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長途跋涉而來了,沒有站穩腳跟,自然不會急匆匆的進攻,但是如果有機會,程昱自然也想要一擊得手,破城而入。

打仗,更多是打一個突然,突然襲擊,比正面攻打,要有用得多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能用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不過宛城東城的情況,倒是讓程昱不敢直接進攻。

他雖狠,可更多的是穩。

明軍放開東線,突然移師北線,不可能想不到他的徐州主力軍不會直接進攻東城牆,他還是懷疑,東城牆有些隱晦性的防禦。

“糜芳!”

“末將在!”

青年將領是目前東海糜家的二公子,從軍以來,多有戰功,在攻陷青州的時候,被程昱火線提拔,為一營校尉。

“入夜之後,你部試探性進攻!”

程昱考慮了一下,低沉的說道:“看看城中的反應如何!”

“諾!”

糜芳拱手領命。

“尚書大人,你是不是懷疑城中有伏擊?”臧霸入魏軍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也頗有資歷,特別得魏王世子曹昂器重,但是在程昱面前,他不敢有幾分桀驁之氣,眼前這文質彬彬的中年,當初在攻打青州的時候,掀起了無數的殺戮,可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

“不得不懷疑!”

程昱沉聲的道:“我讓你盯緊北線,你盯的如何?”

“斥候放出北線五十裡有餘,明軍主力的確在北線,這應該沒錯,我們的斥候也盯緊他們,除非他們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小路迂迴,不然不可能輕易的返回東城牆之下和我們交戰!”

臧霸道。

“那夏侯惇和徐晃他們的情況如何?”

“目前不是很清楚,但是明軍合圍之後,他們肯定會有些困難,甚至會被擊潰!”

“我命陳登率軍增援,希望能壓住一下明軍攻勢,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攻破這座東城,長驅直入,哪怕不能打亂明軍部署,也足夠讓明軍將士有些騷亂,只要能影響明軍的發揮,我們前線的主力就能直接吃掉宛水戰線!”

程昱打的算盤還是比較精的,這時候突襲宛城,他倒是沒有奢望一口吃掉宛城,更多的是把明軍的一些吸引力給吸過來。

他是在給主戰場打掩護。

“尚書大人,怕就怕壓不住明軍,明軍攻勢太猛的話,恐怕我們沒有先拿下東城,北面就已經崩了!”

臧霸輕聲的道。

“所以我們要爭分奪秒!”

程昱道:“今夜夜襲,你仔細盯緊了,看清楚明軍的兵力,明日一早,我們立刻發動正面主攻,時間不容耽誤半刻!”

“諾!”

臧霸拱手領命。

魏軍意欲夜襲,相對而言,明軍反而在城牆上更加悠然悠哉,馬超雖然只有一個營的兵力,但是神衛軍皆為精銳,一個營的主力,足夠支援防禦了。

別說牧景只是讓他支援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撐住一天,他都自認為有絕對的自信。

不過他倒是有些待不住的,時而看著城外,時而看著城內,他更擔心的不是魏軍,而是城中的情況,牧景身邊只有神衛營,到底還是有些力量不足的。

“大統領,周圍有斥候摸進來,感覺他們好像有夜襲之跡象!”一個軍侯走上來,稟報說道。

這軍侯是牧家的人,牧藥,算是牧家青年之中,有些名氣的。

牧家如今是王族。

牧家子弟自然得到更多的人的關注,有了想對的條件和機會,牧家也有不少人出頭了,西鄂老家,想要拉出一支子弟兵,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而神衛軍作為牧景宿衛,對於牧家弟子而言,是更容易進去了,因為天下人會背叛牧景,唯獨牧氏不會,牧景若敗,牧氏滅門,這就是爭王的代價,而且牧景要是飛龍在天,牧氏必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家族。

“夜襲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馬超想了想,道:“把垛口的人都撤掉,讓他們上城,另外把所有的弩車都往第一線送,等他們所有人上來,然後給我全部射殺!”

“是!”

牧藥領命。

………………………………

入夜之後,宛城之中,倒是光芒閃耀,到處都是一片熱鬧沸騰的聲音。

“我不走!”

“此乃吾家,吾不願離家逃亡!”

“你們明國守不住宛城,大不了我們投靠的魏國,我絕不離開家鄉!”

