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薊城。

劉備在關中戰役的時候,受了傷,回到幽州之後,養了一段時間,才算是的養好了。

關中之行,他雖失去了一些。

但是得到了一個名分。

劉皇叔。

當今天子,已經正名天下,朝廷定都許縣,如今的許都已是天下正統,雖這是曹操的手段,但是他也是得利的一方。

天子越穩。

皇叔之名,就越是能為他帶來了無限的受益。

當然,有一件事情,是他的遺憾,那就是關羽被曹操抓住了,這將會是他的一個軟肋,他倒不是怕關羽投降曹操。

劉備太瞭解關羽了。

這是一根筋的人。

他的義,就是他做人的原則,兄弟之義,大於天地。

不管他欣賞曹操也好。

或許曹操威迫也好。

即使是死,關羽也不可能背叛自己,這一點,劉備有絕對充足的把握。

如今想了是,如何能把關羽換回來。

以目前來說,關羽應該並沒有生命危險,曹操沒有在關中殺了他,現在也不會殺了他,無非就是日後拿來和自己對抗的一張王牌而已。

他還有機會。

“簡雍!”劉備不能一點事都不做,與公於私,他都要動起來,哪怕做無用之功,所以他把心腹謀士簡雍叫來了:“你代表我,去一趟許都,兩件事情,第一,拜見一下陛下,表幽州之忠,第二,那就是的和曹丞相談一談,看有沒有希望能把二將軍換回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諾!”

簡雍拱手領命,當日就帶著親隨,化為商賈隊伍,悄無聲息的南下。

劉備站在薊城的城牆上,一陣風吹過,有些寒風刺骨,現在的北方,還是有些的冷的,他裹緊了一下身上的大襖,然後問身邊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

“先生,你認為,簡雍能帶回某想要的嗎?”

“皇叔心中早有結果,何必問吾這個敗軍之將!”

帶著面具的男子,聲音有一絲絲的嘶啞。

“哎!”

劉備嘆氣,道:“曹孟德雄才偉略,如今還有陛下支援,日後必然是會變得越來越強大,相反,某被困於北境,難有作為,恐怕難以讓他低頭啊!”

“皇叔也不必擔心,想要讓二將軍回來,還是有機會的!”面具男子突然道。

“還請先生賜教!”

劉備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

這倒是讓面具男子有些的感概,昔日他叱吒天下的時候,那個被他視為父視為主的男子,好像從來沒有對他這般的尊重過。

如今他落魄了,甚至連面具下的面容都不敢露出來半分,劉備乃是一方諸侯,當今皇叔,卻能做到如此;禮賢下士,當屬難得啊。

“皇叔不必客氣!”

面具男子輕聲的道:“若非皇叔相救,某已是一副枯骨而已,皇叔有吩咐,某定當竭盡全力,為皇叔所謀!”

他頓了頓,道:“此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二將軍與皇叔而言,乃是手足,於他曹孟德而言,不過只是一個累贅而已,除非二將軍願意歸降!”

“不可能!”

劉備斬釘截鐵的道:“我相信天下人都會背叛我,也不會相信雲長會背叛我,我相信他!”

“既然二將軍是寧死不降的人,那曹孟德留著他,出了要挾皇叔之外,沒有任何的用處!”面具男子道:“只要給足他利益,他自不會為難二將軍!”

“利益?”

“投之所好!”面具男子解析:“最好是能讓他有求於你!”

“先生說的是河北?”

劉備反應不滿,很快就察覺了面具男子心裡面的話:“河北袁紹,不僅僅是我幽州之敵,也是他中原大敵,遠交近攻,他曹孟德,若是一個梟雄,比先放下與某之間的對錯,先聯合某,一起收拾袁本初,屆時……”

他的眸子明亮起來了:“多謝先生提醒!”

“不客氣!”面具男子平靜的道。

這事情算是劉備心中一塊大石,之前很沉很沉,感覺一絲希望都沒有,但是現在,倒是感覺有希望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具男子。

昔日能攪動天下風雲的人,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雖然沒有把天子帶回來。

但是這一趟在關中,自己也算是撿到寶了。

“先生,這是最近荊州傳回來了一些訊息,不多,但是你可以看看,某需要你的想法!”劉備把一份卷宗遞給了面具男子,然後說道。

“荊州?”

