫星子淹死了。

“既然如此,朕做一個決斷吧!”

牧景站起來,道:“蔡相,儒學是根基,朕也認可,先學做人,再學做事做官,如果連人做做不到,官也不要做了,儒家經典,四書五經皆為傳世之大學問,以他們命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

牧景低沉的聲音非常有力量,把整個庭院覆蓋了:“咱們大明,不能一直往回看,要往前看,數理之力,蔡相應該也看的明白,未來大明,需要更多數理的人才,科舉若無數理,數理何人去學,咱們不能太偏心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蔡邕眯眼,盯著牧景,若是牧景下令,他還真沒辦法辯駁了,儒家真有分崩瓦裂之可能。

“這一次命題,以儒學經典佔據主力,縣考一共五場,那就分五分之四的題目,數理佔據五分之一!”牧景道:“單單學做人,是做不了官的,品性很重要,學識也很重要,這個學識,可不僅僅是儒家學識!”

“臣,領命!”蔡邕掙扎了一下,在看看士燮磨刀霍霍,他知道,不能再爭下去了,時間來不及了,牧景何等的看重科舉,他是知道了,真把科舉給厭惡了,他就算是牧景老丈人,都未必扛得住。

“那就這樣!”

牧景深呼吸一口氣,又看著士燮,提醒說道:“威彥,任何事情都需要一步步來了,不能做到太急了,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也想公平,但是公平的原則,必須要建立在大明的穩定之上,作為皇帝,他不允許被任性的。

“是!”

士燮有些的不甘心,但是卻已經知道,這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了。

有了大方向,整個的委員會的行動力就變得迅速起來了。

不用兩天的時間,縣試的命題迅速的完成,然後開始造版印刷,會在渝都印刷好了在密封起來,再然後透過傳題使者,秘傳下各縣考官手中。

因為活字印刷術雖然已經發展起來了,但是還是屬於非常高階的技術,沒有十年二十年,還不能發展成熟,減低成本,所以不是每一座縣城都有的。

渝都卻不少,單單是朝廷教育司掌控的大型印刷工坊,就不下五座,輕而易舉的完成這樣的工作。

而且防止洩題,每一個傳題使者都是從神衛軍裡面出來了,三人為一組,護送命題卷趕赴各個縣城,原則規定,唯科舉當日,傳題使者方能親自把命題交給縣令,任何的差錯,傳題使者都要肩負責任的。

……………………

三月十七日,早晨,陽光升起來的那一刻,大明拉開了第一次科舉的縣試,大明各州各縣都矚目在每一個參加科舉的讀書人身上。

縣試的規矩已經在考試前一個月頒佈了。

考三天時間,一共是五場考試。

每一座縣城都已經建立了一座貢院,這是朝廷下令修建了,貢院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科舉考試變得更加嚴謹一些。

貢院從開始考試當日開始,周圍都會有六扇門捕快進行封閉式站崗,每天考試必須要考完之後,才能出來,不然不允許進出。

每一個考生進入貢院,也會進行非常嚴格的搜身。

這一次科舉是大明朝廷第一次,雖然朝廷上是沒有多少經驗,科舉委員會也是非常的陌生,但是牧景還是有些想法了。

先不說牧景從歷史上學了這麼多,單單是在未來經歷過無數次的考試,在嚴格考試上,他自然是有些手段了。

而且這一次閱卷,牧景已經提議,將會用封彌謄錄的制度,這是北宋時代的科舉就已經在用的一種的制度。

就是考試之後,將會糊名封卷,而且為了減少在筆跡上做手腳,讓熟悉的人進行的改卷,所以會有謄錄,就是讓人抄試卷。

這樣以來,閱卷官就不會知道自己的改的試卷是什麼人的。

很大程度的杜絕了作弊行為。

當然,不管是再怎麼嚴密的制度,也會存在漏洞的,哪怕是放在未來,也沒辦法杜絕這個行為了。

不過只是牧景和朝廷希望做得更好而已,所以會逐步完善對於科舉的制度。

十七,十八,十九。

三日時間稍縱即逝。

大明第一次科舉的縣試在十九日下午的鐘聲響起的時候,算是結束了,一座一座的縣城,無數學子走出了貢院。

這些讀書人之中,有一些精神抖擻著,亦有一些是垂頭喪氣著,有悲憤怒罵朝廷者,亦有沉默不語著,眾生百相,皆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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