家家戶戶被敲開了門,宛城縣衙,南州總督府,所有官吏齊齊上陣,要把城中的百姓直接帶出城,難逃新野。

但是這些百姓,大多皆戀家的很,折騰的比較多,不願意離開,寧可留下來歷經戰亂,也不願意離開的完成。

這是人之常情,中華幾千年來,家的概念很深,然後就是族,兩千年的封建主義,家族始終是放在國家之前。

“天亮之前,所有的人必須離城!”

“六扇門所有的捕快長刀出鞘,所有搗亂之百姓,連累我宛城百姓生死的罪人,立斬之!”

“軍令如山,不管是誰,膽敢反抗,立刻下大牢!”

這時候諸葛玄就比不上嚴顏了。

嚴顏可沒有講這麼多人情,他鐵血的驅趕百姓出城,不管影響如何,但是軍令下來了,他必須要去做。

同時,嚴顏這段時間是隨軍征戰的,他更瞭解戰略部署,一旦牧景率最後的神衛軍出城,那麼宛城就會成為一座空城。

戰爭之中,必會殃及魚池,這是誰也沒辦法避免了,但是如果宛城淪陷,百姓在城中,卻成為了明軍主力的軟肋,那就是大問題了。

所以這些百姓,天亮之前,必須要出城。

城中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的,亂的很。

…………

明軍指揮部。

“宛水戰線已經崩了?”牧景眼眸眯著的很緊,神色有些的疲倦,但是卻很抖擻,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就算想要休息,也沒辦法睡得著的,時時刻刻都會關注戰況情況,哪怕一絲一毫的訊息,都不能放過。

“差不過!”

陳宮有些嘆氣:“我軍主力差不過撤出來了,但是黃忠斷後,被魏軍給堵死了,他正在突圍,能不能殺出來,還是一個問題!”

“怎麼會被堵死了?”

牧景神色微微一冷。

“說起來,我們還是低估的魏軍,魏軍穿插的本事,不在我們之下!”陳宮走過來,對著沙盤,解析了一番:“宛水戰場這裡,我們做的沒錯,張任撤退的也沒有任何問題,按道理黃忠是能順利撤出來,但是我們誰也沒想到,魏軍居然分兵泅渡,從下白灣渡河,然後反包圍東渡口,黃忠的兩營主力,剛好在最後突圍的時候,差了一個節拍,落後了,就被圍上去了!”

“下白灣?”

牧景拍案而起:“這地方渡河不容易,而且沒有船,根本過不來,他們居然泅渡,這得不少水性嫻熟的人,才能做得到,一直以為他們是旱鴨子,可他們這麼逗人,總會找到一些熟絡水性的人,而且曹操既然敢南征,不可能不知道南面水域多,肯定在這方面有些佈置,我們是百密一疏啊!”

總有些缺口,是他們想不到了,宛水戰線太長了,明軍主力本來就少,能兼顧的也不多,給了魏軍機會,倒是不意外。

意外的是,魏軍利用泅渡的能力渡河,這才是出乎意料之中了。

“目前張任的主力正在考慮,是要殺回去,還是讓黃忠自己殺出來了!”陳宮道:“殺回去等於混戰,被纏上了,說不定在宛水戰線的戰場,第二第三軍兩個主力軍就被打殘了,要是不殺回去,黃忠將軍未必能自己的說得出來了,被圍上三日,恐怕必敗無疑!”

牧景也有些猶豫了。

這戰場上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會決定勝敗的。

宛水戰線牧景丟得起。

但是黃忠突然被圍,他就有些進退兩難了。

“命張任繼續誘引魏軍主力往泰安平原!”

牧景考慮了半天,道:“明日孤親自帶兵,接應黃忠撤出宛水戰線!”

張任這時候不能撤回來,前功盡棄。

但是黃忠不能不救。

唯一還能動的,就是神衛軍了,馬超親自率軍,倒是有機會能突破,然後接應上黃忠,直接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結果了。

“大王……”

陳宮皺眉。

這可是要了老命了。

“無妨!”

牧景道:“帶兵的是馬超,孤只是臨陣觀戰而已,敗了,孤自有脫身之策,你帶著參謀部,還有所謂軍中主簿文吏,撤往泰安平原,建立一個中軍指揮部!”