面具男子幽幽的道:“劉景升把自己個作死了,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倒是孫文臺之敗,略顯遺憾,此一敗,意義深遠,日後南方,在無人可以制衡那個年輕人了!”

他一想到那個年紀輕輕的霸主,心中就有一抹的寒意。

“先生一語中的!”

劉備苦笑:“我們誰也想不到,牧軍的行軍這麼迅速,從關中撤兵,轉戰荊州,不過數日的時間,難以接受啊,還讓他一擊破了江夏,誘戰江東軍,全面擊潰江東,最後定局荊州!”

“變法嗎?”面具男子一邊聽著劉備的話,一邊看著這卷宗上收集回來的訊息:“好大的魄力!”

“先生可知,他能否成功?”

劉備問。

“不知!”面具男子搖搖頭:“觀望古今,變法者,皆不得好死,然皆為盛世之法,以亂世之序,變前朝之法,建新法之規,前所未有,時機,魄力,運氣,能力,皆然缺一不可!”

“那我……”

劉備想問,但是被面具男子打斷了。

“皇叔多想了!”面具男子搖搖頭:“此非可借鑑之道,先不說失敗的可能性很大,甚至會讓明侯府陷入顛覆之禍裡面,但是即使成功了,也不行,天下只有一個牧龍圖,牧龍圖從不顧及自己的名聲,不以來士族而立,這是他的本錢,然而天下諸侯,誰可脫離士族之威脅,皇叔可以嗎?”

“我?”

劉備苦笑的搖搖頭:“不行!”

同人不同命。

自己圖了一個好出身,就不能好像牧景這般亂撞亂碰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恐怕各郡各縣就會暴發起來了,到時候自己未必穩得住。

“真希望他能成功!”劉備目光遠眺,突然說出了這話來了。

“我也希望!”

面具男子低沉的道。

有時候,誰都想要打破古老的制衡,然後建立一個新的秩序,可盤中錯節的關係,讓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如果荊州能成功。

對於天下而言,將會是一個鉅變。

…………………………………………

荊州,如今已經分為南州,襄州,武州,夏州。

四州總督府開始陸續建立。

而代表明侯府欽差大臣,當世大儒,蔡邕,蔡伯喈,已經秘密抵達了荊州,先入襄陽,進入襄陽之後,上了鹿門山。

荊州如今軍政實力皆被擊潰。

舊的制度已經沒有了。

新的制度沒有建立。

即使人心煌煌,也是蛇無頭而難有作為。

要是說,荊州還有精神領袖的存在,那就是在鹿門山上的這幾位了,他們在荊州名聲顯赫,好友故交無數,更是各地讀書人的一個風向標。

如果他們站出來了,荊州必亂。

如果他們能站在明侯府的這一面。

那麼荊州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平穩下來了。

“伯喈兄,我們多少年不曾見了!”司馬微看著的蔡邕,有些感概的問。

“十餘年了吧!”

蔡邕淡然的道:“昔日我南下江東,曾與汝,潁川一會,後,在無相見之日,天下的時局動蕩,更是讓我們身不由己,不曾想,會是如此局勢之下會面!”

“某也不等想到!”

司馬微眸子淡然,輕聲的道:“伯喈兄會親臨荊州!”

“我老頭子就這幾分利用價值了,就我那女婿,豈會把我這點價值給用盡了!”蔡邕笑了笑,端起一盞茶,抿了一口,說的很輕鬆。

“伯喈,你既上我鹿門山,我也不與汝廢話,明侯可否停止變法?“

司馬微問。

“不可能!”

蔡邕搖搖頭,道:“誰也阻止不了他,包括老夫,勸我勸過了,罵我也罵過了,他要一意孤行,我只能隨他而去!”

“你就願為他幫兇也?”

黃承彥幽幽的道。

“何出此言?”

蔡邕乃是朝廷大賢,是天下儒林的榜樣,比他們更有威望,更有聲譽,甚至在的地位上,都高於他們不少,還真不怕他們三個發難,他凝視這黃承彥:“承彥兄是在責問老夫嗎?”

“不敢!”

龐德公連忙說道:“承彥也只是一時的失言,伯喈兄莫要放在心上!”