戰場交戰,這些參將,負責後勤的主簿文吏,都是累贅了,必須先撤出去。

“是!”

陳宮咬了一下嘴唇,最後還是應了牧景想法。

…………………………

東城的城牆下,魏軍進行一輪偷襲,但是最後付出了兩百二十三將士的性命,等於第一波上城偷襲的,全軍覆沒。

數百屍體被從城牆上丟下來,連一丟丟的漣漪都沒有泛起來。

這讓魏軍眾將,頓時感覺這一座城牆,是一座吃人的城牆,平靜的夜色之下,幽暗的牆體,彷彿那幽冥深淵一般,爬上去,丟下來,活著上去偷襲,死了被扔下來。

糜芳在的程昱面前,臉色漲紅:“尚書大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親自率軍殺進去了!”

“不用了!”

程昱倒是十分冷靜:“明軍早有準備,他們能順利上了城牆,那是明軍放他們進去了,這是讓他們去送死!”

“可是……”

糜芳不太甘心。

“夜戰本身對我們就不太有利,偷襲既然沒辦法,那就不要想太多了,這時候,你應該向,怎麼才能安撫好手下部將!”

程昱低聲的道:“今晚上你們好好休整,明日清晨,我們立刻發動進攻,到時候強攻城牆,看看他們有多少的能耐!”

“是!”

糜芳雖不甘心,但是對於程昱的軍令,還是言聽計從的。

“尚書大人,我怎麼總有一絲絲的感覺,這明軍有些嚇唬我們,我懷疑他們的兵臨,並沒有太多!”

臧霸道:“或許我們可以增強一輪的夜襲,再一次試探!”

“在試探一次,不是不行,但是……”程昱嘆氣,道:“夜色之下作戰,你我都明白,我們魏軍,吃虧太大了!”

徐州主力,比之魏軍精銳,還差一個臺階,魏軍都不善於夜戰,徐州主力更是對夜戰陌生,作戰起來,吃虧太大。

“算了!”

程昱搖搖頭:“戰場上,一心想要以奇制勝,必然就會落入敵人的圈套之中,正奇方為正道,明日先正面進攻一場,實打實的攻打城牆,看看他們能有多少主力迎戰,我們在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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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臧霸想了想,也不勉強了,拱手領命。

………………

夜幕一點一滴的過去,皓月和繁星在閃爍,然後漸漸的沒有了光芒,天邊開始發白,那一輪紅日彷彿想要挑出水面。

宛城,倒是寂靜了很多。

大街小巷,一片狼藉。

城中還是有些百姓的,但是百分之八十,都已經被南州總督府和宛城縣衙強行的驅趕南下了。

這些零零落落的百姓,他們不願意走,牧景也沒辦法強硬的把刀子架在他們脖子上,不然他們先就反起來了,至於日後,他們有什麼遭遇,自己也管不了了。

“準備出城!”

牧景一襲戰甲,跨步上馬,手中握著的一柄盤龍槊,這是他的兵器,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在戰場上見過了。

作為一方霸主,天下最強勢的諸侯,他親自上陣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算是的比較意外的,而且他身邊也沒有人壓得住他,要是胡昭戲志才他們在這裡,打死他都沒辦法這麼瀟灑。

“是!”

神衛營將士胯下皆為戰馬。

“駕駕駕!!!”

馬蹄聲的從東面長街響起。

是神衛軍,大都督的馬超率主力已經從東城撤回來了,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顧及城池的守衛了。

“末將馬超,已完成守護東城牆的任務,前來護駕!”馬超下馬,俯首行禮。

“來得正好!”

牧景笑了起來,對他道:“馬孟起,接下來必然是血雨腥風,孤就把孤性命,託付給汝了,神衛軍也該顯露出你們的崢嶸來!”

“神衛一息尚存,決不讓大王受損半分,為捍衛大王安危,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馬超聲音如同雷霆,在虛空之中不斷的迴盪。

“為捍衛大王安危,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神衛軍的將士都是牧景的嫡系將士,每一個將士都對牧景有絕對的擁簇,他們是最忠誠的將士,不然也沒辦法宿衛牧景身邊。

“出城!”

牧景舉起手中盤龍槊:“此一戰,我明國必勝!”

“明國必勝!”

“明國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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