“我理解你們!”

蔡邕眸子輕輕的掃過:“因為我感同身受,荊州這一變,變得不是一地,乃是天下,吾乃漢臣,豈會心肝,可……”

他頓了頓,道:“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

“我在陛下和天下之間,我選擇的天下,同時我堅信一點!”別看蔡邕在家裡面老懟這牧景,可在他心中,牧景之才,乃是天下之最,不曾有人比得上的那種:“我的女婿,將會是讓天下迴歸盛世的那個人!”

司馬微龐德公黃承彥三人,聽著蔡邕這一番堅定的語言,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他們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是有些苦澀的。

“不管如何!”龐德公輕聲的道:“伯喈兄,明侯的一道令,已讓荊州大亂,亂之,乃百姓受苦,可止於此!”

“老夫來,就是與諸位商討一下,如何能安定百姓!”

蔡邕輕輕的說道。

他這樣一說,三人變得警惕起來了。

來者不善。

這是要把他們架在火爐上烤嗎?

“諸位,你們難道願意眼看著荊州受苦,而為一己聲譽,袖手旁觀在外,寧可見死不救,不願意為荊州做一點點事情嗎?”蔡邕冷笑一聲,天下讀書人,都有臭毛病,有人清高過頭,就願揹負一席清明,卻遇事置身事外,說好聽點的是讀書人的清高,說不好聽點的,就是一個懦夫。

昔日他才學之高,師長皆讚譽,更是稱讚他琴藝和書法的天賦,若是專心做學問,定能流芳百世。

然,他卻一頭扎進了朝廷的骯髒裡面。

學天下的道理,若不能為天下人做點事情,他認為,就算學問做到了極致,也只是一個名而已。

“伯喈,你如此咄咄逼人,那想要吾等,如何做?”

若是其他人,司馬微根本不用理會他,他們的名聲和地位都擺在那裡,能威迫他們出山的人,沒有幾個,但是恰恰好,蔡邕就是一個。

論聲譽,他們不如蔡邕,論地位,他們也不如蔡邕,蔡邕在士林說一句,都能為他們定了人設,即使他想要反駁,也只是和蔡邕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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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好名不好利,一輩子才經營處一個清流大儒的名聲,要是被蔡邕碰一碰,到時候流芳百世的人設,就全都崩潰了。

“你們想要荊州好,老夫也想要!”

蔡邕淡然的道:“我告訴你,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會清人口,量土地,每一樣,都會讓荊州人對我們的感覺越來越差,明侯府不怕亂,但是老夫不想無畏的殺戮,我終究不是我那個鐵血霸道的女婿,我想要做到明侯府的事情,又想要荊州太平,你們能幫得上老夫!”

“新法若敗,你可想過後果?”

司馬微背脊有些涼涼的,果然,這才是一個開始,到時候總督府建立起來了,新的秩序將會啟動,這個大好機會,怎麼會不被利用起來呢。

漢室落到這個地步,別人可以人云亦云,是朝廷的錯,是百姓的錯,但是他們這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把學問已經做到骨子裡面,把天下看的通透的人,是沒辦法騙自己的。

說到底,還是士族太貪,鄉紳豪族太過於霸道,土地兼併太過於嚴重,下面百姓買飯吃了,自然鬧事,一鬧事朝廷就鎮壓,週而復始,朝廷怎會不失民心也。

“天下都已經亂了,但凡有一絲機會,老夫都支援他無條件的走下去,新法是明侯府的心血,新法若敗,就是明侯府敗了,他答應我,重做漢臣!”蔡邕嘆息了一口氣,才道:“其實我也希望,他是一個漢臣,那多好啊,只是可惜了,是朝廷負了我們所有人,如今最大的對賭,在新法之上!”

他這麼用盡,自非心甘情願,而是來之前,他和牧景坦坦蕩蕩的談了一次,牧景提出了一個對賭,如果這一次,荊州變法的失敗,他願意遵從蔡邕的路,走下去。

但是條件,是蔡邕必須要全心全力的去支援荊州的變法。

蔡邕答應了。

因為他也沒有路,不管他心裡面漢室如何,天下大勢,早已經面目全非了,他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又能如何。

不管是成是敗,他都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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